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心机gir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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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哥哥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细致的人，没有之一。
我从柔软的床上醒来，丢开怀里抱着的那个非常熟悉的小熊，迷迷糊糊地翻开被子坐起来。身上整整齐齐地穿着我最喜欢的睡裙，浑身干燥清爽，除了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有点不可言说的疼痛之外，一切都很和谐。
我清醒了一会儿，才发现所待的空间布置得和我在那个世界的房间一模一样，哪怕是日记本夹着的书签的位置都没有改变。床头的柜子上摆着卖相完美的早餐，伸手去摸就会发现牛奶还是温热的。光线充足，窗帘被风一下一下地吹起。我走到窗户前，没有看到因受惊而扑哧飞走的麻雀，有的只是一片虚空，才相信自己不是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八宝粥炖得绵软香甜、清香诱人。三个虾饺在小巧的蒸笼上在柔和的光线下剔透得像是水晶，一口咬下弹性鲜美。牛奶中还特意加了蜂蜜，把我最讨厌的奶骚味冲淡了不少。
如果当我把门推开，将发现他坐在沙发上看书，因为听到声响，他抬起头带着暧昧又温柔的笑意和我聊两句，接着给我一个缱绻的早安吻，那这将是我能想象到的最美好的第二天。然而事实是，我怎么也拉不开那栋门，整个房间里没有任何一丝他的气息。
不过能见到他才有鬼吧。我摸了摸昨晚他泪水打湿的肩膀。
想来他很绝望吧。这不是他所期待的剧情，于他而言，昨晚一定是场噩梦。可是很抱歉。我放下碗，笑了笑。我慢慢意识到，恋爱中的我也许并不是那么无害，更多的时候可能会显得自私。很正常不是吗，没有人能够在真正恋爱之前清楚自己的恋爱模式的，就目前而言，我还是想要按照本心走。
我安静地把碗筷收拾好，拉好窗帘。从床头边把半人大的小熊拉过来，搂住，然后把头埋在了小熊毛绒绒的小胳膊里，让自己整个人蜷缩起来，窝在床角处。我时松时紧地搂住小熊，紧的时候也许能看到青筋，松的时候仿佛已经陷入了毫无知觉的沉睡。我维持着这个姿势，沉寂了很久。
终于，我抬起头，视线茫茫然地落在某处，恍恍惚惚地站起来。由于血液不流通，一下地腿就麻到刺痛，我失去平衡，拽住曳地的蚊帐，勉强没有摔倒，不过眼泪却是莫名其妙地不断往下流。我拖着失去感觉的双腿，来到书桌前坐了下来，心不在焉地开始翻日记。
有些日记记得还是很有趣的，我露出了怀念的、开怀的笑容。可是有一些却会勾起我不好的回忆，我笑容渐渐收敛起来，沉默地继续往下翻，速度越来越慢，接着长久地定格在某一页。我低着头，神情更空洞了。突然，我很愤怒般站起来，把日记本一页页撕下来，揉成团，不断砸向房门。我还是不解气，拿起之前盛粥的碗砸了个稀巴烂。
外面的风似乎特别大，窗帘胡乱飘飞，下一秒居然把之前掩得严严实实的房门给吹开了。
房门外面不是一片虚无，而是一个花园。首先是一条蜿蜒而下的石板路，路两旁种着花，都是些说不出名字、不张扬、颜色丰富、密密麻麻的生长着的花，远远看上去像是五颜六色的细碎星光。石板路的尽头豁然开朗，白色的拱形架子上葡萄沉沉地垂落，葡萄叶子摇动着在秋千上投下光斑。另一边有一个小鱼池，肥胖喜庆的鲤鱼游来游去。
我很熟悉这花园，因为那属于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未来生活”的一部分。
鱼池旁突然有了一张小圆桌和一张藤椅，下一秒盆盆碗碗凭空出现。一碟色香味俱全的糖醋小排，一条清香鲜甜的蒸鱼，一盆撒上葱花、姜丝、胡箩卜丝和皮蛋的盐水菜心，连饭都用了十足的心，加了黑米煮得香香的。
我瞄了一眼，摆出完全没心情吃的表情，直直地往不远处的木栅栏处走。我抬手用力推那栅栏，完全推不动。准确的说，是手没有碰到栅栏，就被无形的壁垒给挡了回来。我往后退了几步，突然大笑起来。
“哈……你果然就没打算放过我吧……莫霁，你要囚禁我一辈子吗？”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讽刺他。
“我知道你在看。别以为躲着就有用了，别以为什么都不说就什么都没发生过了。我记得清清楚楚！”
“真是有趣啊，你怎么突然就天真到觉得，我会像只金丝雀一样自甘被圈养呢？我不是那种会被动承受伤害的人，你很清楚不是吗？”我扶着树慢慢站直，抬起头盯着栅栏外的那片水蓝色的空白，“当我很憎恶某一个人、某一段经历的时候，我会选择报复的。我想你一定很喜欢我。挺好的，报复手段多到我都不会选择了。”
“回想起这些年来和你日夜相处的日子，我非常非常的后悔。”我咬字清晰、一字一段地说，然后拿出刚才偷偷藏起来的碎瓷片，毫不犹豫地往脖子上扎。
我当然不会成功。在最后关头，他把我撞到了地上，一个手刀打得我的手发麻，碎瓷片就这样掉到了草地上。我红着眼，用膝盖去撞他的腹部，半路就被他截了下来，然后他半跪在我的膝盖上。我趁着他放松了制住我手的力度的瞬间，用力去推他，不料给他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机会，直接把我半搂在他的怀里。我失去了对自己四肢的控制，气不过，咬上了他的脖子。
他顿时僵硬住，然后无力地瘫软下来。我挣脱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来，对他挑衅地一笑，拍了拍手掌。
他被迅速生长的粗壮藤蔓结结实实地捆在树上。他来不及考虑太多，开口说：“不要伤害自己，求求你，莫莳。”
莫霁的眸色很黑，可是现在快要被他眼底下的黑影超过了，大概是一个晚上没有睡了，眼白泛着红，整个眼睛没有一点神采，干涩暗淡布满阴霾。他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领子凌乱，甚至往内折了一角。
一个晚上明明不会让人消瘦太多，但我看着他，却觉得他现在根本撑不起来昨天还穿得好好的衣服，似乎在布料之下，只剩下衰弱的骨架。一贯的冷静果断气势也在他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显得疲惫不堪，却还执拗地一遍遍叫我名字，语气中带着哀求。
反而是我，处于一种冷静到冷漠的状态，思维清晰到似乎被剔除了所有属于人类的情绪，剩下的只是某个按照既定命令运行下去的程序。
我说，“你听好了，莫霁。我爱你。我从六年前开始，就已经以一个独立的女性身份，在关注你，比你要早得多得多。我非常清楚，我不是在把你当做兄长去爱慕、去依赖，从头到尾因为你是莫霁，所以我爱你。然后因为我爱你，于是我每天要你抱，要你吻，不放过一切可以和你亲密接触的机会。我做过那种假装纯真去撩你的龌蹉事情。你是一个完美的哥哥，偏离轨道全怪我的算计。真正卑鄙的人是我，把你逼到这个地步的人也是我。你觉得我恶心吗？”
我向他走近了一步。
莫霁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像是开心又像是震惊和抗拒，太多情绪混在一起，变成了一片空白。他所创造出来的空间开始动摇，白云成片成片地落下来，鱼池里居然有一条鲤鱼跳了出来跑到了花圃上消失不见。
他想对我伸出手，手指刚动，又缩了回去，“莫莳你……”
我打断了他，“莫霁，你今天必须做一个决定。你要是拒绝我，我马上就离开这里。你情绪太不稳定了，突破这个空间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难。我再也不会回头看你任何一眼。我会跟夏何去蘖域，帮他完成他的心愿之后，不管是否离开这个世界，不久之后都将会选择一个男性，和他从聊天开始彼此了解，随后是牵手、亲吻。婚礼也许会在那一夜之后，也有可能他的耐性比较好。但不论怎样，你都将永远是我的哥哥，昨天将永远成为过去。我绝不会让你牵我、吻我和我躺在同一张床上。我以后的生活，你只能作为哥哥给出参考意见。”
他的空间崩溃得越来越厉害，葡萄架和秋千化为尘粉，连我们脚下草地都龟裂开来。藤蔓被无形的利刃切断，他伸出手臂把我揉进怀里。莫霁一遍遍在我耳边呢喃着“不要”，湿润的呼吸喷在耳畔好像很无害很柔软。
“我不允许的莫莳。你不要那么狠心丢下我。”
我没有回抱他，“你想清楚了。三秒之后你还是不松手，那么就是答应了。”
“一。”他把我拉坐在地上，我撞到他胸膛上，他似乎要把我镶嵌进身体里一样，用足了力气。
“二。”他一个翻身，两人的位置互换。刚才的那棵树轰然倒地，远处的小木屋摇摇欲坠。他固定住我的头，望向我的目光没有聚焦，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三。”他闭上了眼睛，用他的嘴堵住了我的。真的就是堵，一点情、欲都没带。
我叹了口气，微微张开嘴，第一次主动地去舔舐他的嘴唇，突破他的防线。
他原本还处于思维混乱时期，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完全不设防，就这么微瞪大眼睛看着我生涩地去触碰他。
回想起来，最初的几年我故意去撩他的吻法，顶多就是带有点暗示意味的嬉戏。之后的接吻，都是莫霁在引导，所以我很悲哀地发现，自己真的不会主动。道理跟技巧我都懂，可是做起来偏偏笨拙到不行，不是磕到这里就是撞到那里。
莫霁的神情变得越来越柔软，带上了揶揄和宠爱。他弯了弯眼，里面充满了笑意，安抚般揉揉我的头发，稍稍拉开了点彼此的距离后，重新俯下头来，接手了他疼爱的妹妹丢过来的烂摊子。
就像是雨水落在龟裂的土地上，也像是雪花落在温暖的指尖上，让人感觉到一股细腻的颤栗。两人舌头的温度并不是一样的，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存在。莫霁笑看着我，他的舌尖灵活地划过我的舌面，凹凸不平的触感格外撩人。失控也是理所当然的，心底越来越不餍足，摩擦的面积与力度也越来越大，舌尖与设计开始对撞，展开了决斗。
莫霁闭上了眼睛，他的睫毛蹭过了我的睫毛。我的睫毛被蛊惑，追随起对方的离去。眼前黑暗下来，彼此的心跳就被无限放大。
他的空间估计还在持续崩溃中吧，但是，谁在意呢，毕竟，我们的世界都只剩下对方的心跳了。
分开的时候，他轻按着我泛红的眼角，语调柔和声音微哑，“我爱你。我不许你走，你是我的。”
空间彻底坍塌。莫霁低声呢喃了一句，很快就把我们从空间间隙又拉到了一个新建的空间里，还是和刚才的一模一样。麻雀从树枝上扑腾翅膀轻盈飞离，鲤鱼从水面上跳跃出了一个弧度。
我好不容易逼得他承认接受，松懈过后莫名地感到委屈，把脸埋在他怀里，抽抽搭搭就哭了起来。
莫霁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声音里还带着疲惫，甚至透着一丝冷漠：“你不是挺强势的吗，从一醒来就想着要算计我，现在哭什么。”
他不安慰我，还用这种凉凉的语气说话，我简直要嚎啕大哭了：“如果不是我……你肯定就一辈子不见我吧……只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偷窥……莫霁你个傻逼，我一直都说我喜欢你啊。”
莫霁没接我话，继续淡讽，“你也是很了解我了。先是假装失魂落魄，令我联想个不停，而且还全都是不好的方面。然后抓住我的害怕，一顿发疯，既拿到了碎瓷片，又让我整个人都趋于情绪崩溃，从而打破我对整个空间的元素控制，有了施展法术的机会。搞了那么多事，都为了刚才的胁迫。对了，还有把麻药藏到牙齿里去咬我。好玩吗，影后小姐？”
我有点心虚，再不敢哭了，只弱弱地说：“都怪你太纠结了。”
他冷哼着把我推开，自己也往后退一步，抱着胸意味深长道：“我相信你是个卑鄙的人。”
我瞪大了眼睛，害怕起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碰他的衣角，“你后悔了吗？”
莫霁叹了口气，抓住我不安乱动的手，轻轻地放到他的左胸口前。他低下头，凝视着我，里面是缱绻的温柔，“我被你打败了，莫莳。”
“你会不会讨厌我？”
“怎么会。大概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你才能勉强猜测到我有多爱你吧。”他说着，把头靠在了我的肩窝上，两手松松地搂住我的腰，梦呓般含糊轻柔地说：“对我来说，能被赐予机会爱你，就该感激涕零了。被你算计也好，利用也好，都没关系。”
有不知道哪里吹来的花瓣落在了他的头发上，我拿走了那花瓣。然后无意中瞄到，一大片淡蓝色的花瓣描绘出风的轨迹，猛烈的风吹过，好几片花瓣落在了我的身上。我这才发现，是勿忘我。
花语是什么来着？永恒的爱？
“这就是我的决定了，你开心吗？”他接住了一片花瓣，把它放到我的手上。
我沉默了一阵，才说：“送花表心意什么的，好俗。”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微笑着回答，“不是我刻意弄的。我也很惊讶，我的内心居然那么想要表达。小莳，我有点累，能抱着我休息一下吗？”
我坐下来把腿甚至，示意他躺到我的大腿上，然后把他的眼睑抚下，“睡吧。”
小花园格外宁静，除了偶尔小鸟抢食的唧唧声、葡萄掉落的噗嗤声、秋千摇晃的呲呀声，阳光不刺眼不炙热，刚刚够好，莫霁脸朝向我的腹部，手攥紧一小块衣角，等不到我回答他的话，就沉沉睡去了。
“醒来会看见你吧。”
“当然。”
跟他比起来，我对他的爱的确自私浅薄不少，但是没有关系，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今后的每一天，我大概都会变得更加爱你吧。所以莫霁，好好睡一觉吧，喜欢上我之后的每一天，都辛苦你了。醒来后我绝对会在你身边，好好地和你谈恋爱。
好梦。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心机gir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