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我们的美好时光》守望天蓝

6、（二）回忆似水流年（5）

　　那是沈舒窈和我谈她的暗恋之后的第三天，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
　　我送给沈舒窈一盆洛阳花，那时候正是洛阳花开遍华北的季节，那样普通却生命力顽强的小花，用它那如竹子一般的根茎根扎在大半个中国的山野小巷。我原以为，沈舒窈会喜欢牡丹、芦荟之类的花，那天李芳岺向我说沈舒窈喜欢花的是洛阳花的时候，我还有些许错愕。那样普通的小花，那样自信的活着的小花，却很少有人会爱怜着它。
　　我给沈舒窈送去那盆花的时候，套在花盆上的纸袋里还有一张折好的信纸，信纸上的字是我仿佛誊写了很多遍后留下来的最佳成品，虽然上面只有几句话：
　　沈舒窈：
　　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你，但是我希望你能每天都开心起来，就像这盆小花，永远永远灿烂的开放着。
　　送盆栽的那天晚上，我收到了沈舒窈发来的一条短信：“谢谢你韩述！我很喜欢你送的洛阳花。”我回了个微笑，然后发了条短信：早点睡，晚安。
　　高考的最后一个月，每个人都像是拧了劲的发条，机械的重复着同样的事，却还怕做的比别人少。那个时候，晚上十点下自习后，很多女生都会留下来自习，沈舒窈自然也会留下来。一向抱怨睡眠不足的我，看着沈舒窈每天都自习的很晚，也带着一两本题集坐在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自习。沈舒窈大多时候都是安静的做着题目，只是偶尔轻轻的转过来问我几道物理题目。
　　等沈舒窈下自习的时候，班上已经只剩下两个人，努力奋斗的她和瞌睡的不行的我。我总是陪着沈舒窈一起离开教室，以向她背古诗词的名义每天把她送到女生宿舍门口才离开。
　　那一段时间虽然辛苦，却是我高中生活中最充实最美好的一段。那个时候通往女生宿舍门口的那盏路灯下总有两个身影走过，一个故意把古诗词背的笑话百出的我和一个总是笑着替我指正的沈舒窈。
　　不管所有的高中生愿意不愿意，有没有做好准备，那一天的高考如期而至。我早早的给沈舒窈和李芳岺发了加油，然后便雄赳赳气昂昂的奔赴了考场。记忆中的那几天天气还不错，阳光普照着大地，温暖而明媚。
　　高考结束后，所有的人都像是刚刚从牢笼里放出来的小鸟，各自扑到高考前用来激励自己的各种计划中去。李芳岺想去玩碰碰车，由于她能不用有任何顾忌就可以约到沈舒窈，所以我也乐此不疲的陪着她们一起去。虽然到了的时候我才知道，已经放暑假的刘洋也和沈舒窈一起过来了。
　　李芳岺很喜欢玩这种刺激的游戏，可是她胆子很小不敢独自开一辆车只能坐在我的副驾驶上，而另一边的沈舒窈也坐在了刘洋的副驾上，看到刘洋细心的给第一次做碰碰车的沈舒窈系安全带的时候，我心里酸酸的。
　　玩了一个多小时的碰碰车，李芳岺终于放过了耳朵心脏双重受压的我，沈舒窈他们早就不玩了，于是我们一起去边上的休息室闲聊。
　　高考结束最忌讳的话题就是考的如何，那一天我们一个人也没有犯忌。过来人刘洋也只和我们谈一谈我们即将迎来的大学生活是怎样的丰富多彩顺便问问在场的我们将来想读什么专业的问题。我说我无所谓，我对未来一向随遇而安，从来没有给自己过多的打算。沈舒窈说她想学软件工程，软件工程确实是一个很热的专业，但是我知道沈舒窈选这个专业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刘洋，因为刘洋现在的专业就是这个。
　　问到李芳岺的时候，她无所谓的说道：“我还没有想好呢？我爸爸说只要不要填志愿填的离家太远就好了，随便我选什么专业。”
　　那几天李芳岺整天带着我玩一些乱七八糟的游戏，她经常会叫上她的同学一起，那些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很多都是我不认识的。高考过后每个人都变得随便起来，每次和李芳岺参加她的同学聚会的时候，总有一些人会开她的玩笑说又带家属来了之类，我每次都要无力的解释半天，最后觉得解释没有用便不再解释了。
　　我们班也组织了几次聚会，但是沈舒窈那几天似乎很忙只参加了一次。李芳岺以我经常参加她同学聚会的借口逼着我带上她一起去，所以每次聚会，看到总是一起过来的我和李芳岺，我又得被大家开一番玩笑。
　　沈舒窈唯一去的那一次距离高考成绩出来不过三天的时间。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大家的情绪，考的好坏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反正关于过去已经没有人能改变什么了。
　　那天我终于鼓足了勇气坐在了沈舒窈的身边，而李芳岺坐在我的另一边。那天大家都喝了不少啤酒，生性活泼的李芳岺和我的同学们玩真心话大冒险，沈舒窈没有参加，我想和她聊聊天也没有去。
　　“你怎么不去和他们一起玩啊？”沈舒窈看着我微笑着说。
　　“我想聊聊天，这几天天天陪着李芳岺玩各种游戏，我都快累死了。”我心里想说的却是因为你没玩所以我才没玩的。
　　“你和芳岺是不是已经确定关系了啊？”沈舒窈笑着看着玩游戏输了被惩罚喝酒的李芳岺说道。
　　“你是说我们是兄妹的关系大家都知道了？”我笑着看着沈舒窈。
　　“大家都说你们是很相配的一对呢！”沈舒窈继续说道。
　　“你和刘洋看起来。。。也很相配啊。”我的声音小的像是自言自语。
　　“没错啊，我和他也是很相配的一对。。。兄妹啊！”沈舒窈笑着说，我也看着她笑了起来。
　　“你以后打算去哪个城市读书啊？”我问道。
　　“可能会很远，我爸爸要出差，我和妈妈可能也一起去。”沈舒窈收敛了笑容，脸上似乎有一丝忧伤，“你呢？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想去南方沿海的城市，我还没有看过海呢？听说在海边露营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我笑着说。
　　“韩述，舒窈，你们怎么不过来一起玩啊！”李芳岺似乎喝的有点多，歪歪倒倒的坐到了我旁边，我把她手里的啤酒拉了下来换成了一杯凉白开。
　　“舒窈，你马上要出国了，我会很想念很想念你的。。。。。。你一定要经常回来看我知道吗？”李芳岺突然扑到沈舒窈边上搂着她说到。
　　原来一切我都是后知后觉，舒窈的爸爸是一名外交官，马上就要去澳大利亚赴任，而舒窈的签证都已经办好了，马上就要和她爸爸一起去异国他乡开始她的留学生活。
　　那一天我们玩的很晚，我和沈舒窈一起把喝的醉醺醺的李芳岺扶到小区门口，两个女孩子依依惜别，特别是李芳岺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我把沈舒窈送到门口后回来扶李芳岺上楼，李芳岺却不想立刻回家，她让我带她去小区的小公园里荡秋千。晚上的小区公园刚下过雨，有一点寒意，我把早上带着的薄外套披在李芳岺的身上，然后坐在李芳岺身边的一个小秋千上，一个人静静的想了很久。
　　“你喜欢舒窈，是不是？”李芳岺突然站起来走到我的边上，“你还没有向她表白过吧。”
　　我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她，事实上已经让她得到了肯定答案。
　　“今天是个好机会，你却没有好好把握，她明天就要走了，我特意跟她说今天一定要来的，没想到那么多次你们独处的机会，你还没有把你的那点小心思告诉她！”
　　“她有喜欢的人了，而且马上她就要出国了不是吗？我只是单方面的喜欢她而已，我不想在她出国的时候，还有困扰。”
　　“韩述，你个大笨蛋！你说她喜欢的人是指刘洋吗？你不用吃惊，你喜欢她的小心思我都能知道，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喜欢刘洋呢？”李芳岺笑着说道：“不过她告诉我刘洋已经是过去了，她现在只把他当成是很好很好的哥哥。”
　　“韩述，你知道昨天晚上我跟她说什么了吗？”李芳岺继续说道，“我把你喜欢她的事告诉了她，我知道你不敢说，是不是很感激我啊！”
　　“其实沈舒窈对你是有好感的，她常常跟我说到你，说你送她的洛阳花她很喜欢，她还说高考前的一个月你每天晚上都陪着她，故意逗她开心，那一段时间是她整个高中最美好的回忆。”李芳岺顿了顿又继续说：“她说她也喜欢你，只是她马上就要出国了她不想你等着他，她也怕自己给不了你承诺。”李芳岺用一种难得的深情的口吻说出了这段话。
　　“如果你觉得自己很喜欢她，并且愿意等她的话，她明天下午两点的飞机。”李芳岺说的很慢，和刚刚醉醺醺的样子判若两人。
　　“谢谢你！李芳岺，你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挽着娇小的李芳岺恨不多给她一个深深的拥抱。
　　那天晚上我写了一封长长的信，从第一次遇见舒窈开始写起，把喜欢她的每一点小心思都刻在纸上，我向她说出了一直没有说出的喜欢。但是我没有要求她给我承诺，我甚至告诉她不要有任何的困扰，我的喜欢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不需要有承诺，我希望她幸福，希望她开开心心的在国外开始新的生活。她不需要等我，在国外如果遇上了她喜欢的可以给她幸福的人，她可以毫不犹豫的挽着他的手。
　　这是一封不合格的情书，它没有表达任何要求交往的意图，但这却是我写的最久的一封情书，我像是高考答卷一样给我的初恋写了一封长长的结语。
　　那天我和李芳岺一起去送舒窈，芳岺戴上了她准备的小礼物，我由于时间不足临时在书店买了一本马塞尔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把我昨晚写的那封长长的信夹在了里面。
　　“舒窈，我们会想你的！一定要常回来看我们啊！”李芳岺给了舒窈一个大大的拥抱，两个女孩子眼睛都红了。
　　“舒窈，好好照顾自己。”我把那本书递给了她，然后握着她的手说道。
　　后来高考成绩出来了，我比一本线多了将近二十分，填专业的时候我填了沿海的F市的一所医科大学，很快便收到了录取通知书。而李芳岺也考的不错，达到了那一年文科的一本线，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她也填了F市的一所大学。
　　我是在军训结束之后才收到了沈舒窈的来信的，那个时候我和水妖已经混得很熟了，他从门卫处拿到我的信之后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吵着我赶快打开。那个时候大学生之间写信的很少，跨国的信就更少了。不过这封信我还是躲着水妖在图书馆找了个角落，偷偷的看的。
　　那是一个阳光柔和的下午，这在F市是难得的好天气了，阳光洒在图书馆的书架上，那些整整齐齐摆放在书架上的书泛着黄黄的光。
　　沈舒窈在信中说，她现在在澳大利亚过得很好，那边的同学很照顾她，还有澳大利亚的树袋熊很可爱。她向我解释了由于爸爸的工作原因她这几天每天都要参加各种party所以回信有点晚。她还说谢谢我喜欢她，她很想念也很感激那一段我们一起奋斗的日子，她说其实早就察觉到我对她的喜欢了，只不过高考结束后她爸爸的调令也下来了，时间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她不知道她在国外读书的四年里，会有怎样的变化，她说如果她和我一样是在国内读书，我向她表白的话，她会很开心很开心，因为她也喜欢我。她说她很抱歉，她不希望我等着她，大学很精彩，我们都应当好好珍惜这一段时光。在信的末尾她还给了我她在澳大利亚的电子邮箱。
　　晚上，我在学校的电子阅览室给她发了一封邮件：
　　舒窈：你的信我已经收到了，我很开心你在那边一切都很顺利。我在这边也很好，就是刚开学的时候有点忙，不过一切也很顺利。我很希望你能幸福，永永远远的幸福，虽然我不知道四年里会有怎样的变化，但是我想我会一直等着你直到能给你幸福的人出现。
　　很快，我就收到了舒窈的回信，她说我不应该那么傻，但是她很感动，她谢谢我这样喜欢她。她说她也许没有我心目中的那么好，她在国外只想认认真真的学习，她说她也会一直等着我给她一场正式的表白，在这之前她愿意一直等着我。
　　后来，邮件就成了我和舒窈之间的鸿雁，过不了三天我们就会互通一次邮件，我和她各自分享各自的大学生活，我向她介绍我的朋友水妖她也向我说了很多她在国外认识的中国朋友。我一天一天的数着她回国的日子，一直满满的期待着，直到2006年李芳岺向我说出她就是林亦楠男朋友的那一刻，我都傻傻的以为我一直都是幸福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