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尽头的你会是怎样》玖千蹊

1、第 1 章

　　原来生命是如此短暂。
　　原来时光流逝得竟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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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电视上的人因为戒指被弄丢而对大哥的儿子冷语相向，我枕着双臂，漫不经心地道：“戒指这么神圣的东西，被弄丢了的话，我也会恼的。”
　　“怎么？你也想这么对你侄女？”
　　我转头望向一旁的姐姐，弯着的眼眸满是笑意：“啧，你女儿，我怎么舍得打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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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呵，这是什么？”我从栾梦手里抽出那封淡粉色的信封，弯着腰与她平视，晃了晃手中的信封，“不会是情书吧？”
　　栾梦鼓着腮帮子很是高冷地对我说：“就是情书。你嫉妒了？”
　　我笑着用信轻拍了她额头一下，然后把信还给她，“行情不错啊，来，告诉我，你收到几封了？”
　　“十多封了。”栾梦下把一扬，学着我的语气道：“景萤，你收到几封了？”
　　“手抽筋都数不过来了，怎么，要跟我比吗？”摸了摸栾梦的头，在她不满的目光下漫不经心地收回了手，“小心我姐知道了，把你的桃花全剪了。”
　　“你不说，妈妈怎么会知道！哼！你别想用这事儿威胁我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时候还早恋过！”
　　我似笑非笑地注视她，“栾梦啊，你说你不让我威胁你，但你这是不是在威胁我？”弹了她个脑瓜，“这事儿啊，我跟你妈妈说定了。”
　　栾梦捂着脑门，眼眶泛着红，“你不能这样！这是我的事情你没资格管！”
　　“连你妈都没资格管，谁还能有资格管？”
　　冷漠的话语却是把孩子惹哭了。
　　“你是坏人！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说完，哭着跑开了。
　　我有些怔愣地看着栾梦跌跌撞撞地跑着的身影，心口莫名有一种惆怅。
　　看到这孩子就感觉像是看到了幼时的自己，忍不住地管教她，但其实一段错误的经历却是比劝告要管用的多的吧。
　　栾梦是我侄女，是我姐姐的女儿。我是景萤，快要三十岁了，在感情上还是孤家寡人。二十九年错过了许多东西，年少时肆意挥霍的现在却怅惘不已，感觉见的东西多了，自己也被磨得不像自己，大把的人生旅程，竟有种想要单车行走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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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人的一生会有多长？”
　　“你现在想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我一手撑着脸腮，另一手拿着酒杯微微摇晃，抬眼去看那个注定错过的男人，目光在他手指套着的戒指上停留了几秒，有些微微失神。
　　“如果我说我的人生就快走到尽头，你想对我说些什么？”
　　他愣了一下，然后无趣地瞥我：“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才几岁的。”
　　我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杯子重重地搁在桌上，我站起身，冲他笑笑，“是啊，我确实是在开玩笑。”
　　慢悠悠地走到落地窗前，我问他：“你确定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了？”
　　“……”他有半晌的沉默，“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儿想诀别的意思？你就快死了？别逗了。你又看什么小说了？景萤，你放心，你这种祸害一定长命百岁。”
　　“啊，我这种祸害……”
　　我这种祸害，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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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了医院，直接进了江南的办公室。
　　我手撑在他的桌子上，我问他：“你确定你的诊断无误？”
　　“你在怀疑我的医术？”
　　“那我能不能活下来？”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概率，你能做那零点零一？”
　　“我曾经就做过百分之二。”
　　“……”他合上手中的文件，往椅背上一倒，双手环胸望着我，像是望着最可怜最弱小的蝼蚁：“景萤，你可以试一试。”
　　我没再说话。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我究竟是得了什么病，那些专业名词让头昏脑胀。
　　你说那么多穿越小说的，怎么就没让我撞着个？就算不能找个绝世名医，找个唐僧吃个肉也好过现在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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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我打算去参加那个活动，兴许大半辈子都要在那个鬼地方待了。”我用手指缠着头发，语气有些不着调的漫不经心。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贡献心了？”姐姐坐在旁边叠着衣服，我顺手扔给她个挂钩。
　　“我自私了大半辈子了，终于良心发现打算为人民做一次贡献了。”我扬高了嘴角，“怎么样，准还是不准？”
　　她抬起头，深深地望着我的眼睛，过了好久，才轻点了下头，“准了。”
　　我揉了揉发僵的脸，嬉皮笑脸得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然后我迈出了姐姐的房间。
　　都说姐妹连心，就算我和姐姐差了七八岁的，终归也还是姐妹。她不说破，我又怎么忍心亲口告诉她。即使她已经知道。
　　只是就算她已经知道，感到的悲痛又怎么会有我亲口说出的要多。
　　我只能当作，看不见她红肿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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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过客厅的时候，听到有声音大声地哼了一下。
　　我没理会，继续向前走，那声音便更大声了。
　　我忍不住发笑，转身看向沙发上的小人影。栾梦见我回头，连忙坐好，摆出一副高贵冷艳的姿态。
　　这孩子在谁面前都是有礼的，唯独在我面前是别扭的，我还猜是不是姐姐把我的事迹给她说了，刺激到这个小公主了。
　　不过心里，还是为这份特别而窃喜的。
　　“怎么了，小公主，召唤在下有什么事情吗？”我的声音隐着笑意，栾梦却是满意了。
　　“本公主决定原谅你前几天的失礼之举，现在允许你过来给我讲小笑话。”她扬着下巴，倒颇有几分公主的气势。
　　“属下遵命，来，公主，我们来讲小笑话……”
　　孩子就是孩子，喜怒哀乐全在一念之间的，有什么过错是不能原谅的。只是孩子却都有自己的骄傲，就算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也不愿意先认错，便只能别扭地以其他方式获得原谅。
　　天黑的时候栾梦对我说：“恋爱什么的真是不华丽极了，一点也不符合本公主审美，所以本公主只要享受有情书收的优越感就足够了，早恋什么的，才不会呢。”
　　她依旧扬着下巴，高贵冷艳。
　　其实有些事情，小孩子比我们要明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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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进手术室之前，江南再次寻求我的意见。
　　“我说手术成功的几率很低，你确定你要立刻做？如果不做你还有几个月可以活。”
　　我一如平常地笑着，“别说那么肯定好不好，我做了手术也不一定会失败，我运气一向很好的。”
　　他挑了挑眉，道：“随你。”
　　然后，我就闭上了眼睛，感受时光的声音。
　　人啊，越活越觉得时光过得快，只是眨眼就过了好多年。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珍惜，现在却是到了后悔的时候。
　　我还有好多的话想对姐姐说，还想把栾梦培养成个数学天才，还想威胁姐夫，还想调侃江南和自己一样要孤单过一生了。
　　两个小时的手术准备时间，却在混乱的思绪中度过。
　　那么快的。
　　最后，我对江南说：“如果手术成功了，你就把我送回家。如果手术失败了，你就直接把我葬了吧。”
　　他颔首，脸色依旧淡漠：“手术我不能给你做，因为我不是专家。我不能再手术室外等你，因为我很忙。不过如果你能活着出来，我们两个就凑一对吧。”
　　我眉眼含笑，说：“好啊。”
　　我不能知道我当时的样子，因为我没照镜子，但是我一向笑起来更好看，所以眼眸定如揉碎的星光般璀璨。
　　我景萤，向来是一个自信无比的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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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晨光中缓缓地睁开眼睛，我有些恍惚。
　　我就说，我的运气一向是很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