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仙音》残红

29、唯独你不行

　　冬族的人。

　　一股凉意袭遍全身，来时的愉悦心情全无，虽然平时自己不怎么不学无术，但母亲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语还在脑海里盘旋。

　　轻拂说“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你身上就注定要背负起绿族的使命。”

　　当时她还小，傻傻地问轻拂，“母神，什么使命？”

　　“你现在还小，渐渐地你就知道了。”轻拂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眼里是无尽的沧桑，继续说道：“你只要记得一点，你以后必须要离冬族的人远一点。”

　　摇摇小脑袋，冬族。她听仙音殿的人提起过，他们住在九霄殿，和仙音殿、瑶宫、昆仑颠三殿合力守护九重天、凡间的秩序，可这四殿里面面是以他们为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老大的缘故，还是因为生性如此，他们殿里的人以玄冰神尊为首待人都是冷冰冰的，不过也亏得有他们，这个时间才能如此安宁。

　　绿绮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绿族的人。”

　　小小的绿绮只能乖乖地听母神的话。

　　见绿绮仍旧不死心的样子，轻拂说：“一定要记住这一点。其他的你怎么随意胡乱来母神都不会怪你。”

　　绿绮嘟嘟嘴，示意自己记住了，可是记住了归记住了，是不是在见面的时候要离远一点就不一定了，好在绿绮从小生活在仙音殿，还是对凡间的各种有趣的玩意儿比较在意，在刚生成上仙之后，轻拂对她的管教就不再是那么严了，活泼好动的绿绮便天上地下随意乱窜。

　　这么多年来都没有遇到过冬族的人，以前去天山才雪参的时候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就天山里面就如同一个凡间女子一般，手无缚鸡之力，但那会儿她没有多想，以为是自己不适合寒冷的天气，再说，星辰也没有告诉他。现在想想曾经看《神谱》的时候无意间看见过冬族灵力来源之地就是天山。

　　震惊的绿绮呆呆的望着不远处的玄冰，“这就是母神让我离你们远一点的缘故吧。”绿绮抱了抱胳膊，将身子尽量往小的缩了缩，可随着玄冰法力的扩散，周围的寒气越来越重，绿绮的脸渐渐地由白变成惨白。

　　不一会儿，周围开始飘下鹅毛般的大雪，不远处的玄冰孤身一人站在雪地之中，看过去的瞬间，他沉静优雅的姿态，仿佛以一种天荒地老的姿势，暗示他所不能言明的一切情绪。衣袂随着寒风翩飞，那如瀑布般的黑发散在脑后，一切似乎都变的不再重要，不再吵闹，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而已……

　　一身绿衣的绿绮蜷缩在已经铺满雪的地上，为这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凭添了一份色彩，她望着那边孤立的人。

　　玄冰踩着自己刚刚的杰作，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这要在人间，便有一句俗语“瑞雪兆丰年”，是个值得庆祝欢呼的日子，可在绿绮的眼里，一切都不是，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就是你让我跟着你的缘故。”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明明在冰绿殿门前他都已经发现自己，却没有戳破，为的就是让她看见这一幕，让她知难而退，自己离开。

　　玄冰微微皱了皱眉，沉默。他知道不用这种方法她是不会走的，而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结局。虽然都说他天生性情冷淡，但不代表他感情迟钝。这多半年绿绮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也明显感觉到时间对自己的改变，从第一次在天山上救了她，从他开始不烦她在旁边吵闹，并且开始习惯，他知道他不能任由事态严重下去，现在这么做是最好的办法。

　　绿绮的眉毛上沾染了片片雪花，睫毛上出现银白色的碎屑，脸色惨白地盯着面前的玄冰，无力地说道：“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是不是？”

　　玄冰依旧沉默。

　　“小时候母神告诉我让我离你们远一点，那会儿我傻傻地问为什么，她说只要牢记这一点就好，其实我没想过要可以去接近你，也没有想过要远离你们，我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你应该和星辰一样，可能是星河宫的人，也有可能是昆仑颠的人，或者是一个地仙也说不定，我在想，世间那么多人总不至于一出门就遇见冬族的人吧，没想到，最终还是碰上了，可是你要赶我走，可以明说，为什么让我看见这一幕。”绿绮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抱着渐冷的身体哆嗦。

　　她曾经随母神轻拂一起去凡间，看见过母神的能力，轻拂衣袖一挥，整个世界顿时明亮了起来，微风也带着点暖意，经过一冬的沉寂，世界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她能感觉到小草的头在地底下拱啊拱，想要挣脱泥土跳出来的兴奋心情，也能感受到树叶在枯树皮下的抱怨，说是这一个冬天太冷了，自己差点就死翘翘了，当时，她惊叹道，“母神，你好厉害。”

　　轻拂只是摇摇头，“这是我们的使命，我们的能力。即使再厉害的东西都会有克星，这些东西不过是时间轮回应该存在的东西，最终都抵不过消亡的命运。”

　　看着眼前奇幻的一切，并没有在意母神说的半懂不懂的话，现在再看看，本来还有一线生机的世界在飘雪之后一切都归于沉寂，这就是母亲说的最终都抵不过消亡的命运吧。

　　她们绿族掌握着万物复苏的能力，他们冬族却握着毁灭一切的能力。谁优谁劣，谁胜谁负，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自神的出现那一刻起，自绿族出现，就有冬族的人，一切都是命运。

　　这就是任何人都可以，唯独你不行！

　　看了看快要晕倒的绿绮，玄冰强忍着要伸出的手，这是他想了很久的法子，快捷有效，只有亲身经历过，亲自尝过这寒冷带来的痛苦，她才会真正的离去，他这样认为。

　　“轰”地一声，绿绮倒在地上，慢慢闭上了眼睛，她在等，等玄冰可以将她带离这个地方，可以再她快要晕过去的时候给她一点温暖，像在天山山洞里面一样，即使在那里，只要他愿意，她还是不会受伤害的，可是他没有。

　　眼睛闭上的那一刹那，绿绮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离开，她不相信什么命运。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宁愿呆在断念峰下过那极无趣又无聊的日子，只因那里有一个人。她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离开，心就那么纠结，因为她有舍不得的东西。她知道，为什么即使很思念小绿和星辰，还是会选择留在断念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