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建筑工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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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建筑工人
第一节--那点破事
第二天，阿立可以睡到6点。
因为在家里做饭非常地麻烦，还影响做工，所以干脆到外面去吃。
来到工地，只有四叔一个人。
昨天晚上他们喝酒的时候阿立就听说了，推地基的时候没有搞好，房子一边低过外面，另一头又多出几方土，比门槛都高出20多工分的。现在要铺水泥了，必须先把土填平。
说是几方土而已，哪个晓得到底有多少呢？而且这还不是田里的泥。田里的泥松软，山上的土硬地连铁铲都铲不动，镐头也敲不穿的。
房子是很长的一排，被整齐地划分成10间。他们到的时候，四叔已经挖得小半间了。
父亲以为自己很早了，没有想到老四更勤快。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勤劳、憨厚。
房子是三叔的，地基也是他请铲车推的。三叔是个精明的矮胖子，他很会压价，结果人家也铲得缩水了。其他工人不愿来挖，都说‘那点破事，让他自己搞去’。四叔也埋怨他，可自家兄弟，他不帮谁帮呢。
父亲接过镐头继续挖，阿立用铁铲把土装上斗车，然后推过房子那头去，四叔负责填土。
没一会，衣服就被汗浸湿了，大家光着膀子干。
门口不宽，斗车推不进去。刚开始在门口附近铲土还很近，到后来改用抛的。渐渐地，抛得越来越不成样子，阿立累了，手掌也很疼。
终于撑到了吃午饭，仨人都饿坏了。
一盘青菜，一个鸡蛋菜汤，半条煎鱼，一大锅粥。粥是刚煮好的，很烫嘴，不能马上喝。暖暖的热，手掌和喉咙都烫的舒服，阿立喝了三碗，很饱足。
吃完已经快1点了，父亲对儿子说，你可以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山上经常停电，阿立躺在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和吊扇，想象它是转着的，竟很快睡着了。
两点半的时候，阿立被叫醒了，四叔给了他两样东西。
一顶旧草帽，一把竹把手的铁铲。把手是刚砍的竹子，还湿的，用起来有点滑，但手真的不疼了，手掌红红的，明显地看到起泡的地方发白，他感到很神奇。
下午的山上有些微风，但阳光很毒，你必须穿上衣服。没有了房子的荫庇，就算有草帽也还是满头大汗，有时候汗水流进眼睛里，你还不能去擦，因为手上沾满了泥，衣袖、肩膀也都是湿漉漉的。
太阳下山的时候，他们收工了。
这晚，三叔买了两斤肉，做了一大盘红烧肉。阿立一向不喜欢吃太油腻的东西，这大热天的，他竟然觉得肥肉很香了。
回到家，洗个凉，再把衣服洗了，阿立一沾到床就睡着了，从这晚开始，他不再失眠过。
第二天，他们继续填土。每个人都感到身上有些酸痛，进度没有昨天快了。
到了下午，还有最后的一间半。他们想拼一下，一鼓作气把他搞完，结果一直干到7点天擦黑了，还剩小半间。
第三天早上下了点雨，四叔来电话说今天休息，后来才知道他自己一个把最后那点做掉了。阿立觉得和他老爸喝酒的朋友里，这个人最义气。
第二节--半天工程队
15号中午，四叔来了，他说包到一个车库的活，叫我们下午马上去。
下午去看了下工地，在某巷子里，只要在一栋房子旁边加盖一堵7字型的墙。
材料已经到位，随时可以动工。仨人垒了一些砖头，再推几斗车沙子，就算给明天的工作做点准备，刚过五点就收工喽。哈哈，这样就算半天工。
他们到菜市买酒买菜，父亲还给儿子买了一顶草帽和一叠手套。
翌日，又来了一个工人，但并没有开工，因为没有水管接水，和不了水泥浆。下午正式开工了，阿立只是负责送浆和砖头，并不是很累人。
接下来的几天，雨水走走停停，要么只能做半天，要么整天都开不了工，人们打趣地说他们是半天工程队。
6月19号,周二,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工程进入最后的阶段，递砖变成了抛砖，阿立的几双手套都磨破了。
本来可以在今天完工的，但还是只做了半天。因为是节日，大人们总要找点借口放个假，喝一顿的。这个阿立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知道，如果不让老爸喝点，他是没有力气干活的，这个应该就叫做精神毒品不会错了。
第三节--倒制
20号，阿立他们回到了山上做工，因为今天要倒制。起房子被当成是很大的事情，倒制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所以要选个吉利日子。
平房前面有两堆沙子和小石仔，这就是今天的任务，相当艰巨。
因为是铺地板用的，所以沙子选了最便宜的矿砂。所谓矿砂，就是矿厂选矿淘汰下来的废渣。这东西黝黑发绿，密度比一般的河沙大得多，每一铲都很沉。
经过这阵子的锻炼，阿立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更有力气、更强壮了，但这些沙子，着实让他费了一翻工夫，再加上石头，工作进行得很不顺利。
有两件事情让他很气恼，一是那把竹把的铁铲被别人拿去用，结果竹把折了，他只能用一般的木把手铲子。
如果说一把铲子只能让人有点生气的话，那第二件事应该可以用愤慨了。
铲沙子和水泥的有三个人，另外还要负责运石头和石灰、水泥。挑浆的有五个人，他们只要把水泥浆从这里提到那里，再倒在地上给另外一个工人铺开就完事了，来回走不到10米的距离。阿立只记得那天他不停地铲，再铲，一直弯腰在铲，如果抬起头来，多半可以看见一个人正叉腰看着他，帮都不帮一把地，尤其是那个穿紫色衣服的老女人了。
颧骨突出，两脚分开双手叉着腰，杨二嫂还魂啦! 这个女人绝对是最恶劣的。她懒惰，挑浆的时候，她两头都要休息一下，人家走了两趟，她还在房子那里聊天的；她自私，回来打浆，把桶一丢就什么都不管了，照样摆杨二嫂的Posture，桶子或侧或翻，有的时候还溅起脏水，阿立有两次差点就中眼睛了；她还会抽烟喝酒。难以想象她的小孩会是什么样子。
五个人里面阿立最感念的是一位胖大嫂，她最亲切，还帮忙拉水泥。下午她也拿起了铁铲，做工的速度明显地快了。
12点多的时候吃饭了，竹笋炒肉，米饭管够。
饭后休息了一下子，1点多就开工了。有了上午的磨合，下午的工作要顺利得多。
太阳底下，汗水不停地流，大家的体力消耗都很大，但每个人都勉力支撑着。两个小时，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半个小时。一点点地，眼看就要做完了。
阿力觉得自己就快要虚脱了，膝盖、腰、肩膀、胳臂、手，好多地方都酸痛难耐；手臂上的每一块肌肉都使不出什么气力，仿佛已经不是他的了。他用力握住铁铲，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好多次，他都想要走了，可他能退却么？
父亲在看着他，四叔在看着他，还有那天早上的那些人。他用力回想着那天，想象他们在嘲笑自己，他认为这样就可以有动力了。
他告诉自己，明天就是21号了，回学校的日子。过了今天，就好了。再也不干这活了，真地太累人了。
还有最后一间房子了，最后的一间。他再一次鼓励自己，在心里默默地跟自己说要挺住之类的话。
疲倦与劳累一次次向李立袭来，好像暴风雪，好似狂风，只要他稍微有一点点要放弃了，瞬间就会被它摧毁。阿立努力地想着一些事情，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到高考，他的喜悦，他的荣誉，他所受过的委屈……所有的事情像幻灯片一样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
七点多，已经看不到夕阳的余辉，终于可以收工啦！李立瞬间觉得自己变轻了，好像要飘起来，但究竟没有晕倒，真不争气。
因为是完工的日子，照例是要请一顿的。鸡鸭鱼肉，好酒好菜。
那晚大家是不欢而散的，因为工钱的问题发生了争执。起初说是45块一天，后来起了一些变化，现在粗略算了一下，可能只有35块的样子。
李立知道，大抵是这个样子的。开始说给50，后来有些变化，得到的总是会比预期少。这种工作辛苦，收入并没有想象的多，还要看天气干活，确实不是长久之计。
好在明天就回学校去了，他要去联系看看，说不定工作有着落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建筑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