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宛因

1、楔子

　　我和我妈因为一直拖欠着房东的房租被赶了出来，我妈帮别人做做衣服偶尔也能得几个钱，不过那钱还不够交房租的呢。
　　那时候我九岁，我妈还不到三十岁，可是我妈头上已有了白发。我去上学了，我妈便四处去找房子，可是连续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后来实在没有钱，我也就辍学了，大多数的时候我和妈妈一起找房子。找了好几个月都没有找到，那时候我们都住在亲戚朋友家，东家住几天西家住几天，没有个真真的着落。我也总是能听到大家的议论，后来干脆住桥洞，幸亏天气不算冷，桥洞里注满了各个地方来的人，我们经常聊天，有几个和我同龄的孩子，也有几个比我们大不了多少的孩子。最小的孩子孩子妈妈怀里嗷嗷待哺。我跟他们玩的很好，我们总聊起自己的家乡，讲述记忆里家乡的模样。
　　我妈是四川人，当年为了找我爸带着我从四川迁移到了上海，那时候我爸偶尔还会寄信给我妈，信封总有些零钱，我妈根据信上的地址想要找我爸，可是来了上海才知道我爸给我们的地址是假的，初到上海我才7、8岁。那时候我妈想带我回四川的，可是无奈钱花光了，我和我妈也回不去了！而那些所谓的亲戚也只是远的不能再远的那种。我和妈妈因为不是本地人所以常常被嘲笑小赤佬。我不知道小赤佬是什么意思，我就用四川话骂过去，他们也不知道我骂的是什么意思，就只觉得难听，就这样，一个用上海话骂，一个用四川话骂，但是都不懂对方到底骂的是什么。
　　一次我被骂是小拖油瓶子，我回家问妈妈我是拖油瓶子吗？我妈笑着说不是。因为我们不是上海人所以经常被歧视，被欺负。我妈开始学上海话。一口一个你懂得了伐，你晓得伐。买菜的时候都会来几句那蹩口的上海话： 「介贵个！可以便宜点伐？」我妈叫我也学上海话，说这样就不要有人嘲笑你了。可是我偏偏不学，那时候我恨极了上海，讨厌极了上海话。我也没有时间钱欣赏上海的美。我妈常说不该带我来这里的。
　　只是我妈妈并不甘心就这样就算了，也不知道是谁推荐，没想到，几个月后的一天我妈高告诉我说她找到了一份保姆的活，新雇主是一家生意人。我看着她兴奋说着，她说那家人非常有钱。她说她挣一笔钱我就又可以去上学了
　　其实我读书的那所小学在上海一处弄堂内，说它是小学吧，又不像，因为它根本不具备办学资本，说它不是小学吧，但它又有十几二十个学生，大大小小，但都不是本地的都是其他地方的，大家都在一个班，老师只有一个，校长也只有一个，那是一个很凶很胖的女生，讲着一口苏北味的上海话。总是恶狠狠的，手里拿着戒尺，我们一不听话戒尺就会狠狠的敲在我们手上。为什么我妈要把我送去那里，不去别的学校，很简单因为没有钱，而这里便宜只要2块大洋。那时候我对学校的印象就是不管多大，所有人都在一个班，只有一个老师和校长。
　　我和妈去的时候是被车子接去得的，其实也不算远，但是到了洋房区容易迷糊了，因为在小小的我眼里所有的洋房都长得一个样，都是红砖白瓦。车子停在那镂空雕花的矮铁门前，这栋房子和我之前看到的洋房和其他洋房大相径庭，很大，很气派，很豪华。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房子，我想能住上这种好房子一定是一个脾气古怪不易与人接触的，满口小赤佬，小赤佬的人，我看了看妈妈心想这下糟了，我们不知道又得受什么苦了。
　　妈妈紧紧拉着我的手，可是我却不去愿意走我很小声地说了句我不想去，可是因为太小声，我妈妈根本就没有听见，我妈妈一手拉着我，一手去按门铃，开门的一个慈祥的老头，头发花白，满脸笑容，他就是这栋洋房的主人？
　　“你是林桂花？”老人问我母亲，我母亲连连说是，老人继续开口：“老爷，夫人已在屋里等你们了，快进去吧”我母亲又连连道谢。
　　后来才知道他是才叔，是这栋洋房的管家。他16、7岁就到了这间洋房，那时候这间洋房的主人是一位老财主，也就是现在房主的父亲。
　　这是一栋三层楼的法式洋房，庭院里有一颗很大的桂花树！那时候已是桂花开的季节，一进院子就迎面飘来一股桂花的香味，那是我最喜欢的花。
　　开门的人是李婶，是才叔到老婆，是一个40岁快要50岁的女人。看她的样子，应该比财叔小了有足足十多岁的样子。他们无儿无女。
　　我和妈妈被领进屋里的客厅，客厅前坐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我想他们应该就是老爷和夫吧，还好他们不是什么怪兽，也没有多鼻子或是少眼睛什么的，我母亲被询问了几个问题，这些问题无非就是你来自哪？你会做什么菜？你会做些什么之类的。也问了母亲些有关于我的问题，问我淘不淘气之类的。他们也犹豫了一阵子，不过女人看我挺讨喜外加他们家有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儿子缺个伴读，所以索性也就把我和和我娘留下了。就这样我们被留在了这里
　　我很庆幸，这户人家也不是那种像我想象中那么难搞定的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