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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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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操办的很仓促,除了远道赶来的心姨一家,就再也没有别的宾客了。
新婚之夜,我喝得烂醉如泥,本想借酒消愁,却越发觉得心里的痛加重了。
拜堂的吉时是在傍晚,当我醉熏熏地被人推进新房时,天色已是一片漆黑。
内屋,唯有梳妆台上的一支红烛发出些许颤抖的光芒,新娘子头顶喜帕,独坐在床角。
只是一瞥,我便回转过身,跌坐在外屋的靠椅里,将胀痛的头重重地敲向旁边的桌案。
我该如何是好?我为什么要成亲?为什么要娶一个‘陌生’女子?在拜堂之后,我开始有强烈地‘逃跑’欲望。
可是我‘走不动’,我的脚发软,心也发软,我想把自己灌得一醉方休,却仍然无法让自己从心痛中解脱出来。
酒?酒在哪里?我还要喝,还要再喝它十坛八坛,从此醉倒在梦里,再也不要醒来。
我支撑着抬起头,醉眼朦胧地扫视着外间屋,嚷道:“酒,酒,我要酒...”
一个身影慢慢走近我,一双微颤的手向我递来一个杯子,我忙抢过饮下,喝进嘴里的却是苦苦的茶。
我恼怒地随手一扔,杯子应声而碎,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蹒跚地走在屋内,寻找唯一的解脱,酒。
那双手又一次靠近我,把我搀扶住,一个声音轻缓地道:“天晚了,别喝了。”
我身边的人一定是陆月华,可我仿佛听到芷姗的声音,我重重地打了一个酒嗝,乜着眼将脸转向她。
恍惚中,看见面前的人愁眉紧锁,眼含薄雾,哀怨怅惘的目光像极了芷姗。
我心中顿喜,一把抓住她的手,握在胸前,叫道:“芷姗!”
她没有正视我,只是低下头,轻声道:“你忘记芷姗吧,我是月华,陆月华。”
哦!我醉了吗?居然把陆月华看成了岳芷姗?我真傻,芷姗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呢?
我喷着满嘴的酒气,踉踉跄跄地走到墙角坐下,紧紧倦缩着身子,把头抵在膝上。
陆月华重重地叹了一口长气,似带着满腔的怨由,牵动着我的心更加抽搐且疼痛。
当我一觉醒来,已是日照三竿,却见自己正独睡在新房的床内,一身新郎服并未除去。
我的脑袋里好似火烧火燎一般的痛,转脸看去,屋内没有旁人,床头放着一壶茶,一块湿巾。
我翻身坐起,拿起湿巾擦了擦脸,那壶茶略有些温热,我直接对着壶嘴便‘咕嘟咕嘟’饮下数口。
她...陆月华,去哪儿了?一床的被子仍然齐整的放在床角内,看来这一夜只是我‘独霸’了这张床。
门外一阵笑语,我还未及反应,已有人推开外屋的门,好几个人走进屋子。
我忙走到外屋,就见娘正拉着子玥,身旁还有心姨、养母、姑姑,在她们身后还有一个女子,深深地低着头。
看她身着大红喜服,浑身的珠光宝翠,必然是陆月华了。
心姨上前拉着我的手,一面打量着我,一面笑道:“心姨快十八年没见到你了,心里只记得你娃娃时的样子,如今长得比你爹还高了。和儿一定不记得心姨了吧?”
我恭顺而笑,不好意思地道:“儿时常听娘提到心姨,我还记得娘说过,我出生时,心姨是第一个抱我的人,我娘想抱我,心姨还不舍得给呢。”
心姨听我说着,将目光移向娘,两人相顾一笑。
姑姑在旁笑道:“和儿夜里睡得好吗?新娘子一早就去给公公婆婆请安敬茶,再到厨房生火做饭,你这新郎官可不像话啊!”
我很是尴尬,只觉得浑身好不自在,侧目看向陆月华,她仍然低着头,两只手里攥着一块帕子,不停搓揉着。
屋内一下子显得有些沉寂,转瞬,养母未语先笑,道:“你们不说,我可忍不住了。”说着,拉过陆月华推至我面前,“月华,你快老老实实地招了吧,瞧你把我们和儿折磨成什么样了?满眼的血丝。”
我对养母的话感到惊疑不解,咫尺前的陆月华已经缓缓地抬起了头,目光直逼我的眼睛。
“芷姗?!”我脱口惊呼,眼前一身新娘妆扮的女子分明是岳芷姗。“怎么...会是你??”
芷姗露出粲然迷人的微笑,语气略带有调皮地道:“不是芷姗,是月华,陆月华。”
啊?我极度困惑地愣着,芷姗是陆月华?那陆月华又是何人?
我心头茫茫然的,眼神直直地盯着面前的自称是‘陆月华’的芷姗,神志又有些错乱。
为什么陆月华与芷姗长得这么像似,宛如一人?
芷姗抬眼正视着我的眼睛,慢声慢凋地道:“子和,这就是我唯一对你隐瞒着的事,其实,芷姗就是月华,月华就是芷姗。”
我无法相信我耳朵里听见的声音,芷姗与陆月华居然是一个人?这怎么可能?
芷姗又道:“我姓陆,‘月华’是我的名。‘芷姗’是‘子善’谐音,而‘子善’则是我娘与婆婆年轻时在谈笑间随意取的名字。”
我还是有点不能相信,失去‘芷姗’的悲痛还深切地缠绕在我心头,可这会儿我娶的女子居然就是芷姗,这难道不是在做梦?
见我不语,芷姗继续道:“当日,我满心欢喜地等着你来迎亲,却等来新郎逃婚的消息,我的心一下子如落冰窑。看到你留下的书信,我才知道文天佑就是穆子和,是我自幼便许配的人。我体谅你的思母心切,但还是恨你在我们成亲的前夜一走了之。我一路追上你,是想了解你的人品,若是不称我心意,那我就不必等你再回孟津娶我。可是,子和,你真是一个好人,会让满腔怨气的我在短时间里就感受到你的好,忍不住想与你同行。我羞于告诉你我就是你的未婚娘子,便假托是一个陌生女子来与你相识,让你也对我产生好感。子和,你...你会怪我吗?”
我终于弄明白了,怪不得芷姗会说无论我如何选择,她都会笑着面对,原来无论我选择谁,最终娶得还是她啊!
我紧紧握住芷姗的手,喜极而泣,道:“只要你这一生再不离开我,我就不怪你。”
芷姗笑,温柔地道:“我何曾离开过你啊!”
2007.8.9 23: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