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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28章 乖戾 ...


  •   老爸正在气头上不管不顾地说,你这大儿子眼看就是废了别指望了,我还有小儿子呢,我怕什么,没了这大的,小的像我,我一点都不担心。
      妈妈很生气地说我一早就知道,小儿子很像你,你从来没有打过他,就算他犯了错,也总是拿他哥哥当替罪羊,大儿子像我,像我八哥,你从小就看他不惯,总想找借口打骂他。
      老爸一时气哼哼地无言以对,猛地甩手把那把量衣尺砸在地上。
      妈妈再说上次大儿子从郁林回来,我看他心里阴影很大,眼睛很阴沉,和以前都完全不同了,以前你怎么打他都是天真烂漫的过了就过了,不当一回事,现在他回家不哼不哈的,心里想什么连我都看不出来。
      老爸发狠说我生的仔想打就打,想杀就杀,不听我的话,不按我的想法、教育的路走,要他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当初就送人,看他小时候把奶奶炒好的菜成碟倒进水缸,把好好的猫从三楼窗口扔到楼下摔死,就知道他长大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现在越来越显出狐狸尾巴了。
      妈妈见他说话越来越不可理喻,干脆就说不管怎么样以后不准你再打他,就算要骂也要搞清楚对错才能骂。
      老两口好好谈谈的奢望,最后演化成了相互怄气,谁也说服不了谁,当晚不欢而散,妈妈气得早早自己上床睡觉,可是一晚上也都没有睡好。
      这是父母最大的一次打嘴仗,很久以后我才听妈妈回忆往事说出来的。
      其实当时的我并没有去和有才、国华他们一起玩,也不知道弟弟自个跑到那里去玩了,他自己出去了还真是一件稀罕的事。
      我吃完饭就自己随意乱走,走到老圩再沿路走回来,背着手像小老头一样,一边走一边想事,第一次没有去考虑怎么找玩头的事情。
      我一直在想自己怎么长得这么慢,这么久才9岁多,被大人打骂连一点抗争的能力都没有,想起自己怎么扎马步练那几招咏春基本招式都没有大的长进,尽管身体好多了不容易有病有灾,可就是身手不怎么样,要是我的武功大进,被殴打也能有点应付能力不是。
      后来我大学毕业分配参加工作后,单位里有位副职领导,他儿子从小调皮不爱读书,经常被他无辜殴打,他儿子就发狠长大了要报仇,读到高中毕业后突然失踪了一段时间,原来是跑到外面的武校学功夫去了,几个月学了一身好功夫回来。
      他终于冒头回家了,把自己的老子激得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就打过去,做儿子便沉着应付老爹的拳头,做老子的是部队野战军正团转业干部,军体拳一向练得不错,于是两父子在家里乒乒乓乓对练起来。
      毕竟是岁月不饶人,老爹最后力有不逮,被儿子一脚踢出大门外,这货还用李小龙式的拇指抹抹鼻子,得意地说我靠,叫你这老家伙还天天打我,以后你再也打不了我了吧。
      我们单位的宿舍就在单位的后院,那里家家户户所发生的大事小事向来都是纸包不住火的,父子对练的消息很快传出来,登时轰传整个单位大院,听得我们笑到打跌。
      我当时其实也是这种心态,有区别的是,我只能想想而已,没有机会付诸实践,不像副职领导儿子那样说到做到,练成归来一脚就踹翻他老子,终于大仇得报,扬眉吐气。
      其实我从小为人很果决,有时候该怎样就怎样,从不留情面,妈妈也曾说过我这人心很毒,可是一直被老爸经常无辜托故殴打,心理上造成的阴影和创伤让长大后的我变得性情有点孤僻,容易疑神疑鬼,做事总爱犹疑不决,仿佛染上了一种宿命色彩,唉,人无完人哪,除非是完了蛋的人。
      我信步回到家时,发现弟弟也才回来,便问他干什么去了,他很神秘地说和几个小女孩玩去了,还学了几句小妞埋怨哥哥的话回来说给我听,听得我哭笑不得,拉他去厨房从水缸舀水冲脚,扔擦脚布给他自己擦干净去睡觉,我自己也收拾好爬上床,遂一夜无话。

      这个秋季学期开学后我升学做我的小学四年级生,晨钟暮鼓,上课下课。
      我的性格日渐变得阴沉乖戾,和同学在一起经常一言不合就一巴掌甩过去,甚至连五年级的学生都被我打过。
      自然被班主任来家单独开家长会那是免不了的,老爸自从那晚和妈妈吵架后再也没有动手打过我,就是骂我骂得越发厉害,有时候听得我不耐烦了端坐着任他骂一言不发。
      他一看我被骂没有像以前那样畏缩害怕,还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从厨房冲过来,用手指着我,气得嘴唇哆嗦着说你这叫什么态度,咹,你以为你长大厉害了是吧,摆这副臭脸色给谁看?可就是骂了半天骂不出什么新鲜滚热辣的货色出来。
      我从小就被打皮实了,打都不怕还怕他骂,也许是老爸只会打惯了手,骂人的水平就低多了,怎么骂也骂不出什么有用的。
      四年级上学期,我在学校、在场里总是一副横行无忌的行径,和人冲突的几率很大,还打了不少架,和队仔们打,和敢挑战我尊严的人打,俨然成了这地头的一霸,小孩们谁看见我都躲着走。
      最后连老爸骂都没有力气骂了,在家从此不再睬我,而我除了吃饭睡觉,从不着家,只管和有才、国华几个到处厮混,还和六分场阿九阿十俩兄弟经常一起研究下次去打谁谁,敢出头就灭他嚣张气焰。
      最终闹得几家的家长来找我要人,他们终于会反对我们这么玩法了,他们的儿子们都给我拉去做打手了,而我们几个人内部对这样的玩法意见也渐渐不一起来,偶尔还会起争执。
      最严重的是有一次,开红因为家里反对我们疯玩的事告诫了他,一言不合和我起了争吵,被我不耐烦失手将他一跤推倒在他家厨房前的排水沟里。
      开红的那一跤摔得很厉害,他家那排平房的厨房是建在几级台阶下的,他被我顺手一推,连着滚下好多级台阶,最后像米袋一样摔在排水沟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事,只见他挣扎着一骨碌翻身爬起来,哇哇哭着跑回家去,从此不再回到我们的队伍,多年交情到此为止。
      有才和国华倒是和我从来没有过任何龃龉,一直像忠实跟身随从一样和我始终站在一起,倒是时不时看我做过火了,劝上一两句,当然我是从不会听的。
      我倒行逆施的恶行被很多同龄人看在眼里,纷纷和我保持距离,阿奀从来不同我玩,连说话半句都欠奉,贵龄早早离开我们单干去了,他比较早熟,不到十岁就会泡妞了,爱和女生们作一堆打闹玩耍。
      其他那些爱学习不爱玩的小孩更是鄙夷地始终冷眼旁观我们胡闹,还有些人纯粹就是看我笑话。
      最后即使我算不上众叛亲离,也不剩几个人跟随了,那情形要是阿那还在的话,保准再次组织人力围剿我,而我也已经没有足够的帮手来应付他,可惜他早上初中不在这块地头上混了,连他弟弟阿赖也转学走了快两年。
      阿九阿十的家里过不多时就搬了家,迁居到靠近当地公社驻地的八分场去,俩兄弟中途转学去公社直属小学读书,至此我身边就只剩下了有才和国华两个死党,看起来我的境况变得无比的凄凉。
      好在无论我顺境逆境,我们三个都是不弃不离的好基友,而且我们的友情也保持了几十年,至今绵延未绝,只是工作单位地各一方,除逢年过节外甚少见面。

      眼看着四年级上学期即将结束,快到春节寒假时间了,而本学期的期考,我的各科考试成绩依然未见任何起色,各门功课还是中等不上不下的7、80分和良好、及格之类的分数。
      场里的小孩已经有不少中途转学到别的好学校,抛弃原来的垃圾学校,去往新的环境,学习成绩俱各有了明显进步,妈妈见状也打起了让我转学到更好学校的主意。
      这个事妈妈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找场里的出纳廖阿姨帮忙,她一向和廖阿姨交好,堪称闺蜜,让她帮忙看看,能不能帮我转学到别的更好些的学校。
      廖阿姨一直以来对我都很好,我们在一个院子里的几家人相互关系也很不错的说,新来的梁会计一家也是如此,梁会计以后还帮过我们俩兄弟转户口回市区的忙,最后因为没有人家接收落户而作罢。
      这回廖阿姨听了妈妈的意思,也很热心地愿意帮我的这个忙。
      她虽然也是下放的身份,但是周边人际关系甚广,便找空闲时间帮我跑动起来。
      当时的氛围只讲交情,不讲送礼什么的,送了也不敢收,要狠批私字一闪念、灵魂深处闹革命呢,谁敢触及那高压线的,扣帽子打棍子的伺候,时年政治不清明,人际关系倒是像左邻右里一样清楚明白。
      廖阿姨很快帮我落实到转学的学校,就是位于短途班车停靠站那个亭子的一家小学,虽然校址座落在城郊结合部,却是市管的小学,教学要求一向很严格,丝毫不受当时的政治形势影响,白卷先生张铁生和我是中国人何必学外文的黄帅事迹当年甚嚣尘上,在那里却是看不到半点雪泥鸿爪的痕迹。
      就是这样的学校,我下学期开学后即将转学前往就读,真是风萧萧兮郁水寒、老子一去兮不复还,照廖阿姨形容那里的说法,新学校在我心中,俨然比郁林太平小学那里的师生环境还要严苛,自己想想都很有悲壮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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