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国》琉轩

21、法阵

　　2.8

　　前一天姚牧舟已经跟顾青尘打过招呼，第二天一早便直奔后山小院而去。
　　破疾果然已经在院子里等他。姚牧舟看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宗主说昨天吵到她睡觉，让我们换个地方。"破疾道。
　　"换个地方么。"姚牧舟埋头苦思。前山人太多，他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破疾吊打，那样太丢脸；后山地方大但大多数区域禁止喧哗，他又不能让破疾跟他去观星台上，那里不仅风大，还不太安全。
　　破疾十分有耐心地等姚牧舟作出决定。
　　"有了。"姚牧舟突然打个响指，"我想到了，走吧。"
　　姚牧舟领着破疾来到禁地外的树林边缘。
　　"这儿地方虽然小了点，不过一般不会被人打扰。"姚牧舟道。
　　破疾看看四周，把木剑抛给他。
　　姚牧舟结果木剑，摆好架势："手下留情啊！"
　　破疾扫了他一眼，持剑攻过来。
　　姚牧舟急忙抵挡。比起昨天，破疾显然有手下留情，没有立刻就把姚牧舟放倒，而是跟姚牧舟拆了三十来招，这才让把他揍翻在地。
　　"咳咳咳，多谢。"姚牧舟从地上爬起来。
　　破疾面无表情："太弱了。"
　　姚牧舟只有苦笑。
　　又被吊打了一早上，姚牧舟拖着步子去小楼里泡温泉。
　　小楼里的温泉是活水，一年四季都是热的，因为刘瑄有泡温泉的习惯。
　　姚牧舟脱了衣服在水中坐下，闭上眼睛满足地呼出一口气。温泉里有三十多种药材和香料，对于驱除疲劳和疼痛有奇效。
　　周身被温暖的泉水包裹，鼻端是沁人心脾的花香，耳边是温泉潺潺的水声，姚牧舟靠在被热水泡的温暖的池壁上，闭着眼睛伸长腿，感觉有点犯困。
　　"今儿又被破疾打残了？"
　　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问。姚牧舟几乎惊得从温泉里跳出来，连忙睁开眼睛坐直，就见刘瑄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裹着浴巾，长发盘在头顶。温泉水只没到胸口，姚牧舟清楚地看到对方光裸的双肩和形状姣好的锁骨。
　　"师、师父，您什么时候来的？"姚牧舟连忙把头扭到一边，结结巴巴地问，脸上一片绯红，赶紧往旁边坐了坐，心道幸好自己在腰间围了浴巾才下的水。
　　"刚来，见你好像睡着了就没叫你。"刘瑄笑道，"怎么，吓到你了？"
　　姚牧舟使劲点头。
　　刘瑄笑出声来："我记得牧舟今年十七？"
　　"弟子、弟子是六月份的生日。"姚牧舟回答。
　　"交过女朋友吗？"刘瑄问，"我听说你跟慧心家的师芸关系不错，打小经常一起玩。"
　　"还、还没交过。"姚牧舟坐得离刘瑄更远了点，"师芸正在跟程宸谈恋爱，跟弟子只是师兄妹而已。"
　　"哦？那牧舟没有喜欢的人吗？"刘瑄不依不饶。
　　姚牧舟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刘瑄一直跟他聊个没完："……还没有……师父你先泡着，弟子、弟子去端午饭。"
　　姚牧舟说着就打算离开，被刘瑄叫住。
　　"哎，别跑。"刘瑄道，"牧舟可真容易害羞。我都是老人家了，你怕什么？"
　　姚牧舟默默地呕出一口血，哪有看起来十七八岁的老人家！
　　"……师父，不要捉弄弟子了。"姚牧舟求饶。
　　"哈哈哈~好吧，你继续泡着，我去看午饭。"刘瑄心情颇好地走了。
　　姚牧舟听到刘瑄走远，这才呼出一口气。他刚才一开始就应该跑掉才对，免得自己尴尬得脸上都快滴出血来……话说回来，要是风吟知道自己跟他家娘子在一个池子里泡温泉，会不会用剑劈他？
　　姚牧舟咧咧嘴，这么一想，被破疾打到的地方似乎又开始疼起来。
　　姚牧舟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从池子里出来，想到还要跟刘瑄一起吃午饭，顿时又有点纠结。
　　纠结归纠结，午饭还是得吃。
　　"……师父，风先生去哪里了？"姚牧舟问。
　　"大概是去风神祠了。"刘瑄回答，"他也有很多事要忙，一年也就能在我这儿呆三五个月而已。快吃，菜要凉了。"
　　刘瑄给姚牧舟夹了一筷子菜，姚牧舟忙受宠若惊地接了。两人安静吃饭，姚牧舟瞥见刘瑄神色十分自然，也渐渐放松下来。
　　饭快吃完的时候，刘瑄忽然道："对了，你今天下午在这里练习法术，我教你布阵和破阵。"
　　"那青尘……"
　　"他身上戾气未消，还是静养为上。"刘瑄看了姚牧舟一眼，"怎么？已经关系好到要一起出去玩的地步了？"
　　"师父神机妙算。"姚牧舟连忙拍马屁。
　　刘瑄摇摇头："到底是小孩儿……说吧，打算去哪儿玩？玩什么？"
　　"去暮阳。"姚牧舟如实回答，"入门典礼前跟程宸和师芸说好要是被师父收了徒弟就请他们吃海鲜火锅，既然青尘也在，就把他也算上，人多热闹。"
　　"海鲜火锅？他俩倒是会挑。"刘瑄笑道，"下个月秋祭之后就可以吃河蟹了，到时候算上我一个？"
　　姚牧舟连忙道："师父什么时候想吃，弟子一定奉陪。"
　　"不错。"刘瑄笑眯眯地看着姚牧舟，"有吃海鲜的钱没？"
　　"呃，这个弟子还没有检查过。"姚牧舟被刘瑄提醒后才想起这个问题。
　　"去飞龙客栈吃吧，记在我的账上。"刘瑄道，"别忘了把百里萤也叫上。那丫头刚到暮阳就染了风寒，昨天才好，这几天一直念叨你，要是瞧见你了，一定高兴得很。"
　　姚牧舟怔了一下："风寒？"
　　"去暮阳的那天淋了点雨。"刘瑄道，"小姑娘身子骨太弱，吃不得太凉的东西，你们去吃的时候注意点。"
　　"弟子记下了。"姚牧舟应道。
　　饭毕，刘瑄先检查一番姚牧舟修炼法术的情况，然后才拿了一个厚厚的大本子过来。
　　"法阵与普通法术的不同之处在于万变不离其宗。"刘瑄道，"法术大都是通过调度、聚集、纯化灵力来产生效果，相比结果过程要更重要些；法阵则是要将聚集好的力量释放出来已达到控制的目的。对，法阵主要的作用是控制。"刘瑄一边说一边在桌上用水画出第一页的法阵，"不论是风、水、火、地还是明暗，绝大部分法阵的作用都是加固和收集。当然也有强化、发散等等作用的法阵，但是所有的法阵想要发挥作用必须有灵力流在其中运行。"刘瑄伸出手指点在刚画出的法阵之中，法阵开始发出淡淡的蓝光，"保证法阵之中的灵力流动通常非常重要，那么阵眼的作用也就不用说了。"
　　"风先生曾经告诉过我，不论法阵如何变幻，法阵的阵眼始终在法力或灵力交汇之处。"姚牧舟道，"想要破阵，只要找到阵眼就行。"
　　"不错，但并不是所有的灵力交汇之都是阵眼。"刘瑄道，"有些比较特殊的法阵，阵眼处的灵力流动还没有别的地方强度大，所以就算破坏了那些灵力很强的交汇点，法阵依然可以运行。"刘瑄说完又画了一个，"这是个简化版的，猜猜它是做什么用的？"
　　姚牧舟仔细观察那个法阵的灵力流动，猜了半晌，摇摇头："弟子看不出来。"
　　"这是减缓时间流动的一种法阵，经常被画在延时符箓上。"刘瑄道，"来找找这两个法阵的阵眼，找到之后用风元素阻碍它们的灵力流动。如果你找对了，法阵就会消失。"
　　姚牧舟依言寻找阵眼。第一个法阵很容易就找到了，减慢时间的法阵却费了些功夫。
　　"观察力不错。"刘瑄点点头，"孺子可教。今天的作业是把这一页到这一页的法阵阵眼找到并且破解掉，什么时候练完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玩。别想偷懒，我明天可要检查的。"
　　"师父放心，弟子一定好好练习。"
　　刘瑄满意地摸了摸姚牧舟的脑袋，去北厅处理事务。
　　姚牧舟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照着画法阵，画好以后灌点灵力进去然后找阵眼破阵，就这么练了一下午，天快黑的时候总算有了点心得。姚牧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过来的破疾正坐在他头顶的树枝上，抱着双臂看他练习画阵破阵。
　　"……破疾兄什么时候过来的？"姚牧舟问。
　　"两小时前。"破疾回答，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于是你就看我画阵看了两小时？"
　　"嗯。"
　　你好闲，姚牧舟默默地在心里吐槽："……吃海鲜火锅吗？"
　　"吃。"破疾从树上跳下来，"带路。"
　　姚牧舟没料到对方居然这么爽快，不由愣了一下："啊，好，我们走吧。"
　　姚牧舟找到程宸和师芸，又去客房找没事干看书玩的顾青尘。顾青尘一见到破疾就愣住了。
　　"这位是破疾，破疾剑剑灵。"姚牧舟介绍。
　　"……你好。"顾青尘对破疾一礼。
　　"好。"破疾还了一礼。
　　"喂，差别待遇啊。"程宸叫道，"为啥跟我就点了个头，跟青尘就还礼了？"
　　"你剑术不好。"破疾道。
　　"这都看得出来？！"程宸瞪大眼睛。
　　"好了，快点走吧。"姚牧舟催促道，"我没有预定座位，去晚了可没地方坐。"
　　"说好的请客居然不订座位。"程宸戳了戳姚牧舟的脸，"对了，去哪家？"
　　"飞龙客栈。"姚牧舟微微一笑，"师父给报销。"
　　"哎呀！太棒了！"程宸和师芸都欢呼起来。
　　几人通过山门口的法阵来到暮阳，匆匆赶往飞龙客栈。眼下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飞龙客栈的大堂人满为患，完全没有坐的地方。
　　"好多人。"师芸有点发愁。
　　殷勤的小二瞧见站在门口的少男少女中有三人都是辰天宗弟子，连忙道："几位不如去楼上雅间？雅间还有空桌。"
　　"雅间里可以吃海鲜火锅吗？"程宸问。
　　"当然可以。"小二笑道，"几位来得正是时候，今儿早上刚进了一批海货，都新鲜着呐。"
　　小二领众人在窗边的一个雅间坐下，姚牧舟叫住小二："小二哥，跟你打听个人。"
　　"公子想打听谁？"
　　"有个叫百里萤的姑娘在这儿吗？最近才来的。"姚牧舟问。
　　"哦，百里姑娘啊，这会儿兴许在后面呢。"小二道，"公子认识？"
　　"嗯，劳烦小二哥帮我通传一声，我姓姚。"姚牧舟道。
　　"姓姚？"小二忽然瞪大眼睛，"莫非公子就是宗主的徒弟？姚牧舟？"
　　"是我。"
　　"哎呀，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怠慢，公子恕罪。"小二连忙个告罪，"掌柜的吩咐过，姚公子来了一定要跟她知会一声。公子请在这里坐会儿，小的这就去通传。"
　　"有劳小二哥。"
　　小二匆忙去了。程宸找了个茶壶过来给几人倒上茶，对姚牧舟道："你瞧你这排场，吓得人家连茶水都忘记倒了。"
　　"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说我的。"姚牧舟摇摇头。
　　"你要是在大堂里，刚才那位小二哥这一嗓子估计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程宸笑道。
　　"饶了我吧。"
　　几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忽然一个声音和一个少女飞奔进来。
　　"牧舟哥哥！"

　　说好的放女主出来遛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