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不懂爱情》子竹舞

1、相遇

　　――其实我们都是不懂爱情人，因为我们从来没有相信过彼此口中的“爱”，虽然我们曾经生活在一起，但我们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都没有交集……

　　最近，我妈总是催我快点结婚。
　　我总是回答她，我还年轻。
　　真的，我还很年轻，我二十岁的生日才刚过而已。而那女人，她只是想快点摆脱我而已。
　　这个被我称为“妈”的女人，她不是我妈，我不知道我妈是谁，也不知道我爸是谁，我只知道我从小就被托付给了她，她只是我的监护人，但她却以我妈的身份自居，还要我喊她“妈”，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对我没有抚养的义务，她对我而言不过是个女佣而已，她让我吃得好住得好，但用的并不是她的钱，照顾我是她的工作，她会得到报酬和奖金，但我不知道是谁给她的钱。现在，只要我结婚了，她的任务就结束了，她可以得到她那笔丰厚的“最终奖金”，然后摆脱我，逍遥快活。
　　不是我想绑住她，这对我完全没有意义。我是真的不想结婚，我还不需要婚姻来绑住自己，而且我目前是单身，我可以嫁给谁？更何况，曾经的那个人早已离我而去，因为我们都不懂爱情……

　　“很冷？”近乎戏谑的声音突然响起，但很好听。
　　我抬头，看着高高的他，真的很高，因为此刻的我正坐在地上，双臂抱着自己曲起的双腿。
　　他的眼中没有笑意，甚至冰冷，但他的嘴角却微微向上翘起――他的嘴唇的形状，很漂亮。
　　我一直看着他，却没有回答，现在是六月，不可能冷，但我的心的确感到很冷。
　　就在他无趣的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我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刚迈开的步子收了回来，但依然背对着我。
　　时间在我们之间一秒一秒的流逝，周围的空气却像停止了流动一样。
　　过了很久，他再次开口了，说，生日快乐。
　　他说得很轻，但我却听得很清楚，我说，谢谢。
　　进来吧，我送你一份生日礼物。他说完就进入了吧内。
　　没错，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跟好几个所谓的“朋友”来这里庆祝，但没有一个人对我说“生日快乐”，他们玩得很疯狂，很开心，只是把我遗忘了而已……
　　我站了起来，双腿有点麻，动了动，我也走进了吧内，靠吧台做下，向酒保要了杯酒。
　　我的位置是很容易让人忽略的，但却可以把吧里的所有角落看清楚。昏暗的灯光下，人们任意放纵，疯狂的扭动着身躯，把白天的自己完全抛在了门外。我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寻求的是什么，就像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一样。
　　在这吧驻唱的一个乐队的表演时间到了，他们上台，台下的人们更加疯狂了，他们大喊，他们大叫，在我看来，这都很可笑。
　　我也把视线移到那个小型的舞台上，站在中间的就是刚才在门外遇到的人。
　　他说，第一首歌，送给今天生日的那个女孩。
　　接着他开始唱，是首英文歌，歌词我没听懂，但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他唱得也很有激情，但是，没有感情……
　　歌唱完了，于是我离开了。

　　在后来，我才知道这间酒吧有个在我看来很讽刺的名字，叫做“桃花园”，真的很可笑。
　　我本来以为我不会在踏入那间酒吧一步，但我还是去了，我想去见那个人，那个在我生日那天送了我一首我听不懂的完全没有感情的歌的人。
　　吧里人们依然放纵着疯狂着，有点混乱，但我还是轻易的就寻找到了他，他就坐在上次我坐的那个位置上，独自喝酒。
　　他看了我一眼，嘴角翘起，像在微笑，但他的眼睛依然没笑，他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说，生日快乐。
　　我可以要一份生日礼物吗？他笑，口吻有点像要糖果的小孩。
　　我想了想，然后说，我把我自己送你吧，因为我只有拥有我自己。
　　把你送我后，你不就一无所有了？他的语气又带回了第一次见面是的那种戏谑。
　　我朝他微笑，说，怎么可能呢？只要你收下礼物后，我不就拥有你了么？
　　你确定你能拥有我？他说着笑了，这次他的眼睛终于笑了，却是轻蔑的笑。

　　后来，他成了我的男朋友，而我就没再去那间酒吧。
　　在我们交往的第二个星期，我们的第三次约会上，我一边吃着雪糕，一边问他，对咯，你叫什么名字？
　　他愣了愣，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说，你不知道？
　　我老实地点点头，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我总是用“喂”来称呼他，就忘了问了。我说，那我叫什么名字？
　　他也没有回答上来。
　　我们就这么站在街上，对视了好几秒，然后一起大笑出来，惹得街上的行人纷纷对我们侧目……

　　他有一个很阳光的名字――曲向阳，据说他妈妈喜欢向日葵。但他却不喜欢这个名字，他说，比起灿烂得让人无法直视的太阳，他更喜欢漆黑的夜空。

　　我们交往着，很和乐，我们就像平常的情侣那样，有空就会窝在一起。如果不去逛街什么的，我们就会躲到他的小公寓里。把窗帘紧紧拉上，对着他那台很小的电视看租回来的恐怖片。
　　他最喜欢的水果是榴莲，他会经常买来吃，所以很多时候他是一边看鬼片一边很没情调的吃榴莲。狭小的空间里总是弥漫着难闻的榴莲味。
　　我不喜欢榴莲，多次警告他不要再次了，他当耳边风。无奈，对他使用暴力――掐他的腰，让他笑个够，但始终没让他屈服。他生起气来会抓着我就吻，誓要把我熏死。
　　他说，我告诉你一个办法，如果你不想被它的味道熏死，那就把它给吃下去。
　　我不要。我盯着他递过来的榴莲后退。
　　真的，我没骗你。他前进一步。
　　于是，事情就会演变成他追着我满屋子乱跑，逼我吃榴莲，而电视被忽视在一旁，里面的女主角依然见鬼的尖叫着……

　　我们的相处不缺笑声，因为我们都只在白天见面，我们都很有默契的小心的逼开夜晚的自己，而晚上的那个，才是真正的我们……
　　忘了是从哪天开始的，每次分开前我都会问他，你爱我吗？
　　他说，爱。
　　于是我会笑着吻他一下，我也爱你。
　　其实，我并没有将他的那个“爱”字放在心上，从来没有听过有人说爱我，想听听摆了。而且我知道，他也不会把我那句“我也爱你”放在心上的，他不缺少“爱”，说爱他的女人有很多，我知道。
　　再一次见到晚上的他，只是碰巧，而且他并没有看到我。
　　我妈带我去她们姐妹的饭局，我坐在她的红色跑车上，飞快地经过了那间叫“桃花园”的酒吧。
　　虽然只是一眼，但我看得很清楚，在外墙那，他正与一个穿得火辣的女人拥吻，很激烈的样子。
　　有种很微妙的感觉从心底涌上来，不是嫉妒……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很清楚，夜晚的他不属于我，从来不属于……也许，白天的他也并不属于我，就像我从来不认为我也属于他，那个晚上的对话就像个笑话，不用太认真的。所以，他的行为不是背叛，什么也不是。
　　到底是什么感觉……
　　饭局上，我妈跟她那些姐妹淘的儿子提起我小时候的事情，说我对自己的玩具总是很执着。
　　对自己的玩具很执着吗？我在心底冷笑，是这种感觉吗？玩具被不认识的人分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