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定》华胥华朵

3、第二章 冷寒月

　　药香斋前，司马严勒住了马。
　　“晚辈拜见寒月仙子！”夜已深，此时打搅这位有名的怪医多有不便，恐怕会被记恨只能硬着头皮高声叫醒她。
　　门很快就开了，似乎早就知道有人要来造访。
　　“进来吧。”声音清冷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司马严急忙搀扶刘素进去。前厅不大，打扫的一尘不染，几盏灯把这个小地方照的明亮如昼。看到冷寒月从后面走进来两人急忙起身行李，看到她摆手才坐下。
　　刘素有点紧张，在这位号称药仙的江湖第一美人的冷寒月面前他丝毫不敢怠慢，江湖上盛传冷寒月虽然不懂武功但是施毒的手段不比治病救人的医术差，她治病救人完全看心情，有时万两黄金都买不回自己的命，有时运气好的不花一文钱就能获得重生。这个人就连辰帝都不敢轻易招惹她。最让人称奇的是没有人知道她的出身、年龄，她似乎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这些年来她一直看起来像是三十岁，有人都说她懂得不老之术，是半仙之体，有的人干脆骂他是妖怪。但是她似乎毫不介意，依旧在这山野之中做她的医仙。
　　“你中了神仙醉，需要服用百花酿。我这里十万两一瓶，付现银概不赊账。”
　　看来他们的运气实在是不太好。这下两位大侠全都傻了，有谁会带这么多的银子出门呢？尴尬之时，药香斋又进来一人，巧了，正是乔紫。
　　“百花酿还有吗？居然在网上下毒，真卑鄙。”
　　看到他走路踉踉跄跄的样子，冷寒月急忙上前搀扶，神情也不似刚才那样冰冷了。
　　“有，你等一下。”
　　饮下解药，乔紫常舒一口气，此时他才注意到刘素，笑道：
　　“想不到刘兄也到这里求解药，不知道求到没有？”
　　刘素还没有来得及答话，司马严却抢先开口了。
　　“难怪这许多年江湖第一的美人一直在这深山中炼药，原来还有这样一位武林前辈相陪，真不知这赫赫有名的影杀手又是哪位。”司马严实在是气不过，为什么他就能得到仙子的青睐这么快就拿到了解药还分文不取。
　　“看来两位是无钱付账了，那就让小弟代劳了。”乔紫似乎看出他的心思，笑着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
　　冷寒月随手把一个小瓶扔给了刘素。
　　“俗话说的好，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想我不会在听到什么无聊的笑话了吧？”
　　司马严干咳了声没有说什么。
　　“如果两位没有其他事情就请离开吧。”
　　“打扰了。”司马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直没有说话的刘素的笑声。
　　“多谢！乔紫姑娘的大恩大德在下永生难忘！”
　　声音不大，但是此语一出四下皆惊。
　　半响，乔紫慢慢的鼓起了掌。
　　“不愧是行走江湖多年的刘大侠，目光真是敏锐！”声音比当初甜美了许多，她玉手一挥，撕下了人皮面具，谁知道那张英俊后生的面具下隐藏的竟是一张奇丑无比的女子的脸。
　　司马严又是一惊，刘素依旧是不动声色，看她继续说下去。
　　“看来刘大侠已经知道了，我找到你是另有目的。”她伸出手请刘素坐下，却毫不理会门口的司马严，“我已经很久没有到江湖上走动过了，这次迫于生计出手实属无奈，可是我却听说刘大侠正在四处寻找影杀手，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刘素笑了笑，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从来没有杀过一个不应死之人，赚的全是官府的赏银。不过我听说现在有很多人打着我的名号为非作歹乱杀无辜，想必阁下是知道的，那冒名之人我也是知道几个，这是名单，还望刘兄能主持正义，肃清江湖败类。”
　　刘素接过那张纸，上面的名字有十几个。他心里暗笑，表面上不动声色把纸收进怀中。
　　“多谢乔小姐相助，在下告辞了。”
　　抱拳拱手同司马严离开了药香斋。
　　确认两人离开后冷寒月开始埋怨乔紫。
　　“你这丫头行事实在鲁莽，怎可以把身份戳破？”
　　“没关系的姨母，我调查过的，这个刘素的人品似乎还不错，和司马家的人不一样，再说就算他找的真的是我那又怎么样？”她抖了抖手中的那个丑女的面具，“那就让他抓这个丑八怪好了。”

　　那炉安眠的香是姨母亲手为她点燃的，多少年前，母亲也是这样让无论如何都不肯睡觉的小乔紫乖乖睡觉的。

　　十五年前
　　火光冲天！
　　母亲和这位冷寒月同是药圣婆婆的弟子，年纪相仿却是性格迥异，当时冷姨母还未出山，号称圣水观音的母亲乔诗梦居住在一个偏远的小镇上，医术高明的她不但乐于为穷苦之人诊病还时常赠药给不相识的人，一个冷清的小镇竟因为她的存在而热闹起来了。
　　十五年前，国内瘟疫蔓延，每天都有人死去，送葬的锣鼓从天亮敲到半夜，敲的人人胆寒，母亲心中不忍，把药倒入镇中水井里，想缓解疫情，谁曾想竟被人污蔑成投毒！事情越闹越大，昔日的观音竟被人说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女，最后竟然把朝廷都惊动了，那个刚登基的小皇帝竟然派兵包围了小镇要把母亲治罪。朝廷的官兵敌不过母亲手中的燕尾镰，就想出借助武林众人的手除掉母亲的计策。
　　那一夜仅仅五岁的乔紫躲在药房中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被自己称作父亲的人把剑插进母亲的胸膛，而他身后的得到过母亲就是的所谓的武林正派人士点燃了她们的房子。
　　小乔紫从后门流出来后没命的向山谷里跑，她恨那个叫做江无涯的伪君子！那个从不允许自己当着外人的面叫他父亲的懦夫！她要活，她小小的心灵里还不懂得杀戮，她只知道要让那个人付出代价，她要那个人跪在母亲的坟前忏悔，要他当着天下人的面交代自己的无耻行径。
　　天蒙蒙亮时乔紫终于看见了房子，六七间可怜的草房散落在山谷中。她实在走不动了，跌坐在路边，两位老农从远处走来留意到了她。
　　“哎呀，哪里来的小娃娃，当真可爱！”说着弯下腰，摸摸她的头，“娃娃，你从哪里来啊？”
　　“爷爷，我叫乔紫，无家可归。”
　　“老赵头，”另一个老人笑了，“看来是梦丫头的女儿呢，你不要我要了啊。来紫儿，和肖爷爷走……”
　　“你个老肖头怎么不讲理，明明是我先看见的……”
　　……
　　看着两个老顽童的样子，乔紫忍不住笑了。
　　事后乔紫才知道，那位赵爷爷就是当年夜入皇宫大闹一番连皇帝都拿他无可奈何的飞天玉龙，而肖爷爷是爱打抱不平的游侠号称逍遥散人的武林第一奇人。厌倦了武林纷争的两个老人到这山野之间做个农家汉，享受那平静的隐居生活。而母亲则一直在接济两位老人。
　　听说乔诗梦被杀的消息老人们也是顿足捶胸，当下决定把乔紫抚养成人。跟在这样两位江湖奇人的身边小乔紫的武功自然不在话下，她天资聪慧很是得两位老人的喜欢。
　　两年后的一天，隐居此地的药圣婆婆回来了，她听闻徒儿被杀当即出谷一探究竟，发现两年来一直在寻找的小乔紫就在自己家门口玩耍，真是又气又喜。喜的是终于找到了孩子，气的是孩子已经和这两个老顽童学艺了。
　　“你们两个老猴子，这么漂亮的女娃娃跟在你们后面迟早要变小猴子，不行，我要带她走。”
　　“药婆子，你可要讲理，这个娃娃是我们收养的……”
　　又是一场闹剧，不过最后以乔紫被药圣婆婆带走告终。
　　跟着药圣婆婆的日子虽说清苦倒也安宁，学习医术上山采药是每天的功课。婆婆根据乔紫的性格，以铁为扇骨，授以双扇绝技。这下乔紫得以三位高人点拨，习的一身的文武艺。
　　在她童年结束的时候，她见到了冷寒月。
　　那个号称是母亲师姐的冷美人在药圣婆婆面前请求带走乔紫，从此，乔紫走出了她生活了八年的山谷，走出了她的童年。
　　十九岁那年乔紫匿名进入江湖赚取赏银，影杀手一夜成名。

　　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了，乔紫收拾行装准备离开。
　　“不再住两天了么？”
　　“今年的钱不多，等到秋天怕是不够几位老人家出谷过冬的。”
　　自从乔紫离开山谷，几个老人就以“冬天山谷寒冷不宜居住”为理由出谷过冬，实际上还是舍不得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养成的习惯已经改不掉了，乔紫为了报答养育之恩拼命的赚钱，尽量让老人们过的舒适些。
　　“你应该注意到了，辰帝在找你。”
　　“那个伪君子，怕他做什么。”
　　“乔紫”冷寒月像是有难言之隐，“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你好自为之吧，在无论什么地方见到我都要装作不认识，最多说你是我一个老主顾，知道了么？”
　　乔紫不明白她的用意，点头应下了。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药香斋，谁想得到以后的变故竟让她卷进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