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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02年,年年岁岁花相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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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当白玉堂再一次无意识地吹起“几度风雨几度春秋”的旋律时,他已经在美国经过了整整两年。
古诗讲“人间四月芳菲尽”,但在阳历四月,却正是百花斗色争妍的时候。
又是一年花好时,樱花依然一簇簇盛开,郁金香依旧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怒放。
年年岁岁花相似,但这年年相似的场景却不曾出现在宁城。
那只猫儿宿舍边菜地里的韭菜又该割二茬了,田埂上的喇叭花过了两年不知道爬到了哪里,和县的桃树此时大概也只有山阴的几棵还开着花了吧。
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岁岁年年人不同,看花的还是同一个人,只是心情已经不同了。
那只猫儿,只是偶尔又偶尔的时候才会不经意的想起。果然是猫儿啊,每次出现都是悄无声息,没有一丝预兆就出现在白玉堂的脑海中。
从开始的自己斗气、埋怨、时不时的在心里骂上他两句,到后来的偶尔想起、偶尔挂念、偶尔再埋怨一下那个小心眼儿的模范公务员,时间就这样改变了一个人的心境,只是两个人的感情有没有变,也许只有见面才能有个分晓吧。
日子开始趋于平静,也开始有些无聊。白玉堂的学业已经完成大半,毕业设计也开始着手了。
白玉堂喜欢建筑,因为每一个建筑都是有生命的。对于建筑师来说,这些建筑就像孩子一样,建筑师通过创作使之现于世上,赋予它的性格,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建筑也承载起无数的记忆。透过建筑可以感到永恒,时间在流动,但是只要建筑还在,它就依然能够表达很早很早以前,建筑师的精神,就依然能够唤起人们的回忆和感情。用心去感受,便仿佛经历了一场跨越时空的旅行:与建筑师对话,与建造者对话,与在那里留下过身影的人对话,或者与过去的自己对话……
沉浸在建筑的世界中,白玉堂的心境少了许多起伏。
春花开过一茬,夏蝉鸣过一季,秋风如约而至,冬雪提前降临。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思绪也会收起飘散的范围,心情也会少些波澜,于是这一年便在平淡中匆匆而过,除了设计基本定稿外,白玉堂的贝斯水平也提高了不少。
刚到美国那年,白玉堂在学校的跳蚤市场淘建筑类的书籍,却在无意中看到了一把贝斯。确切的说,他最先看见的是某本书旁边混进他视线中的卡通贴纸:Jerry趴在Tom的头上,一鼠一猫相视而笑。白玉堂的视线停留了一会,然后顺着贴纸看到了全貌,原来是一把贝斯。
摆摊的金发小哥看到白玉堂似乎对这把贝斯有兴趣,便笑着跟他介绍说这把贝斯虽然有些年头,但是音效还是很好的,如果喜欢可以便宜卖。
白玉堂点点头,问起那小哥为何要在贝斯上贴动漫贴纸。小哥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回答说,只是因为一些童年的记忆。
果然,记忆这东西就是一种执念。
白玉堂没再多问,当即买下了这把贝斯。金发小哥也是爽快,顺便附送了基本教材和曲谱。
虽然彼时白玉堂对贝斯尚无兴趣,但是既然买下来了,白玉堂想着反正也是无聊,不妨就学一下好了。一年后,白玉堂的贝斯水平已经很不错了,后来被学校的一个乐队发现,拉他入了团。在乐队期间,白玉堂适应了团队合作,对演出的现场控制力也不断提升,只是后来因为要忙毕业设计,白玉堂便退出了乐队。在设计累了的时候,白玉堂偶尔会弹上一会贝斯,乐队需要人的时候,也会去救一下场。
聚散苦匆匆。每一个都是另一个人生命中的过客。上场,演一出对手戏,或长或短,或真情或假意,但终归是要有个离场的时候。
在白玉堂为主角的这出戏中,二十多年间,能够让他放肆的是哥哥,能够让他信任的是在遥远北方的四个异姓哥哥,能够与他尽情演绎对手戏的只有一只猫儿。
乐队谢场之后会有“安可”声中的返场,但是人生这场戏没有剧本,不知道退场的人是否还会再次登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主角谢幕后,即使再多的挽留,也不会有返场的可能了。
错过一个人之后,还会有再次同台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