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爱是我的海洋》困成熊猫

2、忍不住心疼

　　月牙河村希望小学就在村西头，是一排破旧的平房。关新推着陈鱼临近学校的时候，陈鱼首先看到的是锈迹斑驳的雕花铁大门。门上原来刷的是什么颜色的漆这时候已经不大能分辨得出来了，可这并不妨碍陈鱼通过这扇门看向那一个个面带微笑的孩子。

　　孩子们穿着不大合身的衣服，在春风里冻得直抖，但他们的笑容却温暖了陈鱼的心。

　　关新说：“全校一共就四十九个孩子，他们的成绩都很出色。虽然有几个淘了点，但是基本上都还算很好教。一会儿咱们去问问校长怎么安排，我估计他会让您先教三年级。”

　　“为什么？”

　　“因为一二年级的孩子还有点认生，四五六年级的课则有些紧，咱们都不是师范毕业的，所以最开始教可有会有些抓瞎。三年级课不太紧，孩子也都比较懂事了。”

　　果然，校长在斟酌一番之后让陈鱼给三年级孩子们讲课。

　　学校里加上校长一共才三个老师，这回陈鱼来了就算是四个了，可想要每个班分一个还是不够。陈鱼实在想象不出原来是怎么安排的，直到先试着上了关新的课，他才知道，原来一个老师是可以带两个班的。

　　在陈鱼还没来的时候，关新自己带六年级跟一年级。一年级的孩子们在他的课上学写字。关新会先把一年级的生字一笔一画写在黑板上，让孩子们在本子上照着写。而在这些孩子们写的过程中，他就会给六年级的孩子们讲课。六年级的孩子们课比较长，但一般情况下半个小时也差不多了，剩下的时间关新会给他们出题做。

　　这里的孩子们很懂事，有时候关新出去了，年长的孩子们就会看顾着那些小的。

　　陈鱼看着一个个低头写字的一年级学生不由想起自己的女儿来。他的女儿才四岁，还不大会写字，知道他要离开的时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他此生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大概也就是这个女儿了。

　　关新见旁边的男人猛地垂下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却还是接着把课给讲完了。他告诉陈鱼，“只要把课本上的内容用简单易懂的说法让孩子们理解就行，您也别太紧张。”

　　三年级一共十个孩子，关新把陈鱼送到班级里，这才注意到有件事给疏忽了。不过他并没有说，而是在把陈鱼送回去之后，又偷偷回到学校把陈鱼要教课的那个班级里的黑板取下来往下挂了挂，免得陈鱼够着费劲。

　　索性黑板并不大，关新一个人做着倒也没太吃力，只是挂黑板的时候被边上的木刺扎了一下。

　　这里的黑板就是用刨子把木头刨成光滑的板刷了黑漆，所以用的年头久了边边角角的便会被损坏了。关新把刺取出来发现扎得还挺深的，一小股血流直接顺着左手心往下淌。本来他也没太当回事，结果回去后发现还是没收口，便想找块布先包上，可是翻来翻去也没找到适合的。

　　说来也巧了，陈鱼正好来找他，看见他在找东西便问：“关老师，你在找东西么？”

　　关新笑说：“哦，也没什么，手破个口子我想包一下，您那儿有不用的布条什么的么？”

　　陈鱼想了片刻说：“你等一下，我去找找。”

　　其实陈鱼也没有，不过他有条手绢是前妻送的，离婚后也一直没丢，就这样放着了，正好剪了它还能有点用处。

　　关新总觉得陈鱼拿给他的布有点儿太好了，特别细质的棉纱，而且看样子好像是新剪的。不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注意力很快落到了陈鱼的眉眼上。

　　陈鱼的眉毛浓密，却不并不特别黑，而他的眼睛也是，瞳仁不是那种漆黑的颜色，而是微微泛着茶色光泽，却极为自然漂亮，特别是衬在那一排如扇的眼睫毛下，真是有种不辨雌雄的美。

　　陈鱼给关新包扎完抬头，见关新直勾勾看着自己，不由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问完见关新摇头，他说：“伤口看样子最好先不要沾水，可是怎么扎这么深呢？”

　　关新随口说：“干活时扎的，没什么事。”他做了两下翻转动作，见上头的蝴蝶结笑说：“多谢。”

　　陈鱼已经忘了之前去找关新是做什么的了，倒是关新想起来问：“对了，您来找我有事么？”

　　陈鱼拍拍额头，“瞧我这记性，是有件事。”他似有些歉然的样子，“我坐在轮椅上够黑板有些费力，那个，不知道能不能放低一些。”

　　关新笑说：“就这啊，您别担心了，我刚才已经去给放低了。”

　　陈鱼微愣，脑子里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又快得没抓住。他说：“谢谢，一来就给你增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关新浑不在意地摆摆手，“邻居了，以后还是同事呢，这点事情不算什么。对了您还没吃饭吧？要不干脆一起吃吧，我一个人吃还挺没意思的。”

　　陈鱼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我已经吃完了……”

　　关新也没太在意，自己忙活晚饭去了。而从这天起，陈鱼便正式成了希望小学的三年级老师，他跟关新每天一起去学校，放学了再一起回来。

　　由于学校离得近，所以中午饭关新都是回去吃的，一般都是早上带出中午的，然后中午热一热就解决了。陈鱼也回去吃，只是他吃的和关新不太一样。

　　陈鱼总是起得很早，每每关新起来，他就已经连早饭都解决完，只等关新一起去学校，所以关新一直以为陈鱼的手艺可能不错，直到看到那一个个被行出去的速食食品包装，手上一个个被烫起来的水泡。

　　关新知道，他和陈鱼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不好太干涉人家的生活，可是陈鱼为了不给人增添麻烦就绝对的隐忍，看得他心里不知怎么的，特别不舒服。他就没想过这男人所谓的弄吃的，不过是方便面，香肠，或者饼干这类。

　　陈鱼因为坐在轮椅上做吃的太不方便，而且在家里时有人照顾，也用不到他做饭，所以他真的不会做什么吃的，到这里自然都是对付一下，能吃饱为主，其它的尽数忽略。

　　关新觉得他不做点什么不痛快，于是周末的时候，他就跟陈鱼说：“陈老师，您看咱俩反正都是吃，不如以后就在一起吃吧？这样我还能借光多做个菜，而且也不用总吃剩的，两个人一起还能有点热闹气儿。”

　　陈鱼有些犹豫，“关老师，那不是太麻烦你了吗？”

　　做一个菜跟做俩菜那能一样吗？

　　关新大大咧咧地说：“那麻烦啥？我巴不得呢，就这么决定了？”

　　陈鱼点点头，“好吧，谢谢你。”

　　关新笑了笑，“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

　　第二天，关新做了两个热菜，还弄了两小碗野菜汤，味道很是清爽。连日吃了多顿没营养的速食食品，陈鱼一闻味道就喜欢上了，然而他还没动筷子，便说：“关老师，我吃不了这么多，你盛过去一些好吗？”

　　关新还以为是陈鱼不喜欢他做的味道，就说：“您先尝尝看，应该还可以啊。”

　　陈鱼想了想说：“我早上吃不太多的，吃不了浪费了。”

　　关新也只好照做，并暗暗想着，中午回来换个花样好了。

　　然而到了中午，陈鱼吃得还是很少，并且到了晚上依然如故。

　　关新一直觉得自己做饭没问题，全班的小崽子都喜欢吃他做的东西，怎么到陈鱼这儿就行不通了？

　　一连三天，关新都在变着花样做，陈鱼每次都觉得好吃，却只能吃一点，那种痛苦的感觉说不出来，但他依然没告诉关新他这样做的原因。

　　可第四天，关新还是看出来了，或者说他猜出来了。当老师的总讲话，所以会比其他职业的人更容易口干，喝的水也就会比较多一些，这是很普遍的事。可陈鱼到学校之后从来不喝水。为了减少上洗手间，甚至是不上洗手间，这个人，居然控制自己的饮水量和饮食量。

　　关新说不清当时是什么感觉，他站在窗口看着陈鱼笑着给学生们讲课，只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不太舒服，甚至是隐隐感到心疼。

　　明明是那样温暖的人，私下却要如此苛待自己。

　　陈鱼在黑板上写着字，突然觉得有道视线在注视自己，感觉特别明显，他于是下意识地朝视线来源看过去，发现是关新，便放下手，正要休息下再讲，谁知一下子划到了黑板边的毛刺上。

　　“嘶……”

　　“老师，您怎么啦？/陈老师，没事吧？”孩子和关新的声音合在了一起，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担心。

　　“没事，扎了一下。”陈鱼看了刺到他手指毛刺，发现上面除了他的鲜血之外，居然还有干涸的血迹。他不由看向关新，“这前你的手伤……”

　　“啊，是这儿刮的，之前还想着说要磨平，结果还给忘了。”关新说着紧盯住陈鱼的手，拿出些纸巾来给他擦了擦，所幸伤口不算太大，“先休息一下吧，我去找个东西把这儿磨平了，免得到时候再不小心碰到。”

　　“麻烦你了。”

　　“不麻烦，稍等会儿就行。”关新出去一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刨子，把起刺的地方打平磨光了，之后才又离开。没人知道关新没把这东西还回去，而是带回了自己住的宿舍里。

　　当晚，陈鱼正准备洗衣服，关新便出来了，关新也要洗衣服，他看陈鱼正在费力地盛水，手脚便先于脑子做出了反应，他几人大步走过去，一把按住陈鱼的手，“陈老师，您手伤了，衣服我洗吧，反正我洗一个人的也是洗，洗两个人的也是洗。”

　　陈鱼知道关新是好意，但总归觉着太麻烦人家了，特别是这个洗衣服的事，他实在是……

　　却不料关新见他犹豫，居然说：“这里的水少，我每天去挑水，您说我俩的一起洗不是能省些水么？您要实在是想自己洗，那也行，您搬个小马扎坐我对面一起洗，我俩还能边聊天边洗不那么无聊。”

　　陈鱼不由想象了一下那样的画面，然后下意识说：“那样不会很奇怪吗？”

　　关新说：“说的不就是么，所以衣服就归我洗了，您就好好备课吧。”

　　陈鱼反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衣服被拿走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倒不是别的，只是关新说得对，这里挑水要走好远，他走不了，水都是关新挑来的，他之前没想到这些，实在是过意不去。

　　他一贯不喜欢欠人家的，所以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始想怎么才能回报关新一二。

　　然而这个真有点难倒他了。

　　他不会做饭，关新做得很好，他洗衣服也洗不干净，关新却能洗得很干净，所以生活上好像没什么能帮忙的。至于学问上，关新是国防科技大学的高材生，更没他什么事了，关新比他聪明得多。这么看来他真的是一无事处……

　　陈鱼把脑子想破了也没想出他能帮关新什么，可他没想到都欠下这么多了，没找到补偿的机会不说，关新却又发现了要帮助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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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中间一隔隔了一年多，我的妈，这一年多也太不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