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主角生涯[系统]》Spider

108、安抚

　　莫仲轩站在不远处看着坐在竹林中抬头仰望着竹子一脸空茫的司徒渊，也沉默着一言不发。身上的灵力封印还没解开的司徒渊并不能察觉到他的到来，只是一个人发着呆。

　　在看到万禾的头颅的时候，他就懵了。

　　对于莫仲轩来说，万禾是敌人，可是对他来说，在失忆的那百年里，万禾待他如师如父，关怀备至，这百年的相处，是哪怕恢复了记忆，也没有办法忽略的。他知道万禾的做法对自己的师弟来说有多过分，也知道了万禾对师弟下的颇为歹毒的毒，同样的，他自己也有些埋怨对方封印了他的记忆。

　　好的坏的，全都叠加在了万禾身上。对于他来说，恢复记忆以后如何对待万禾，是一件非常头痛的事情。

　　可是他甚至不用去想这个了，万禾已经死了，就那样毫无真实感地，死在了自己师弟的手上。

　　他不能责怪师弟杀害了万禾的做法，可是……他又有些无法直面那样惨烈的现状。

　　一切都太突然，太混乱了。以至于他现在都没缓过神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和自己的师弟相处。

　　“师父……”恰时，陈敏之来了。莫仲轩“嘘”了一声，可话音刚落，那边的司徒渊已经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转过头来了。

　　“有什么事吗？”莫仲轩无奈，只好搭理了一下陈敏之。

　　陈敏之向莫仲轩讨教了一些关于门派里近期管理上的问题，莫仲轩虽有些不耐，还是一一仔细解答了，等到陈敏之离开了，莫仲轩这才复又看向司徒渊。

　　司徒渊朝莫仲轩伸出手：“过来吧，师弟。”

　　莫仲轩慢慢走了过去。他有些踌躇了起来。

　　当司徒渊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当他用那样陌生、又带着排斥的眼神看着他时，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虐，对于杀死万禾，甚至将万禾的人头拎到司徒渊的面前刺激他，他并没有任何愧疚。甚至想到司徒渊看到那场面时会有的痛苦和难过时，他既觉得心疼，又觉得期待。然而，当他恢复了记忆，看着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那样柔软还包容时，还带着忘记他的愧疚和终于回想起来的喜悦时，他后悔了。

　　或许在莫仲轩的眼里，已经把失忆后的司徒渊和恢复记忆的司徒渊分成了两个人，他可以对前者残酷，却做不到对后者粗暴。

　　此刻的他就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童，在长辈面前踌躇止步，难以向前。

　　“过来。”司徒渊又重复了一遍。

　　莫仲轩终于走到他的面前。他在坐着的司徒渊面前垂着头，难得显得那么温驯顺从。司徒渊不会把他当成一个孩童，他知道眼前的男人拥有多强的力量，他是他的伴侣，深爱着他，却又拥有极强的占有欲、和不安全感……司徒渊清楚自己的师弟内心的不安，尽管他很多时候并不明白，他的师弟为什么会这么得不安。同时，当他的师弟残酷起来的时候，他可以轻易地撕碎其他人的躯体，让鲜血浇灌这片大地。想到万禾，司徒渊有一瞬间的怔愣，但紧接着，他就回过神来。

　　他伸手握住莫仲轩的手。他依旧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和自己的师弟相处，怎么解开他们两人的隔阂——这个隔阂是他单方面因为万禾产生的。

　　但他知道，他现在应该怎么做。这非常急迫。他的师弟需要他。他能感觉得到，他的痛苦，那么强烈。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师弟，可以那样得疯狂，可那并非是强横的证明，只是脆弱的表现。

　　因为受到伤害，因为痛苦，才会疯狂。他向世界张开獠牙露出尖刺，可内里却遍体鳞伤。他对他是那么得重要，在他离开的那百年里，他的师弟独自一人承受着折磨。他没有任何资格冷待他、继续伤害他，哪怕他现如今也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对不起，”他垂着眼睑：“忘了你，让你痛苦了这么多年，在你寻找来的时候，避开你，对不起。”

　　“没关系，”莫仲轩俯身一下子抱住司徒渊，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当你回到我的身边的时候，一切都无所谓了。我也……要和你说对不起。为我所做的一切。”

　　司徒渊伸手在莫仲轩的背上拍了拍，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的脖颈处，划入衣领里。司徒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湿润的液体是什么。

　　罢了。

　　至少现在，什么都不要思考，不要思考那些残酷的、无法抹除的过去，只看着眼前的人。

　　《《《

　　司徒渊身上的灵力封印还未解开，因此他需要像个普通人一样休息。莫仲轩看着被自己抱在怀里安然睡去的司徒渊，手指轻轻地梳理着他的头发。他总是喜欢在司徒渊睡着的时候轻抚他的头发，这动作能让他觉得安定。

　　然而往日里能让他觉得安心的动作，现如今，却无法拯救那一片阴霾。

　　莫仲轩知道司徒渊原谅他了，也清楚，他绝对会原谅他。只是，他也知道这对司徒渊来说是一种迁就。他对万禾必然抱有歉疚，他无法责怪莫仲轩，那么将来，恐怕他只能责怪他自己了。

　　所有的罪恶总有有个宣泄的源头。万禾的死既然不能算是莫仲轩的错，那么就只能算是司徒渊的错。

　　可司徒渊又做错了什么呢？莫仲轩想。

　　上一辈子的司徒渊做错了什么，这一辈子的司徒渊又做错了什么？

　　明明，什么也没做错不是吗？

　　莫仲轩无法忍受看到司徒渊责怪自己的场景，他清楚，只要这样下去，那么那样的事情必定会发生，并且，要不了多久。可他不想看。

　　错误的源头不在他，不在任何一个司徒渊身上。

　　如果一定要说有谁错了，那就是天魔派错了，万禾错了。

　　罪恶的源头，错误的源头。

　　应该要彻底消灭掉才对。

　　显然，莫仲轩并没有从之前的疯狂中回过神来，尽管他对待司徒渊的态度恢复了往昔，可他对待天魔派的态度，却已经进入了一个极端的状态。

　　只是睡眠中的司徒渊并不清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