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初心不负》灯烟

5、第五章 想走不成

　　冬夜的寒冷在缺少人气的房间里蔓延，橘色的台灯下，钟表嘀嗒嘀嗒地把时针推向十点。

　　该睡觉了。

　　莫远施动了动僵硬发麻的双脚，同样沁凉的右手握着鼠标，调出系统版面，就在他要选择退出游戏时，眼角余光瞥到了聊天框里飞快刷过的一行白字。

　　他今晚聊天框一直调的综合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会显示出来，这样的滚屏中，居然还能让他看见奕剑吟风的消息，莫远施也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

　　既然消息是白色的，那就说明说这句话的人就在附近。莫远施的鼠标在系统界面划来划去，怎么也点不到退出。

　　他很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但又觉得这样未免太多此一举，他都要删游戏了，还管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干什么。

　　就在莫远施迟疑的这会儿功夫，聊天框内又一闪而过几行白字，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从音响内突然传来声惨叫，游戏画面里小毒哥面前，从天而降具尸体，尸体头上顶着代表已死的灰色名字——奕剑吟风。

　　莫远施：“……”他去年买了个表的，这下想装看不见直接下线都不行了。

　　点击返回游戏，莫远施选择奕剑吟风的尸体，却在看到奕剑吟风显示的头像后吓了一大跳，因为他发现对方也在注视他。

　　[西窗]说：#鄙视奕剑吟风你这个渣男，起来啊！#鄙视#鄙视#鄙视

　　[赫赫赫]说：你不是很叼吗，怎么现在屁都不放个了？

　　综合频道刷的再快也不能一口气刷掉十来个人的附近发言，莫远施根本不用再去看聊天框，因为以他和奕剑吟风为中心，一大堆顶着同一个帮会名的玩家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住，那成片从他们头上冒出来的白字，全是问候奕剑吟风全家和生殖器官的。

　　太粗俗太黄暴了！

　　被这么骂，旁观者身份的莫远施都气的浑身发抖，也不知道作为被冤枉的当事人，奕剑吟风会不会气的砸电脑。

　　[你向“奕剑吟风”发出组队邀请。]

　　[你创建了一支队伍。]

　　[目前队伍分配模式为：队伍拾取。]

　　[目前队伍分配品质为：绿色。]

　　[奕剑吟风]加入了队伍。

　　一大串系统提示滚屏而过，等莫远施反应过来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点了奕剑吟风组队，对方居然同意了！

　　界面左方靠边的纯阳头像，血蓝全空。

　　小毒哥动了下，向前走一步，然后手中的笛子抛上天，如梦似幻的紫气缭绕周身。

　　奕剑吟风还注视着他，从他小头像下能看到，自己正在读条：涅槃重生。

　　技能施放完毕，奕剑吟风尸体下出现五毒独有的紫色光效，但他却没起来，而是依旧躺在那，像是在挂机。

　　接下来莫远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就是个游戏，他和奕剑吟风还是敌对阵营，除了拉一把啥也做不了。

　　周围谩骂的人还在继续，估计是认定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奕剑吟风一定不会起来还手。

　　密聊提示音响了两声。

　　莫远施选择常用频道，这才看清是谁的密聊。

　　[奕剑吟风]悄悄地说：师父

　　[奕剑吟风]悄悄地说：把队长给我

　　粉紫色的字在莫远施眼前摇晃，他忍不住揉揉眼再看一次。

　　奕剑吟风居然喊他师父！！他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很快现实让他认清他到底是不是出现幻觉，因为他的久不回话，第三条密聊被发送过来。

　　[奕剑吟风]悄悄地说：师父？在吗

　　在在在在！

　　惊喜交加的莫远施噼里啪啦的给奕剑吟风打过去一大串“在。”然后迅速把队长移交给他。

　　奕剑吟风没再发话，而是把小队调成了团队，然后接下来进队的提示音在莫远施耳边响个不停。他惊悚的看着一个又一个名字加入队伍，最后饱和了团队的最高人数上限。

　　奕剑吟风在几分钟内叫来了二十三人！

　　一个蓝名从天降到莫远施面前，随后大旗一插，几秒内莫远施周围站定了密密麻麻的蓝名玩家。技能施放的声音交织成一片，刚才还叫嚣不停的人全部惨叫着，灰了一地。

　　莫远施：“……”大帮就是有点叼。

　　[那还得了]说：#口水#口水#口水#口水帮战又要赢了，唉，每天都赢，感觉好无奈啊~

　　[也是醉了]说：妈叽的！谁挂的老娘悬赏，害得我跪了！#发怒

　　[你若安好]说：你的重点和别人永远不同，也是醉了。

　　[画眉糖]说：也是醉了。

　　[吃饭就噎住]说：也是醉了。

　　[那还得了]说：也是醉了。

　　[也是醉了]说：……艹

　　天降奇兵自顾自聊的热火朝天，完全忘记了被他们砍倒一地的另一帮人。那群人中有个藏剑不停锲而不舍地站起来转风车，但每次都被奕剑吟风的人群殴回去。

　　两方人站在论剑峰互相僵持，虽然莫远施认为更像是奕剑吟风的人在守他们尸。

　　[销魂]说：奕剑吟风你个***，你给我等着，我*****

　　说完这句话，那个藏剑就原地下线，他一走，陆陆续续的尸体都消失在原地，很快论剑峰上只有他们站着的一群人。

　　[画眉糖]说：简直不知所谓，全是菊花谁知道他说了什么！

　　[你若安好]说：大概是最低劣的脏话，不然系统不会和谐。

　　[那还得了]说：也是醉了。

　　[画眉糖]说：也是醉了。

　　[吃饭就噎住]说：也是醉了。

　　……

　　[也是醉了]说：艹！

　　这群人把常用频道刷的滚动不止，莫远施看了会，便视线移到团队界面上。奕剑吟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他选中看去，发现蓝衣白袍道长正闭目在他小毒哥身边打坐。

　　这时队里也有人注意到他们的中心人物一直没发话呢，还有团队里多出来个不是帮里的毒哥。

　　[李狗蛋]说：快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个和帮主在一起野合的毒哥！

　　[李狗蛋]说：野生……

　　[画眉糖]说：狗蛋你暴露了。

　　画眉糖的话又被团队里的人复制无数次。

　　坐在电脑前不幸看到这句话的莫远施一口血差点喷出。他有些心虚地去看奕剑吟风，欲哭无泪的发现，对方又注视着他了！

　　因为李狗蛋的错字，团队里的人都纷纷围住他开展话题，一句比句刷新下限的白字飘起，令莫远施三观尽碎，他头次正视某个问题：奕剑吟风作为这些人的帮主，真的还有节操可言吗？

　　[花开茶靡]说：我只是个路人，大家再见！

　　说着莫远施退出队伍，正要调出系统版面。

　　[奕剑吟风]悄悄地说：师父，等等。

　　莫远施停下手。

　　你悄悄地对[奕剑吟风]说：还有事吗？

　　[奕剑吟风]悄悄地说：对不起，今天下午说话重了些。

　　想到那句与你无关，莫远施心里就止不住的惆怅。哪怕奕剑吟风现在和他道歉，也无法消除那道刻骨铭心的伤痕，他还是要离开游戏。

　　你悄悄地对[奕剑吟风]说：没关系。我要A了，徒弟再见。

　　[奕剑吟风]悄悄地说：为什么A？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莫远施不准备回答奕剑吟风的这个问题。

　　有些事的答案是无法用语言说明的，他要A是因为奕剑吟风，因为奕剑吟风的什么呢？说不出来，也没办法说出来。

　　莫远施可以扯谎回答奕剑吟风，但他从没骗过他这个唯一的徒弟，所以他选择沉默。

　　小毒哥撑伞站在大雪里，奕剑吟风不再打坐，而是立起身，和他并肩在同一把伞下。

　　叮咚——

　　[奕剑吟风]悄悄地说：别A行不行？

　　莫远施手指在键盘上划过，一个字都没发出去。

　　游戏里小毒哥静默不语，奕剑吟风是知道这是他师父铁了心的表现。

　　此时，在“天枫落雅阁”帮会YY频道内，常驻大厅里挤满了帮会成员，身为紫马的奕剑吟风在一众嘈杂人声中开麦，低沉清冷的磁性男神音有些阴郁。

　　“怎么样才能劝阻一个人不A游戏？”

　　“哎？帮主，谁要A啊！”其中一个披着黄马的妹子问道，“看情况啦，只要不是三次元有大事的，游戏里有牵挂就会不A了呗。”

　　“是啊。”同为黄马的画眉糖妹子接声，“就算是A，也大多是半A，有空还会回来看看的。”

　　妹子们说的没错，但奕剑吟风却很了解他的师父，游戏的这个小毒哥，一旦决心离开，就再不可能抽空回来看看。

　　牵挂吗？奕剑吟风想了会儿，鼠标双开游戏，登入了一个很久前创建的小号，是个唐门成男，才二十级。

　　要说牵挂，他用心又专一的师父，最能让他牵挂的就是徒弟。

　　奕剑吟风可不打算让他师父A，或许在今晚之前，他得到这个消息还会不以为然，但就在今晚，他刚又送走帮里一批曾经的“好兄弟”。这帮人追着他在纯阳杀，当他边往论剑峰跑边等帮里人来时，他看到了那个撑伞的毒哥。

　　那个毒哥也看到他，点他组队，拉他复活。

　　旁边，曾经在YY里谈笑风生的好兄弟用各种难听的话辱骂他，而这个被他老早舍弃的师父却只字未说，只用行动表明，他会救他。

　　讽刺与感动的情绪把这个场面变为一副浓墨重彩的画，毒哥抛在空中的笛子落回手中时，他的界面上跳出是否复活的选项。那个时候，他真的很想，很想对那个毒哥说一声：师父，对不起。

　　用唐门号登入游戏后，奕剑吟风迅速的和他师父发起密聊。

　　你悄悄地对[花开茶靡]说：请问，你可以当我师父吗？

　　很快，回复的密聊跳进对话框。

　　[花开茶靡]悄悄地说：抱歉，我要A了，你找别人吧。

　　在要下线时，收到除了奕剑吟风外的其他人密聊，还是来请求拜师的，莫远施感到疑惑的同时，也立刻拒绝了那个人。

　　这种指名密聊来拜师的，莫远施第一次遇到，他以为拒绝后对方就放弃了，没想到对方还会回复。

　　[唐轻迟]悄悄地说：可是别人都不愿意收我这个小白，是小玖让我来找你的，他说只有你会收小白当徒弟。

　　小玖？莫远施愣在电脑前。

　　小玖是他好友列表里九人中的其中一个毒姐，她是最早A的那一个，除了他自己，也只有奕剑吟风和第二个离开的柒柒知道。

　　莫远施手快速的敲击键盘。

　　你悄悄地对[唐轻迟]说：你认识小玖？

　　唐轻迟悄悄地说：是的，以前在别的游戏认识，她介绍我来玩这个游戏的。

　　奕剑吟风打出这句话后便操控着炮哥继续做唐门门派任务，他胸有成竹的确信，如果他说他是小玖介绍来的话，他的师父一定不会拒绝他。

　　果然，几分钟后提示音轻响，奕剑吟风嘴角弯出满意的得胜弧度。

　　[花开茶靡]悄悄地说：好。

　　[你向[花开茶靡]发出拜师申请。]

　　[恭喜大侠，拜师成功。]

　　师徒列表里出现了一个亮起的名字，代表五毒的头像一如当初在纯阳号上看到的那无数次。

　　现在，他师父想要A的想法，必须得为他这个“小白”徒弟而不得不延后了。

　　莫远施戳着他新收的唐门徒弟，目光瞥向一直和他毒哥站在一块，但再没说过话的奕剑吟风身上，忧伤又寂寞地考虑着，要不要对奕剑吟风说，他收回刚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