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对手》黑白天下

2、第二夜 好友

　　翌日中午，公寓门铃响起，一身居家服的冯哲打开大门，看到了蓬头垢面，哈欠连天的楚贺，也就是昨天半夜被迫分享冯哲心情的人。

　　而楚贺眼中的冯哲，虽然服装整齐清爽，头发柔顺光亮，但是那一双充血的眼睛和下眼睑处的阴影却透露着他一夜失眠的事实。

　　楚贺晃了晃了手中整整一打的A4纸资料，困倦地一边进门一边报告：“真不知道你哪根筋不对，大半夜不睡觉，一定要今天拿到这份资料。你不睡别人不要睡了？虽然我是很有能力的人，但是也不能这样逼我啊。要不是看在我们两的情分上，出多少钱我也不干。”
　　想起冯哲那张超豪华舒适的大床。
　　“看在我连夜赶工的份上，让我在你那意大利定制的大床上睡一觉如何？”
　　冯哲一手接过报告，身体巧妙地挡住了楚贺的去路。
　　小孩心性的楚贺马上嘟起了嘴，表示自己的不满，不过也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而已，和冯哲认识久了，都知道他对自己的床有严重的洁癖，不让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碰，就连换床单整理，也都是亲历亲为，何况是让别人睡了。
　　所以一转身就扑到了那张纯手工的真皮沙发上躺着了。
　　拿着报告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资料，一页一页翻看着。
　　“我真搞不懂，你要调查这个杜小琪做什么？人家就一个网络作家，大学开始就靠自己的稿费生活了。虽然父亲是DF国际投资的杜放，但是杜大小姐从来不碰家里的生意。”
　　“不是为了生意。”
　　“不是为了生意？那是为什么？难道你看上人家了？”
　　“为了增进了解。”说到这里冯哲的嘴角不禁上扬起一个好看的角度，并补充道，“她是我女朋友。”
　　“女……什么？女朋友？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个杜小琪的？我怎么不知道？”楚贺差点震惊过度，从沙发上滚下来。作为情报负责的楚贺，很难相信冯哲居然可以瞒着自己交到女朋友，他什么时候认识人家的？什么时候跟人家约会的？
　　“昨天。”
　　“昨天认识的就确定关系？” 楚贺觉得蹊跷：“昨天才确定关系，转身就让我调查人家的身家，你小子也太不厚道了吧？”
　　楚贺的话一出口，就看到冯哲突然收起的笑容，不免继续调侃：“难道我们冯少爷追女生没信心？”
　　“我不是冯少爷！”这次冯哲的脸上没有笑容，连眼中的光芒也灭了一下。
　　楚贺直接赏了自己一个嘴巴，懊恼自己一时口快，又揭了冯哲的伤疤，赶紧转移话题。
　　“既然你们已经在交往了，那你最好不要让你女朋友知道你调查过她。”
　　冯哲沉默不语。
　　“认识你那么久，第一次看到你对一个女孩子那么上心，你就那么确定是她？”
　　“我想我见到她的第一眼时就确定是她了。”冯哲的脸上是楚贺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

　　于是楚贺这次是真的掉地上了，“你是说你们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吗？我是喜欢她，她呢？貌似她并不讨厌我的吻吧。
　　见冯哲又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笑得暧昧，楚贺忍不住就要出声招魂。
　　“来说说，是什么样的女人，把我们的大好青年勾的魂都没了。”
　　于是冯哲把自己一见钟情的经过简单地讲述了一遍。
　　“等等，你是说第一次见面不仅确定关系，而且还接吻了！几百年不谈恋爱的人，谈起恋爱效率也太快了吧？我对你冯哲的佩服之情真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楚贺不解地问道，“既然发展地那么顺利，为什么你还会要我去调查人家的身家呢？”
　　“……可能真的是因为没有自信而不安吧。”食指抚上了资料照片中的那双眼睛。
　　“你在女人面前没有自信？难道这女孩不喜欢你？”楚贺刚说完，就看见了冯哲几不可见地皱起了眉头。
　　“她的身边有个她不愿意伤害的男人。”
　　“元昊吗？。”楚贺想起昨天调查的另一个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冯哲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如果是他，你不用担心啦。虽然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双方母亲也在大力撮合，但是这么多年来杜小琪也没有承认过两个人是情侣关系。倒是资料显示最近她一直在有意回避元昊。”
　　“但是小琪并没有否认过两个人的关系。”
　　“你真的栽进去了！”楚贺连连摇头，“要不要听听我这个旁观者的分析？”
　　冯哲认真地等待着楚贺的言论。
　　楚贺得意地开口：“就我对已有资料的分析，因为杜小琪幼儿园的时候曾经走丢过3个小时，是元昊家帮忙找到的，之后小琪也在元昊家里前前后后住过一段日子，所以杜小琪对元昊的父母都很亲，这也就是她不愿意伤害他们感情的原因，再加上之前她都没有正式的男朋友可以来帮忙斩桃花，自然没办法否认了，现在你这个正牌出现了，还怕没有机会宣誓自己的主权吗？”
　　“说得也是呢。”说着冯哲露出了笑容，一扫刚才的阴霾。不管小琪喜不喜欢自己，她都是自己喜欢的人，那就放手去追吧。

　　“一点也不像你啊。”这句话是柳云在听了小琪对昨天事情的讲述后的评论。
　　小琪抱着抱枕，只露出一双眼睛，哀怨地看着柳云。
　　“我记得前不久你才给我普及社会安全知识，怎么你自己倒主动上了陌生人的车子了？”
　　“你还记得沪A99899吗？”
　　“那是什么？”
　　“就是几年前，我爸一直在我面前夸的青年才俊开的那辆车。”
　　“你是说冯哲就是他？”
　　“我不确定，但是车子和车牌都是一样的。”
　　“不确定你还上车？胆子小点都被你吓死。”
　　“我只是一直很好奇，被我爸那样夸的人会是什么样的。”
　　“然后呢？你发现他是什么样的人？”
　　“就是个臭男人？”小琪又把自己埋在了抱枕里，闷闷地说。
　　“也许这个冯哲，对你来说真的很不一样吧。”
　　“哪里不一样？还不是个男人。”小琪激动地反驳。
　　“他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可以让你情绪那么激动的男人。”
　　虽然小琪和柳云的性格不同，但是从小因为年龄相近，兴趣相同，所以自然而然成了可以谈心的好友，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小琪的就是柳云了。
　　“怎么可能？”
　　“那还有谁？”
　　“跟韩宇分手的时候我也很激动啊。”
　　“你激动吗？我看你只是因为被韩宇背叛导致多年的感情结束后，有点难过，有点生气，有点无奈，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第二天就复原了，连哀伤期都省了。”
　　“我还和他们吵了一架呢！”
　　“那是因为黄雅莉一直找你麻烦，让你生气了，与你和韩宇的感情无关。”
　　柳云继续说，“以前的你，谈到感情，总是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而这次却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你的感情，所以说，你不同了。或者说，是冯哲让你不同了。”
　　“……所以，我觉得很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喜欢上对方？”
　　“大概吧。”
　　“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爱情是需要一个适合的对手的吗？”
　　“嗯，你说爱情就像对弈，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对手，那么这盘棋不是很快就无疾而终，就是沉闷地拖延到最后草草收场。我因为没有物质条件的束缚，可以自由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而韩宇在爱情里没有足够的自信，在大学的环境中或许还能应付，但是一旦遇到了真实的生活，他就会在物质和自由中失去平衡，所以注定他做不了与我对弈一生的人。”
　　“而元昊，他自信能够永远守护你，虽然他没有太多的热情去追求新奇事物，但是只要是你想要的，他一定会奉陪到底，或者在你累的时候提供你一个安稳的休憩场所。”在谈到元昊时，柳云的眼中有雾气，让她的情绪掩藏了起来，分辨不清。
　　“如果对方一味地让棋，又怎会有对弈的乐趣？就算我不知道你爱元昊，我也不可能接受他，你也知道我一直把元昊当作自己的哥哥看待。而在我看来，你们才是最适合爱情对弈的人。”
　　“他从来就没有入座，又何来对弈？元昊认定的对手，一直是你。即使当初你为了我们两个，而选择和韩宇在一起。”
　　“刚开始和韩宇在一起的确是为了不让元昊继续误会，但是之后韩宇也确实对我很好，我也真的喜欢过他。”
　　“连尝试的机会也不能给他吗？即使只是尝试着交往，我想他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知道尝试的结果是什么，到时候对元昊的伤害会更加大，甚至会让我们三个家庭都出现隔阂。我很贪心，不想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
　　“你真的没办法爱上元昊了吗？”
　　“你有办法不爱元昊吗？”
　　柳云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许真的要像冯哲说的‘长痛不如短痛’，既然我已经有了男朋友，就得找元昊讲清楚了，即使会让他伤心。”
　　“其实你早就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了，是吗？”
　　小琪听后，郁闷地把整个脑袋都埋进了抱枕里，闷闷地发出声音：“所以我不甘心呀。”
　　“喜欢就是喜欢了，世界上那么多人，终于让你遇到了那个让自己喜欢的人，这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享受喜欢的过程吧。”
　　“柳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很伟大。”
　　“并不是伟大，而是一旦喜欢上了，就没有办法了。”
　　“你就没有考虑换一个人？”
　　“你能吗？”
　　“说得也是呢。”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虽说想通了，但是小琪暗暗下了个决定，就是冯哲不打电话来，她就不打电话给他。这个是原则问题，绝不能妥协。三天来，电话和消息都不少，但是来自冯哲的，却一个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