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辞》砂上阁

3、第 3 章

　　见刘公公渐渐的走远了，周围的婢女们不约而同的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默枝则是从那一张哭丧着的脸一下子变得喜不胜收的模样。
　　“小姐，你说得简直太好了！那刘公公听了以后那一张死脸孔立刻变得又青又白！真是笑死人了！”
　　“就是，您都不知道每次我们去领月俸都被那个死阉人欺负得多惨！”
　　“那不过是一个臭阉人罢了，竟然还敢对小主那么的嚣张。如今小主您简直就是为我们出了一口恶气！”
　　“恶气是出了，只不过……这么点银子……哪里够我们这么多人支撑一个月……难不成真要像那老阉人所说的那样……一日一顿不成？”说话的是适才被说弹错了调子的小真。
　　他们如今的饭菜已经简单得吓人了，若是一日一顿倒也不要说，可是这体力供应不上这可怎么是好？
　　忍不住的轻叹，陆倾辞不禁觉得即便是嫁出去了还不得不靠着爹娘塞钱才得以维生的自己有些羞耻。
　　“不用急，上次娘见我之时有塞给我银钱，害大家随我吃苦，真是对不住。”陆倾辞说完，便朝着大家微微的欠了个身。
　　当初进宫之时，母亲曾经塞给自己银子，只称是以防她被选进宫后若是得罪人日子不好过的时候以防万一。
　　当时陆倾辞只觉得母亲想太多了，她无心与人争斗，又怎么可能树敌，结果，却终究是被她的娘给料到了。深知自己性格的娘知道自己不会爲了被宠幸而塞钱贿赂人，而这么做则容易得罪人，所以她的娘才会塞了那么一笔银子给自己。
　　“对了，这个月的月俸本来应该是谁去拿的？”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默枝突然叫道。
　　这每次发放月俸，那刘公公便会在一旁守着，他们静华宫是冷宫，自然不招人待见，那刘公公则是百般刁难。若是指定一人的话，长久下去定是受不了的，因此她们这些奴才便轮番去取月俸。也算是巧，她们一共九个人，也就是一个人负责一个月。
　　“这个月是……三月……三月……啊！”宫女轻轻的说着，然后目光定格在了所在不远处的小真的身上。“小真！这个月不该是你去领取月俸吗？”
　　被叫到名字的小真的身体猛地一震，微微的颤抖着身子的小真轻轻的咬了咬唇，目光盯着自己的布鞋。良久，小真轻声开口说道，“我……我忘记了日子……我以为是明天……所以……所以……”支支吾吾的说着的小真实在是有些奇怪，陆倾辞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麽却又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而不得不放弃。
　　“小真！你是人头猪吗！”跟随了小姐多年，可说是比这里任何一个人还要护主的默枝猛地走到了小真的面前怒道，“忘记日子了？呵！难道你不知道若是这月俸不拿，我们所有人就可能会饿死吗？”可说是气愤至极，若是这个月的月俸小真去拿了的话，这刘公公又哪里能来这静华宫找麻烦？而且还克扣掉了那么多的俸钱！越是那么想，默枝就越是气愤。
　　“小真，你是在撒谎吧？”不远处的一名宫女洛环静静地说道，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小真，似乎将人看透。“我和你一起进宫，相处了这么多年你是不是说谎我不会看不出来的。你究竟是爲什麽？爲什麽不去拿这个月的月俸？”
　　洛环一言，惊到了在场所有人。原本只是有些生小真的气的大家一下子都无比愤怒的瞪向了小真。
　　被如此的目光瞪视着，还有陆倾辞忍不住眉头微皱的模样，小真终于忍不住的哭了出来。“我……我不是……呜呜……我不是故意不拿的……只是刘公公总会对我百般刁难……我……我害怕……所以我不敢……呜呜呜……”
　　“不敢？”听得这话，另一名宫女素鸢忍不住的哼笑，而这一声哼笑带动了其他几名宫女回以同样的哼笑。“什麽敢不敢的！要说刘公公，我们这里谁没有从他那里吃到苦头？不是被刁难，便是被打，像你这样的不也是有？可那又怎么样？那个刘公公再怎么刁难，我们也应该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啊！”
　　“就是这样！”一旁的拂笺应声道，“我们皆是小主救来的宫女，若是没有小主，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会在什麽地方受欺负！说不定早就死了！以我们这样的命，若是能为小主做事那自然是我们的福气。不过是取一个月俸，又有什麽好怕的？即便真是怕，爲了小主，我们也得拿回月俸啊！可你如今……竟然爲了保全自己而连累小主受气！”这一番话，似是道破了大家的心声。
　　“哼！你这样的家伙！今晚罚你没饭吃！”同样气极的默枝怒道。一旁那即便是哭得可怜得紧的小真也无法让大家心中怒火得以熄灭。
　　忍不住的轻叹了一口气，陆倾辞微微的闭了闭眼睛。“算了，小真这样也是情有可原。即便对方是阉人，被人动手动脚这又叫人如何能忍？一切都只能怪我，若不是我……”陆倾辞没有说下去，许是，说下去也没有意义。
　　她本就无意成为皇帝的床边人，如今的日子是她所求的，她心中也未曾后悔过，更不可能力求改变。
　　“小主……小真……小真知错了……”不断地抽噎着，小真的眼泪还不断的再往下流着。
　　“无碍。此次不过是给刘公公抓着了可以借题发挥的事情罢了。再说，我这个做小主的不曾知晓你们平日里领取月俸是受何等的气，这一次让我来尝尝这滋味也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这刘公公今后又要给我们出什麽难题了。”轻叹一声，陆倾辞又有些后悔当时为何自己要一逞口舌之快。
　　“管他什麽难题，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才不怕这臭阉人呢！”朝着陆倾辞笑了笑，默枝示意陆倾辞无需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