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狼藉》端木承轩

9、第 9 章

　　第九章

　　不知道这麻木的身躯是如何回到这个地方的。抚摸着那方相框。已经发暗发亮地边角，看得出是经过长久摩擦所至。仔细的看着照片中的人，阳光的笑容，纯洁的眼，倚靠着自己。他说过，那是满足。
　　而如今，却已连补偿都再做不到。
　　是否真得应该就此放开？如果对他真得有好处，那么哪怕是深入骨髓的痛楚，自己也会咬紧了牙挺过去……如果不去打扰他真得是对他的好。
　　却让自己如何放得开这双手。已经再没有机会了吗？哪怕只剩最微弱的机率，也要尝试。林肖寒到底还是放不开。
　　爱，让人疯狂。
　　而另一方的许明，此时也是辗转反侧。很累却睡不着。一天发生的事也就那么多，却跟过了几辈子一般。是自己真得太笨，还是被摔傻了？怎么连问题都考虑不清？
　　林肖寒对于自己的确已经完全陌生。哪怕现在再认识，也还是从陌生人到认识的过程。不再是他口中的恋人。亦或是洛奇口中的曾经的恋人。哪怕如今提出继续要在一起的想法，也仍然是缘于曾经的许明。
　　心里这会儿倒真是有些许闷痛了。一见钟情，如果真得有，那现在是否就是？自己对于那个林肖寒，可以确定，哪怕是没有曾经的记忆，而他也依然吸引着自己。那曾经的自己又是如何喜欢上他的呢？他又是怎样的吸引着曾经的自己呢？
　　想着却没有答案。想要答案，只是与好奇有关。却得不到。自己总不可能去问林肖寒吧。而洛奇对于林肖寒的厌恶，怕也是不会说出不参杂个人情绪的话吧。而这也许只可能到自己有一天忆起曾经时再想起了吧。而那又将是什么时候呢？当老了，老到不能动了，突然有一天想起了一切，心里又会是什么滋味呢？而曾经的自己对于林肖寒的那份感情，倘若下一秒就会想起一切，自己又将如何？是飞奔去寻找他，还是就像现在这样的只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要如何与当初的自己感同身受？找不着方向，理不清头绪。这糨糊的脑袋却在顷刻袭入了睡意，晕晕噩噩中竟也真得睡着了。他不知道此刻的林肖寒正游走于街头，在每一个曾经与他经过的街角巷尾独自缅怀着记忆。
　　依然于晚上六点准时到达店里。吃了饭出来，习惯性地倚于门口，继续想着似乎永远都不会想透的问题。洛奇被派到其他地方看场子。本是不想去的，但为难于老板的吩咐，终于还是不得不扔下今天似乎有点迷糊的许明。角落里，林肖寒悄悄地望着许明。他也在沉思，沉思着要如何继续。不想放手是一回事，而现在却是连抓都抓不住的。
　　就这样一直坐在角落里，直到许明下班。暗自跟上，在相隔数十米的距离跟着他。前面有一处没了路灯。许明上班的时候就发现了。现在天黑的早，往常这块路灯是早该亮的，今天怕是坏了，现在也没有修好。近千米长的路面没有灯，两旁都是老旧的居民楼，只是年代久远，很多都已搬走，又是这个时间，根本没有还在开灯的人家，四周暗黑成一片。越是黑，越是静。似乎感觉到身后有细小的声响。许明提高醒惕，暗想如果不是同样的路人，怕就是不善之辈了。继续走着，步伐明显减慢，林肖寒也慢下来。这样一来许明更觉不对劲，思索了半刻拔腿就跑，林肖寒完全不经大脑的也跑步跟上，却跟至几十米突然再看不见前头的人。本就暗黑的环境，看得就不够清楚，这会儿是完全没了人影。突感旁边一阵风，下意识一躲，却像一根棍子袭过。模模糊糊看到挥棍之人却是许明，于是精神一懈怠，生生再一棍子被打到胳膊。痛的哎哟了一声，叫了句＂许明，是我＂，抱着胳膊弯了身。
　　许明没想到来人是认识自己的。慌了神，凑近再定眼，竟是林肖寒。敢忙扔了棍子扶住他。竟直接又按到了伤处，林肖寒倒呼了口气，感到胳膊麻痛不止。许明赶忙放开手，不知所措又担心的要命。一个劲问有没有事。
　　林肖寒笑起来，本是痛的呲牙咧嘴，再一笑，难看又滑稽。他心里是高兴着的．因为许明的紧张，那是对自己真实不造作的感情流露．
　　许明不敢倦怠，赶紧扶住林肖寒另一边胳膊就要去医院。林肖寒略微活动了胳膊，觉得痛得轻了些，也不像是伤到了骨头，说着不用了的话．许明却不放心，强硬的气势非要去医院才行．林肖寒拗不过他，再加上觉得现在的气氛很好，不愿打破，也就让许明一路扶着去了附近的医院。做了检查，果然并没有伤到骨头，许明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下。但还是肿的厉害，上了药，到底把胳膊包成了个粽子。
　　两人再走出医院时都有所尴尬。许明是因为误伤了林肖寒，林肖寒则是因为跟踪不成反被当了贼。
　　许明终于忍不住。“你干嘛要跟着我。”虽说自己打伤他是不对，可如果不是他跟踪自己又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没什么。只是想看着你。”林肖寒不演示。他是想要把自己的心意完整的传达给许明。
　　许明头一歪，白了他一眼。“你知道这没有任何意义。”
　　“我知道，但我没办法。……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啊。”后一句像是自呤般，微弱地一句。
　　许明瞅住他，没好气的。“我说你这人还真是奇怪了。都跟你说得够清楚。看你的样子也算是个明白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呢。”
　　“你也说了我是死心眼，我的确就是。我现在就知道不能再让自己后悔。”林肖寒望的深切。
　　“你为以前做的那些个破事后悔了，现在悔恨了，这会儿又来说什么不后悔。你他妈的算个什么呀。”哪怕对于洛奇所讲述的曾经自己只能当成旁边者去听，却还是不多不少地渗透了一些在心里。只当是为了曾经的许明抱不平吧。虽然洛奇所言中个人色彩加杂太多，但至少对曾经也已经叙述完整。
　　林肖寒没想到许明会这样激动。他以为忘记的人，哪怕再听到什么，也都是与自己无关的。可许明，他是会感同身受的。他曾经就是这样的人。
　　“对不起。我知道曾经对你的伤害太深。现在还要纠缠真得太过分。但是，请相信我，我是真得……”
　　“麻烦收起你的话。不管曾经还是现在。对我来说都是一样。曾经我忘了，你是陌生的。现在就算是认识了，你还是陌生的。所以不用再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我和你没有关系。伤到你真是抱歉。如果需要补偿你可以来找我。但是，如果是因为感情的事，就免了吧。”打断林肖寒的话。不想听，一句都不愿再多听。林肖寒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缘于曾经的许明。而现在，这个活生生地自己根本就不算个什么了吧。而现在的自己和曾经的根本可以算是两个人吧。揪住现在的自己说着曾经的那个，爱也好弥补也罢，都只是对于曾经的许明，说不气是假的。许明不是个会掩饰、伪装的人。怒意此刻是完全浮现在脸上的。
　　林肖寒一把抓住许明的肩，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哪怕就是试一试。觉得我做的不好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请不要当我是陌生人，好吗？”
　　甩开他的手，许明冷笑着，“可你对我来说本来就是陌生的。”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
　　一语僵住，林肖寒说不出其他，连许明两字都喊不出。只能看着远去的背影，深深地苦痛于内心纠结不休。
　　许明越想越是愤慨．把以前的自己当成情敌似的实不应该．但他没办法考虑那么多．以前的自己和现在的根本算两个人．．．呃．．．至少是在面对林肖寒的时候．
　　可那个白痴一字一句只为了曾经的许明，现在的自己反而是没有了存在感一般．
　　辗转反侧...
　　林肖寒这边回到曾和许明的家．想着许明的话．忆起许明的眼神．感受到许明对自己的紧张．心理面似乎有些开朗．林肖寒其实还算精明．像上次的那笔生意，他只是最近太专注于许明的事，加之得不到很好的休息，精神跟不上才会导致失败的．而实际上，在他手里的生意他都打整的很好．如果不好，林耀是不会给他好脸皮的．他也不会稳稳当当地一直坐在经理的位置上． 
　　其实从国外进修回来，他对许明的思念已经无以复加．打探到许明这两年来的生活，他更不能再放着不管．那次许明出狱，他是想去接他的．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要怎么面对．飞快地开车驶过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更何况，他们的相识就是原于这样的事件．
　　一样是出狱，一样是飞溅起一身的泥．只是那一次他是顺路去办事，这一次是刻意．他是下意识的想要重演．却连得到的回应都是完全不同的．那一次的许明张牙舞爪的要自己赔偿，而这次却是完全无动于衷．
　　他不是没有灰心过的．一次一次地煎熬，一次一次地坚定决心．哪怕耗上一辈子，现在他也愿意．
　　许明并没有变．只是成长了，只是成熟了．不再孩子气，不再任性妄为．羽翼丰满了，可以自己飞了吗？
　　林肖寒哧哧笑起．许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