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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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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中气十足,一喊大家就都注意到了他。
他直接把哑巴推到医馆诊桌上坐好,对那大夫道:“救救我这徒儿。”
大夫抓过哑巴的手放到诊木上,探了半天没探出个名堂,脉像平稳稍微有一点虚,养养阳就好了,没看出来要救个什么。
“这位小公子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可否详细说说?”
哑巴脸都臭了,看着赵纯扬一副乐呵呵丝毫没有歉疚之意的表情,更是握紧了拳头,这个无赖。他要是带了机关,杀这人一百次都不解恨。
真是要扒了皮风干了晾在城头。
“什么病啊。”赵纯扬兮兮一笑,“大夫,他是个哑巴。你看给他治治,多少钱财我都认。”
众人一片哗然,这哪里是来治病的,这是来砸馆的。
那大夫年纪不算大,但兴许是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也不见多恼怒,只是抓着哑巴的手又探起来,又让他张开嘴,一会儿摸摸喉咙,一会儿摸摸后脑和胸口,真像是在看着哑病能不能治。
弄完一番,大夫摇摇头道:“无法治愈。”
“你这算什么第一神医馆,连个哑病都治不好。”赵纯扬一闹腾,外面的人看热闹越围越多,把医馆的门都封死了。
有人吵着要出去,有人吵着要挤进来,一片混乱。
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从后屋走进来,听店里的人在耳边说了一番,便朝着赵纯扬走来:“天生的哑巴,无法治,少侠另请高明,别耽误大夫救人治病。”
他话刚落,又从后屋走出来两个人男子,一着灰衣,一着白衣。
灰衣男子率先开口道:“谁在这医馆里闹事,就是拿人命当玩笑,这样的人就是我张子幕第一要教训的人!”
旁边有人立刻道:“是灰白啸天剑的张少侠。”
“那另一位就是白剑楼霓了。他们居然也在这里。”
“肯定是来参加五来山派的剑使会的。”
白衣男子挡了一下灰衣男子,道:“你就是这么冲动,倒是先过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再说吧。”
两人走过来,先是看了一眼哑巴,待看清赵纯扬的面容之后,竟均是一震,两人对视一眼,白衣男子上前一步,一作揖道:“在下白剑楼霓,敢问阁下何门何派,如何称呼?”
赵纯扬本不过图个好玩,砸个堂子,差不多就拉着哑巴走了,谁知道会突然冒出来两个有些名气的剑客。
他不认识对方,但明显对方似乎对他有点什么。
灰剑没说话,但是已经绕到了两人背后。
“无门无派赵纯扬,我倒是想知道你们打算怎么教训我?是以多打少还是一个一个的上啊?”赵纯扬往哑巴身边一站,负手而立。
楼霓目光闪烁的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言语的真假,好一会儿,道:“可是与赵纯阳赵大侠差一字?扬为扬帆的扬字?”
“不错。”赵纯扬一笑,“非我与他差一字,是他与我差一字。”
楼霓一抱手,笑道:“原来果真是赵师弟,你师兄赵大侠这几年可是找你找惨了。可巧了,今天竟然让我们给遇上了,谁能料到竟有此缘分。赵师弟来此地,想必也是为了五剑使而来,不若与我两人一同上山,赵大侠也正在来此地的途中,我让子目修书一封,赶紧知会他一声。
赵大侠若知找到你了,可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
这话一出,四周哄然。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赵大侠竟然有一个同名相音的师弟,他们只知道赵大侠几年前与其小师弟如今的桃花宫宫主桓无风在天下绝壁一战,败于桓无风之手,从此师兄弟断情绝义。曾经的桃花庵易名桃花宫,亦正亦邪。
而赵纯阳自绝师门,闯荡江湖扶贫助义,除魔卫道,声名鹊起,很快就从一小辈弟子成了人人称颂的大侠客,此不仅仅是他桃花剑法精妙,学艺有成,且是他行为端正,为铲除武林败类尽了大力!
不图名不图利,武林盟主贺围仟当初想拉拢他在武林中新建一个剑经联盟推他做盟主却被他婉言谢绝,赠其一诗卷,卷曰:
吾生桃花纷纷间,布零残落倦怜天。
入庵门誓师道言,懵世不开不休剑!
诗后又言:而今邪教林立,人心不古,愿一心取仁义,灭恶念,实在不担盟主之重任,有违贺盟主之托。
这诗一传开,赵纯阳更是声誉大涨,人人称其不畏强权不贪权钱,就是各派老者也赞赵纯阳是后辈之典范,正道之未来。
而此藏头诗的四字,吾布入懵,形音意吾不入盟!更是在年轻的各派弟子中掀起了一波波的浪潮,多少年少弟子将此四字当作此生追求,男子汉仗剑独立,而不为权欲名声所束缚。
吾不入盟,这四个字又哪里仅仅是不入盟,更是规复正道光明正大四字之深意,摒弃武林的复杂和黑暗,撇除幕后的肮脏和交易,这才是正道精神的根本!
在正道精神式微的如今,一个年轻子弟当着武林盟主的面谈出这样一席话,如何不教人敬重,不教人称之为——侠!
赵纯扬一扬眉,挑起断木剑,在空中凝下几个字:无门无派赵纯扬!
“呆徒儿,有人听不懂话,莫非连字也看不懂?”
哑巴才懒得管赵纯扬的师兄师弟,不过又一暗想道,这个烦死人的家伙居然还是什么大侠的师弟?有哪个大侠摊上这么无赖一师弟也是够倒霉的。
但赵纯扬怎可能就此放过他,非摇着他肩膀道:“呆徒儿,你说是不是?”
哑巴被他摇得烦了,便微微一点头。
赵纯扬哈哈一笑,“哪里来的灰白鬼差,连个哑巴都不如。”
灰剑张子幕甚恼,他不认识赵纯扬,但见过此人画卷,前两年赵大侠见人便会询问有否其师弟的消息,因此他记忆深刻,今天见着了,为的只是赵大侠,而不是这个莫名其妙一身浑气的师弟。
“不识抬举。”
白剑楼霓性情平和些,只当这赵师弟年轻,还是小孩子心性,估计和其师兄赵大侠之间有些误会,很可能就是和当初桃花庵分崩离析有关系,便出言劝道:“好个无门无派,就冲这心气,我楼某也是交定你了,你比我年少,叫你一声赵师弟别无它意。”
楼霓指了指身后的老者,转移话题道:“这位是妙绳探心手纪老,方才赵师弟说你这位徒儿有哑病,不若再让纪老看看,是否帮得上一忙。”
赵纯扬耳朵一动,原来这个老头子就是妙绳探心,听说过他有悬丝断病的奇异方法,有些偏病到他手里那就是丝到病除。让哑巴看看无妨。
却知那花白胡子老头道:“他无解,哑了就是哑了,天生缺音,人事过不了天关,不用白费力气了。找谁都治不好。”
这话太直,听在耳朵里不舒服。
好像是哑巴就合该哑着,上辈子犯错了这辈子偏要还一般。
赵纯扬听不得,也不知怎么滴,心头冒起一股怒意,他这人看着无赖,但却不常生气,就是那恶毒老头子咒他骂他威胁他,他也不觉有甚。
杀,还是被杀。
又如何?不过是刀剑的胜负,输赢无常,有何好生气的。
他轻蔑一笑,道:“我早说了这就是一个破医馆,担不起天下第一的美誉,要牌匾何用!诓骗世人罢了。”
纪老道:“诓不诓骗你心头有数,说治得好那才是诓你。不过他的哑病虽然治不好,你的内伤倒是可以治一治。”
赵纯扬一皱眉,道:“不需要。”
“老夫也是承过赵大侠的情,送你一瓶养元膏,每日日落服半指,可助你内伤恢复。”
赵纯扬第一次不接白来的东西。
他不接,却是有人帮他接。
哑巴上前接过那瓶养元膏塞进自己兜里。
赵纯扬先头还高兴,这会儿见哑巴竟然主动去接东西,所有的不快都一扫而光,拍手笑道:“不愧是我呆徒儿,这么挂记为师安危,为师深感涕零啊。”
他又一想,这哑巴可是王爷,八岁就封的允王啊!才跟着他不多时,就已经深得他真传,出手就接嗟来之食,他这当师傅的可真是做好了榜样。
哑巴王爷当然不是记挂赵纯扬安危,而是觉得跟着赵纯扬说不得什么时候就缺钱了,这什么膏听着还不错,到时候转手换几个钱应该没问题。
“算了。赵爷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们计较。”赵纯扬看向白剑,又道:“你既然邀请我同行,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呆徒儿就是冲着五剑使来的。”
白剑了然一笑,抖出五来山派的请帖,“赵师弟放心,琼山派掌门亲印请帖,不愁入不了内场。”
“我还有几个朋友在外面等着。”
“既然是赵师弟的朋友,也是我楼某的朋友,方便就一起,这上山路上也多些乐趣。”
赵纯扬心满意足微颔首,带着朝云派那几个小弟子,又去城东最好的酒楼打了一壶酒,这才和灰白剑一起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