《行走在消逝中》loverhide

2、失去

　　还没有进门就听到了争吵声，阿毒没有犹豫什么，直接开了门进去。见到父母已经吵到了脸红脖子粗，该不该去劝一下架呢？算了，阿毒不想那么做，上次劝架的结果就是自己被父亲狠狠的抽了一巴掌，脸肿了很久，同学问起来阿毒也只能解释是不小心摔的。
　　我回来了。
　　没有人理睬她，父母还在那边剑拔弩张的僵持着，阿毒只能自顾自的回到了房间，外面的争吵让他没有办法好好安下心来写些什么，天天都是这样，哪怕已经离婚了。
　　家这个东西早就在阿毒十岁的时候破碎了，当父亲双眼满是怨恨的离开这个家的时候，当母亲用相同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什么家庭的温暖，什么父母之爱，早就碎的不成样子了。
　　原以为生活就这样过下去了，永远成为一个没有父亲，缺少母爱的孩子，然后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死亡。
　　但是
　　但是，父亲却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回到了这个家，没有任何负罪感的回到了这个早就不属于他的家。想到这儿，阿毒就忍不住地笑了起来，真是可笑啊！明明已经离了婚，现在却又住在一起，天天吵架，这到底是谁想逼死谁呢？笑着笑着，阿毒突然捂住嘴巴哭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把日记本弄湿了，记不清有多少次是这样了，明明在笑着，心里却猛得难过起来，泪也就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门外的争吵声终于结束了，母亲气冲冲的进了阿毒的房间，站在阿毒的身后恶狠狠的说，你们父子俩是合谋好了要逼死我，哪一天我真的死给你们看，我看你们就安心了。要不然我找个地方搬出去，让你们父子俩就这样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你看怎么样？阿毒不说话，这样恶毒的话阿毒已经听了无数遍了，他不明白，家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能把人伤的那么厉害呢？
　　欧娴雅，你不要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你们迟早有一天要把我逼疯逼死，你和你那个爸爸就是一个样子！就是一个字！贱！见到阿毒不说话，她心里更加窝火，于是一巴掌硬生生打在了阿毒的背上，可是希澈还是不说话，因为阿毒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个发疯了一般的女人真的是他的母亲吗？阿毒始终还记得她把自己紧紧地搂在怀里，像一个母亲一样把自己搂在怀里。
　　母亲说的累了，就回到了客厅里看起了电视，父亲气得很，早就出了门又不知道去哪里打牌去了。

　　父亲

　　阿毒看着这两个字愣很久，努力想在记忆里搜索任何他爱自己的表现，但是什么都记不起来啊！怎么会什么都记不起来呢，阿毒有种莫名的恐慌，觉得是自己的错才让他们变得互相憎恨，如果没有自己的话，他们或许会更开心，不用这样相互折磨。
　　是的，是自己的错。错就错在十几年前母亲为什么要把自己生下来，错就错在为什么当初自己没有从17楼一跃而下，错就错在自己总是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连死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每次任凭他们吵到两败俱伤，自己手足无措的地步，什么办法也没有。
　　阿毒越想越绝望，开始抱着膝盖痛哭起来，他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不然母亲又会对自己发难。有人推开了门，阿毒没有抬头，她只是想好好的哭一次。
　　有人搂住了他，把自己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娴雅，我的娴雅，是妈妈不对，以后妈妈会好好待你的，不要哭了。好吗？眼泪，始终没有停止，阿毒就这样在母亲的怀里哭了很久很久。

　　之后的事情让阿毒有些手足无措，母亲没有再和父亲吵过架，反倒多了几分相濡以沫的味道，每次阿毒放学回来，总能看到父母坐在客厅里等着自己，昏黄的灯光让阿毒心中温暖无比，吃饭时，母亲总是不断地为他和父亲夹菜，自己却吃得很少，阿毒劝母亲多吃一点，可她只是笑笑，不作任何回答。
　　家，就该是这样的吧？有一个温柔的母亲，有一个善良的父亲，晚上回来的时候，老远便能看到家里并不算明亮的灯光，阿毒不要什么，只要一个家就好了。就一个家，就那么简单。
　　可是阿毒害怕，害怕这一切是一种假象，是一场梦，如果梦醒了，一切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父母不断的争吵、相互憎恨，而自己又会成为母亲泄愤的工具。不过还好，这一切不过是阿毒幻想而已，不过是阿毒对未来的不安而已，没有成为现实，也不可能成为现实。
　　父母会这样相亲相爱吧，就这样下去，永不分开。阿毒总是在夜晚对着奶奶的照片不断的祈祷，希望她可以让自己可怜的小孙女得到一个家。
　　很多年以后阿毒想起那些夜晚，总是在怀疑奶奶是不是听不到自己的祈祷，或者自己声音太过细小，让奶奶听不到那些只字片语，自己的梦魇成为现实，暂时的快乐不过是一个假象。

　　在那个残阳如血的午后，母亲的鲜血模糊了阿毒的视线，她什么都看不清。

　　没有人知道杀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看起来温柔娇小的女子是怎么会一刀捅进了自己丈夫的胸口，又怎么会在儿子的面前用匕首割断了自己的咽喉。家家户户都在谈论这个不幸的家庭，整个城市都知道了阿毒的存在，报纸上到处是阿毒茫然的眼神，还有她被母亲鲜血沾湿的脸庞，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昨天母亲还说要为自己的生日好好庆祝，怎么今天就什么都没有了呢？一定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