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夜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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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给我一台手机吧。”
莫霁的表情凝住了，“你要联系谁吗？”握住我手腕的力度控制不住了，眼底一瞬间似有黑气漫上来。一个晚上眉间都挂着的清润的暖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似乎在拼命压抑着什么，隐忍地看着我。
原来他还处于黑化状态啊。不过也是，不久前才满脸“得不到你就毁掉吧”神情的人，怎么可能就因为我的几句话马上无害起来呢。
我叹了口气，“当然是找你聊天啦。”
“……打给我？为什么？”低气压的蔓延停滞住了，他眨了眨眼。
“我今天向喜欢的男生表白成功了，兴奋到睡不着也是正常的吧。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只能骚扰你啦。如果你嫌我麻烦的话，”我狡黠地笑，“就和我一起睡吧。在你身边，我肯定是能一觉睡到天亮的。”
莫霁果断地凭空拿出两台手机，把淡粉色的那台塞到我的手里，将另外一台纯黑色的放到自己口袋，“那你就打给我吧。但毕竟不是真正的手机，也没有信号，上网和玩游戏就别想了，而且，也只能联系我。”他强调了最后一句，边说边扭开门把，试图趁我不在意把我推进去。
我完美避开了他突然的发力。
他很无辜地看我，“该睡觉了小莳。”
我莫名地觉得他这个样子非常萌，开心得笑个不停。
莫霁被笑得有点恼，干脆豁出去了，“给个晚安吻，然后去睡觉吧。”他闭上眼，抬起下巴，身子稍稍向前，睫毛微微煽动。
我伸出两根手指，用柔软的指腹模仿亲吻该有的力度，碰了碰他的唇。
他马上发现了不对，睁开眼睛不满地看着我。可能是因为闭眼能润眼睛，他的眼睛湿湿的，很容易让人想到一些可爱的、柔软的东西。
太、太糟糕了。萌属性的莫霁战斗力爆表，我方损失惨重，但是——
“既然莫霁你不肯满足我，我也不会配合你的！”我丢下这句话，闪回房间，迅速关掉门。
他大概被我灵敏的动作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说：“……你这句话的含义，有点糟糕啊。”
我重重地关了灯，再重重地把自己丢掉床上，刻意地说：“睡觉~睡觉~”实际上，我把呼吸都减缓了就为了听他接下来的动作。
他在我门前站了很久，才关上了自己的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然后我开始数着秒数，琢磨什么时候该给他打电话。
我当然不是因为睡不着这种原因。我很清楚，莫霁现在一副沉醉在恋爱中的温柔样子底下，依旧怀有强烈的不安，这种不安导致的极端也还没有消失。也就是说，莫霁还是有随时随地黑化掉的风险的。
夜晚是谈心的最好时机。把事情聊开了，也许莫霁会好很多。
电话粥最后还是煲成了，不过，是他打过来的。
“小莳，你睡着了吗？”他用柔缓的声音问。空间里毕竟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这种深夜里，寂静得仿佛不存在活物，于是，他的细碎的呼吸声被放大了不少，代替电流声成为这通电话令人感到宁静的背景声。
“没有啊。根本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他顿了顿，自嘲般笑，“我不太敢闭眼。这真的不是个梦吗？”
“我就知道你会想多。我想和你睡就是想给你安全感嘛。”我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我是真的喜欢你，莫霁。”
“我是你的亲哥哥。”他干涩地说着，可能有点不安，那边传来了像是从床上起来然后走动的声音。
“反正，作为巫师的话，兄妹恋爱结婚很正常啊。”我满不在乎地回答。
“哈？”他很吃惊，“有这种事情吗？”
“欸，你居然不知道？那我……”我想起之前在墨兰白的事情，“那时候跟你闹别扭就很好笑了。”
“我们真的可以……”
“如果不可以，你会放手吗？”我静静地问。
“已经不行了。拥有过再失去的话，我会疯的。”
我继续说：“我可以确定我对你不是什么对哥哥的仰慕这种纯洁的东西，哥哥只是‘莫霁’本人的一个昵称而已。况且我呀，在叫‘哥哥’的时候，说不定分分钟想要扑到你，所以这个你可以不用再纠结了……”
我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了我，重复了一遍：“你现在要离开我，那么我会疯的。”
“我才不离开……”
“我说的‘疯’不是一种表示程度的形容词呢。我是指，我会把你困在某个空间，让你从此只能接触到我，吃喝拉撒只能依赖我。甚至是，让你和被你所重视的人彻底消失。你懂了吗，我对你的占有欲要比‘想把你融入我的血肉’这种烂俗的比喻中说的还要强，很有可能会变成刮骨取髓的不死不休的局面。这样的我，你真的可以接受吗？”
我笑，“不要用假设的语气啊，你不是已经做过这种事了吗？想杀掉我什么的。”
他的呼吸声瞬间就急促起来。
“我多少能感觉得到的。我现在坚定地要和你在一起，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了吧。因为我喜欢你，而且你也没有真正伤害过我，所以这勉强可以算作一个萌点吧。”
“……要是某一天你不再喜欢我，这就会变成恶点了吧。”他含糊地呢喃。
“对自己有点信心啊。我应该算得上一个专情的人了，喜欢你那~么~久也没见我放弃。”
他艰难地说，“强、暴你的事呢。”
“欸，我也没怎么反抗啊。反而是你，那时候哭了吧，看你那比我还痛苦的样子，我可心疼啦。”我笑了笑，“话题跑远了。你不就是想表达你不想放开我嘛，那就别放开啊。时间一长，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证明，例如说，有安全感的哥哥会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喜欢乱撩总是主动的莫莳非常非常专情。”
正经话说完，我开始撒娇，“不过我真的好可怜啊，一不小心就会踩雷。不管，我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我来找你好不好？”我时刻不忘去诱、惑他答应和我睡。
莫霁生硬地转移话题，“既然都睡不着了，出来阳台看风景吧。”
我重重地叹气，有气无力的说，“我房间哪里有阳台。”我才说完，面前就凭空出现一面墙的落地窗。我木着脸推开窗走了出去，木着脸对着那边手支在栏杆上撑着下巴笑看我的莫霁说：“差点忘了，你是这个空间的神呢。”
他的表情僵了僵，似乎不太喜欢这个说法，但也没有反驳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夜景呢？”
我平直正经地说，“天上有一群莫霁。”
他抽了抽嘴角，手指朝天空的方向一点，出现不少星星。
“他们长着翅膀带着光环。”
莫霁连眼角也抽搐了下，扬了扬手，出现了零星几只萤火虫。
“禁欲又慈祥地俯视众生。”
他摆出了和我如出一撇的麻木脸，指了指我手边的栏杆，很确定地点头。
我将信将疑地扭头一看，一个大得出奇的青蛙蹲在栏杆上，俯视我，黑漆漆的眼睛认真专注冷漠地和我对视一眼，淡漠地“呱”了一声，从栏杆上跳下去窜到池塘里了。
我默默地往旁边移了移，才失意地趴在栏杆上，有气无力地说：“不解风情啊不解风情……那么我们来聊正事吧。”我端正地站好，严肃地看他。
他原本一脸好笑纵容，听完我后半句，怔了怔，试图拒绝，“不了，你都差不多看透我了，聊点有趣的事情好不好？”
“是你肯定感兴趣的事，你确定不听吗？”我凝重地说：“跟特辛伊，不，他现在叫夏何有关。”
然而我的前因后果还没有说完，莫霁就把我拉到了他那边的阳台上，紧紧地搂住。箍住我的手在发抖，心跳速度也不太寻常，不知道是愤怒害怕还是愧疚。
我静静地回抱他，等他的情绪平静下来。
他把脸埋在我的发间，闷闷地说：“没有解开的方法吗？”
“我不知道。之前去找那男妖精的时候，夏何说他是蒂莫西家的人。”
“蒂莫西？”莫霁的脸色沉下来，“以预言和灵魂法术出名的蒂莫西家族啊，麻烦了。”
“我看夏何的意思，除了他无人能解。”
莫霁点点头，“是这样的，蘖域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个姓蒂莫西的人了。他们家族的人寿命本就短，还要考虑要维持力量纯正，轻易不结婚生育，到了这一代听说也只剩下不到十个人了。结果特辛伊一上来，就下令把他们全杀了。蒂莫西家族关于灵魂法术的一切，都不外传的。”
“这个假特辛伊的移魂，是他们帮的忙吧。特辛伊也太冲动了。”
“有‘神使’称号的蒂莫西一晚就被屠杀殆尽，这也是蘖域多年的内乱的始因。”
“乱了十年居然还没把这种没什么谋略的人给拖下来啊。”
莫霁拉过旁边的椅子，从背后搂住我坐下来，稍微轻了点抱我，下巴抵着我的肩窝，在我颈边继续说：“在希来城，就算是大主教也无法感受希斯尔的气息，希斯尔死的时候没给他的信徒留下东西。蘖域不一样，涅辛凡事亲力亲为，他死了，但他把灵魂的力量完整的保存了下来，获得这股力量的人便是下一任的帝王或者竞争者。这股力量会优先选择上一任帝王子女中力量最强的人，有时也会眷顾另外一个异常有能力的人。这就是神眷。被涅辛眷念的人的力量，是普通人完全无法追赶的。蘖域从众神战争开始，没有出现过未获得神眷就登上帝位的人，一方面是由于力量差距，更多的是民众对涅辛的旨意的追随。”
我终于搞懂真特辛伊为什么一定要代替夏何接管身体了，被神眷顾的强大灵魂不能一直藏在他人灵魂之下，再拖下去，夏何的灵魂肯定会被挤散。
“那内乱还能持续十年？”
“蘖域真正的危机在于，神的气息在快速消散，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假特辛伊是否真的获得了神眷。”他用鼻尖蹭了蹭我，“这么多年了，力量耗尽也是正常的吧。”
我沉默了很久，才说：“夏何的设想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他再次把我搂紧，生气地咬了咬我的脖子，“我不会放你和他走的。”
我歪头避了避，“刚才拼命要和我拉开距离的人是谁啊！”
“一不留神就这样了。”
“那就保持下去吧。”
“好。”
月亮在小池塘上留下一条条光痕，随着水在波动，刚才那只青蛙突然跳进月影中，把满池沉睡的鲤鱼惊得到处乱游。萤火虫还在慢悠悠地飞，只不过光越来越暗。微凉的深夜，身后有温暖的怀抱和喜欢的人平稳的呼吸，睡意慢慢地升起来了。
我晃了晃头，想起来还有一个问题没问：“去蘖域的事情顺利吗？”
“没什么顺不顺利的。都不答应，都不否定，差不多时间直接瞬移离开。只要按照巫师一族强大任性中立的设定来做就行，他们也没指望能够谈妥什么，就想让奥斯顿心塞猜忌罢了。”
“你为什么非要过去呢？”
“博文可是个‘随时会死可真死可假死’的死亡战士啊，无论他真死假死，他们发挥的余地都很多，反倒是我们，处理得不好，很有可能在战争初始就被卷入其中，导致族灭。能去蘖域亲自观察下，他们亲手送上来的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
“你站在奥斯顿这边吗？”
“勉强算是合作关系吧。不过出了夏何这个变数，接下来会怎么发展要重新推测了。”他熟练地把我抱起来，放到自己床上，给我盖好被子，边说着“明天再说该睡觉了”边在我身边躺下。
他凝视了我片刻，轻笑着靠近，叹息般说：“还是想要个晚安吻啊。”他撩起我的头发，从额头一路往下，最后很柔地落在嘴上，不长，像个安抚，“好了睡吧。”
像是一个魔咒，他话音刚落，我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他比我早醒，我醒来后他还在，但摆着很僵硬疲惫的脸看我。
“……你怎么了？”我一脸懵。
“小莳，很难受啊。”他很无奈地对我说，眼神示意我看自己的姿势。
嗯，我的睡姿很差，我知道的，“我像藤蔓一样缠着你睡也不是第一次了啊。”
“身份不一样了，况且，我前晚才被你‘什么’了。”他隐晦地看着我，无意识地用手蹭了蹭我的腰。
“是那个‘晨什么’吗？”我好奇地追问，“你以前也有吗？”
“有的，所以你几乎没有一醒来就见到我过吧。不过，不一样，我一个晚上都几乎没怎么睡啊。”他难耐地揉揉眉心，眨了好几次眼睛意图缓解干涩。
我抬手揉他头发，“哎呀好可怜好可怜。要大姐姐我帮你忙吗？什么忙都可以哦~”我舔了舔嘴，给他抛了个媚眼。
他干脆果断利落无比地把我一把推开，拉过衣架上的风衣一披，重重地关门离开了。
我乐不开支地喊，“哥哥，我要上厕所啦！”
喜欢调戏莫霁什么的，真是个怪毛病、怪癖号。
我刚想起来，一阵熟悉的痛就让我再次软倒在床上。我看到了夏何坐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的长桌前，上面摆满了一看就很昂贵的食物，对着长桌那头看不清脸的中年男人说话，气氛说不上和谐。
我有种预感，这种和莫霁轻轻松松黏在一起的日子要到头了。
我果然是没错的。
“”
傍晚的时候，我和莫霁正在讨论花园里还要加点什么。在强烈的痛苦之下，我又一次看见了他。他面对着我，捂住血流不止的腰间，步履踉跄，伤势过重分分钟要倒下的模样。他低着头，一边走着一边说：“场景布置得差不多了。最多三天，莫莳你该出场了。”他晃了晃靠在什么上面，虚弱而苍白地对着某个方向说：“谢谢您，城主大人。请您务必要提防教廷。”然后晕倒过去。
夏何又在搞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夜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