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斋志异之真定女》十年一觉扬州梦

10、拜见夫人

　　一个中年仆妇和香香搀着我往夫人的院落去。那个中年仆妇叫吴妈，是金陵本地人，一身衣服干净整洁，面目也和气，一口吴侬软语让人听着很舒服。从我院落出来往南，走上小半个时辰就是一座大而巍峨的院子，途中还路过几个小小院落，听吴妈说是红珠姨娘、芷水姨娘和死了的娇云姨娘的院子，过了这几个院子，就是夫人的院落，再后面是芬姨娘的小院。
　　“吴妈，那芬姨娘住在夫人院落后面，侯爷每次去她屋里还要经过夫人的院子？”好奇的香香问。
　　“芬姨娘年纪略大些，不及那些姨娘年轻漂亮了，一年里只怕侯爷也不会过去一次呢。侯爷要是路过夫人院落，只怕也会去玉兰，呃，奴婢多嘴了。”她浮起恭顺而羞怯的笑。
　　“听你说起，那个娇云姨娘死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年前生病死了。”
　　说话间，已经进了夫人的院落，穿过两棵茂叶梨树往里看，几个人已经在正厅坐着。
　　吴妈扶我进屋，当中宽大的红木椅上端坐着夫人，她一如从前般气度雍容、温和庄重，只是眼角有了细细的鱼尾纹，脸色也比从前暗了些，不得不多扑些粉。恍惚间，我几乎要喊出“母亲大人”。
　　“真真姨娘，该给夫人磕头敬茶了。”吴妈拿过一个锦垫，让我跪下磕头，“真真见过夫人，”接过丫头的茶双手捧给夫人，她的嘴角露出温和的笑，目光拂过我的面庞，笑容中有一丝恍惚，微停一下道：“赏。”
　　丫头捧过来一块水红的布料，香香接住，我又一次施礼谢过。吴妈又接着给我一一引见了几个姨娘，芬姨娘脸上的粉依然遮不住愈来愈多的皱纹，嘴唇比从前更红了，红珠姨娘是老爷到金陵城后纳的，一向很得宠，娇小的面庞，玲珑的身段，典型的江南美女，给她行礼时，她不象芬姨娘还虚还个礼，只用手轻挥一下，帕子拂过我的臂，凉而凌厉。
　　芷水姨娘是年初侯爷在金陵城纳的，她不象红珠姨娘，是城内商贾大户人家的小姐，她出身乡村的一个渔家，白皙的小脸，削肩柳腰，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地垂怜，见我给她行礼，慌不迭地起身，搀住我的双臂，脸上浮上怯怯的笑容。
　　屋中坐着的人都引见完了，吴妈有些迟疑地对着夫人说：“论理玉兰姑娘也是服侍侯爷的人…”
　　“唔，真真姨娘，这是我房里的玉兰，她也是侯爷的人，只是还尚未封姨娘，玉兰，去见过真真姨娘。”
　　玉兰姐姐和从前一样自恃美丽，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她归了侯爷，却还没被封姨娘让我有些奇怪，她高傲地扬头给我行了礼，我伸手去扶，只掠到她的袖子，悻悻地“哼”了一声，她就满脸不忿地站回了夫人身后。
　　院内传来“囊囊”的脚步声，一个高大瘦削的影子拉长了映进屋中，丫头仆妇都一溜儿烟地行礼，“少爷来了。”夫人的脸上蒙上一层灰暗，旋即又绽放出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