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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Act.32 长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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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损,亏损,被格雷泽收购,亏损,破产,亏损,被格雷泽收购,法律纠纷中。
跌停,跌停,跌停,跌停,跌停。
广告融资计划失败,迹部药业资金重组失败,董事会集资失败,董事会解散。
……
迹部财团名下所有产业全数卷入这一场莫名的危机之中,股票市值不断下跌,财团高层出现严重分裂,格雷泽财团强势行动,大量买入迹部财团内部控股权,大力施压并尝试吞并收购迹部财团名下的公司产业,目前负责旅游项目的子公司已正式归于格雷泽名下。
“如果情况持续恶化,六个月,最多七个月,财团将没有能力按时支付员工薪金。同时由于子公司被低价收购,业界反响十分强烈,大量质疑声争相涌现。”迹部顺一淡漠地抽着烟,声音也像雾气一般弥散开去,越来越轻,“……几代人的努力可以在半年时间内化为乌有,商界的残酷就在于此。”
落寞地抬起眼看向迹部,抽着烟的男人淡淡笑起来,“准备好了吗?接手这样千疮百孔的迹部财团。”
力挽狂澜,很有趣不是吗?
面色苍白的迹部抬起头,黛蓝的瞳中流转着奇异的光彩,男人看见他缓慢却坚定地挑起唇角傲慢华丽的弧度,指尖轻点眼底的泪痣。
“……是的。父亲。”
左手中的纸张因紧攥而一点点皱成一团。
“一切交给我吧,父亲。”
哪怕迹部财团真的从此一蹶不振,那么也是我的过失。父亲,您只需要接受他人的赞颂便足够了,那些恶意地语言,请让我一人承受。
烟气朦胧间依稀辨认出少年略显青涩的眉目,眼底有暗色的火光跃动,他的姿态就好像风里展翅的鹰,除了飞翔,只有飞翔。
不飞翔,即死亡。
不骄傲,即死亡。
没有退路,只有担下一切,迹部自嘲地扯扯嘴角垂下眼。
不骄傲,即死亡。
他是寂寞到只能属于风的鹰,一生受尽仰望,即便死去,也注定要辉煌。
纤细的手指轻触他的指尖,细腻微凉的触感,柔软干燥的掌心靠近他因为汗渍而略显湿润的手掌,“可以的。”他听见她在他身后这样低低地说,声音里有他熟悉的决绝,“一定可以的。”
我会在你身旁,一直在,就算你厌烦到选择离开我我也不会放开你。
是了,你是鹰,高傲而无所畏惧的生命。
但我是风,紧紧纠缠你一生的长风,给予你上升的力量同时又包裹在你周身绝不分离。
迹部顺一微怔,面前那个站在迹部影子中的孩子有着他陌生的眼神。
是信任。
是不顾一切的信任呢。
迹部顺一捏紧了拳忽然间很想大声笑出来,无所顾忌的放肆而绝望的大笑。
顺一,如果当初你也有这样的眼神,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落到现在的境地?
“不够。”
将床铺搬到公司的迹部掐死了时间作息,十二点睡觉四点起床,七点前往学校,课余时间全部用来处理财团的事,下午四点半放学后立刻赶回总公司继续未完的工作,伴随着迹部机械麻木地肃清每一个大项的条例、修订纠正陈年的方案,雪崩般垮塌的股市似乎稍有缓和的趋势。
“时间不够。”
景吾说每个人一天只有二十四个小时,那么我们两个合作就有四十八小时了。于是继迹部之后,景吾也将办公室当作了卧室,对于专业性很强的企业管理她并不了解,所能做的仅是处理洽谈融资等方面的外交项目,有时匆匆给迹部泡上一杯咖啡,第二天他才会想起抿上一口。
“回来。给我休息!”
抓住怀抱档案袋行色匆匆的景吾,迹部的声音因疲惫而略显沙哑,不快地皱了皱眉,伸手抹过她的面颊,擦掉刻意用来掩饰劳累的妆粉,迹部霸道地将她丢进沙发要求她好好睡一觉,得到她异常坚决的拒绝后他也发了狠,强硬地将她搂进怀里命令她休息。
“醒了?”
景吾睡着的时候他在工作,景吾醒来的时候他依然在工作。原本飞扬跋扈只需要在球场上尽情挥洒汗水的少年已经一夜蜕变成为处变不惊的男人,在他怀里的景吾仰面看着那人眼中丝丝缕缕的血色,一时没忍住抓紧了他的领口,他却只是看她一眼,全无责备。
“乖,起来了就去试试看联系格雷泽的人,他们有发传真找我们。”
低低地说了声,迹部的眼神依旧落在桌面的文案上,沉吟片刻,起笔飞快地签下自己的意见。
——桌面上已经丢了两只笔尖磨损的钢笔。
“……菲尔先生?恩,是……上诉?……对不起,我做不到……那么我等着法院的传票。”
冷笑着挂了电话,迹部重新打开网络通讯器继续中断的会议,不远处的景吾看着格雷泽新发过来的传真文件一阵眩晕,控诉,经济犯罪,真狠啊……格雷泽……虚开增值税发票,财务科有人被收买了么?……当真是一点点后路也不留给迹部财团……
“……你好,我是迹部景吾……请让我考虑一下。”
格雷泽的下一任家主艾薇尔小姐亲自给他打电话,景吾心疼地看着神色茫然的他呆坐在宽大的转椅里,走过去蹲下在他脚边,握住他发冷的双手告诉他不要勉强自己,他突然把她紧紧地抱进怀里,近乎颤抖地告诉她那个电话里的内容。
“景吾,她说,我和她订婚,格雷泽就收手。”
迹部灰色的笑里参杂着陌生的惨淡。
“景吾,我不想。”
“景吾,她说伊萨那莲奇那边格雷泽会有人出面搞定。”
“那个女人是疯子……”
“曾祖父,祖父,父亲,或者还有更多的长辈积累一生的财富在别人眼里只是可以随意处决的微不足道吗?”
“景吾,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她感到他说话时呵出的热气暖暖地喷在颈侧,有些痒痒的、湿润的感觉。
“景吾,你还会陪着我吗?”
她感到有更灼热的水渍沁入肩头的衣料,她闭上眼,轻轻应了一声。
——我会的。一直会。就算你厌烦了企图赶我离开,我也绝不会放开你。
因为——被风抛弃的鹰,会直直摔落到地面。
那么疼,我怎么舍得你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