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阿浮

7、第七章

　　看不懂言亮是从哪儿接来的这些活，工作总是源源不断的，最主要的是，整理的这些资料都是公司的内部文件，涉及公司的框架、条规、目标、计划和策略等等，虽然资料的专业性很强，陈唯看不太懂，但文件的性质还是知道的，而且还是好几家不同行业的。陈唯打心眼里佩服他，要取得这些公司的信任，能把各家公司的重要文件都揽来整理，他是怎么做到的？！
　　今天做的，不单单的只是整理文件，而是建立言亮需要的电子版文件框架，把文件中所有言亮划出来的地方都录入到电脑里，然后空出数据统计与分析交给言亮，由他组织评论性总结，完成后，由陈唯最后做校对工作。
　　言亮家的书房里两个人一起忙碌着。地上一地的纸，陈唯坐在电脑前，按照言亮的要求录入，言亮则赤着脚在纸堆上走来走去，捡到了有用的就整理成叠，然后再一叠叠分开，表示要归存不同的文件夹。
　　陈唯的字打得飞快，这是在广告公司打杂时练出来的。言亮是挑剔，而且不够耐心，之前不知试过多少人了，对陈唯，他是满意的，打字快是其次，最主要是细心，也够认真。
　　“陈唯，我下楼一趟，买些吃的，你要带点什么？”
　　“我不饿，很晚了么？”陈唯瞄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马上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完了，完了，我得回去了，快12点了。”
　　“等我买回来吃些东西再走吧！”
　　“来不及了，我得在12点前赶到寝室。”陈唯坚持。
　　言亮沉默着送她到门口，陈唯见了他的神色，趁穿鞋子的时候逗他：“过了12点，我的马车会变成大南瓜，我那金银制成的礼服会变成破旧的单衣，我的水晶鞋会变成奇丑无比的运动鞋，所以，我得在这一切消失前尽快躲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我的丑陋。”
　　陈唯举举已经穿好的运动鞋，“哇！法力失效，好像已经在变了，我走了。”
　　言亮及时搂住她的腰，板过她的身了子，郑重地，说：“做我女朋友吧！”
　　“啊？”
　　“做我女朋友吧！”
　　……
　　陈唯跑步前进，身后有辆车挨近自己，她警觉，回头，言亮就在身后，身后的黑色桑塔纳里。
　　“上车！我送你！”
　　陈唯乖乖上车，问：“你还有车呢？”
　　“借的！”
　　陈唯看见后视镜挂着的平安福上有言亮的名字，就说：“借能借成自己的？”
　　“能，不还就行。”
　　看起来，言亮正生着闷气，责怪自己刚才没答应他的事！
　　车里的气氛有点沉闷，陈唯继续瞎扯着，“能转借不？”
　　“能，看是什么人？”
　　她张口欲回，却摸摸鼻子，打住话头。
　　好像又回到刚才的那个话题，他说：做我女朋友吧！
　　陈唯坐在副驾驶坐上看言亮，刚才言亮问的时候她没有回答，没有不回答的理由，只是事情来得太突然，她需要时间去消化。
　　言亮知道她在看自己，不知正想些什么，问：“改主意了？”
　　“嗯？” 陈唯从沉思中抬眸。
　　“我是匹千金不换的宝马，奔跑的速度快似流星，一不抓住就会瞬间消失，放弃我，你不觉得可惜吗？陈唯，在这个事上，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跟我直说吧！”
　　言亮不是一般的老道，这样的事他处理起来居然也处变不惊，游刃有余。
　　“我从没有想过在要在大学这几年谈恋爱，我始终把学业跟工作放在首位，再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心思花在谈情说爱上。”
　　言亮停下车，没有顺着陈唯的话，换了种口气说：“很多新生一进学校就开始找对象谈恋爱，那不算什么爱情，甚至说谈不上爱情，只是相互间有的一些好感而已，这样的恋情经不起磨练，也许今天跟的是这个，明天就跟了别人了。他们为什么开始，无非是到了一个新环境，耐不了一个人生活的寂寞，仅此而已。恋情的对象，走马换灯，一任接着一任，可见有谁真正伤心难过得没法活下去了，还不是离了谁都还好端端的。大学生活的恋情顶多维持四、五年，毕业后哭得痛彻心扉，劳燕分飞，到后来不都一样各自结婚，老死不相往来。”
　　车子启动，继续行驶在路面。
　　“陈唯，一个人生活太累，看着他们一对对的你不觉孤单么？你真不动心么？我大三了，这个时候再来找一段新的恋情，确实不是出于理智的想法，我甚至没考虑过将来就跟你谈交往，有点不负责任，但，就是不想见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陈唯缩在位置上，不说一句话。
　　言亮沉声问：“我说的这些，你听明白了没？”
　　……
　　言亮把车子靠边停下，手撑在她的位置上半圈着她，眼神锁住她，坚持要个结果。
　　陈唯躲不过，轻声说：“你说的，我明白。你想告诉我，你如果跟其他同学一样是玩玩的，就不会选择在大三这个时候，离毕业这么临近的时候来跟我谈一场新的爱情。我听明白的。”她不知道怎么去说服他放弃，只把心事坦诚相告：“我在陌生的城市里处了一年多，不是不孤单，不羡慕的。生病了，受委屈了不敢跟家里人说，过节的时候不敢在电话里多说几句，怕没说上两句就想哭，搁下电话后却又舍不得身在远方的亲人，没有亲人关爱与呵护的日子，很多时候都想妥协，想找个人，能陪伴着我渡过这些的人。可这样对对方是不公平的，那不是出于真正的爱情，那只是孤单了找一个人来陪，仅此而已，但真正的爱情，我也给不了，怕付出了收不回，怕毕业后的天各一方。”她看着玻璃窗外，语调幽幽的。
　　“言亮！”这是陈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考大学前我的学习成绩就不是拔尖的，能考到这所大学纯属侥幸，等考上了，上大学也不容易，家里没钱，底下还有弟妹要培养，为了能得到家里人的支持，我争取入学也很不容易。我跟你们不一样，从入学起我就一直很努力得学习，不允许自己浪费时间，除了学习，就只有努力的去赚钱，赚学费，减轻家里的负担，等毕业后，我会更努力赚钱养家糊口。言亮，你明白吗？这就是不同，从根子起就是不同的。你不能拿他们来跟我比较，连起跑线都是不一样的，怎么比较？！你想跟我交往，你从真情假意上试图说服我，却从没想过，真情也好，假意也好，爱情这样沉甸甸的东西，我无法回应，我的环境不允许我这样。”
　　言亮确实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学校的女同学，哪个他看上的需要这么费心的绕来绕去开导的，不是主动攀附，就是手到擒来的，除了她，他已经留意她够久了，一直没出手，是因为她是个认真的女孩。
　　现在才知道，她的处境是这样的。
　　路灯下，黑色的桑塔纳静静的停靠在路边。
　　窗外的灯光微弱地照进车内，昏暗的灯光下，陈唯低垂着眼眸，姣好的面容上滑过无声的眼泪，一滴，两滴……滴滴落在言亮的心上，连呼吸都在瞬间窒息。
　　言亮伸出手接住她的泪，一滴，两滴……泪在触到手心的时候，他的心似被热泪炙得揪结起来，这种陌生的感觉，在他的生命中不曾出现过，他烦燥得拍打方向盘。
　　陈唯原本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吃惊于他的举动，艰难地握住他的手，摇着头，断断续续地说：“不要，不要……再拍了。”
　　言亮看着她，她睁大眼也在看着他，边说边眨着眼，眼泪马上又流了下来。
　　蓦地，他掳住了她的唇，深深地吻。他要将所有莫名的情绪，统统在她的唇间平复。
　　陈唯承受着，突然放弃了争扎的想法。
　　泪仍旧一直流着，辛酸的泪在迸发的时候，意外觉出了一份温暖。
　　她无力的依在他的怀抱里，精瘦有力的臂弯，温暖踏实的环抱，情愫交错中，爱情的火花正灿烂的奔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