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过》郑时宜

2、回忆

　　在记忆深处泪眼婆娑，心心念念的你，是否远去
　　在秦少明的广播中，晚饭热热闹闹的结束了，冲过一个热水澡，穿上软软的蓝色棉质睡衣，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可能下午睡饱了觉，回到房间便精神焕发起来。坐在熟悉的书桌前，对着镜子擦着凌乱湿辘的头发。一束台灯的暖光不偏不倚的照在我的脸上，小镜中一张清秀的脸庞透着凌厉。消退了当年的稚气，再也不是笨手笨脚粗心大意的黄毛丫头了。23岁，我在这样安静的夜晚，审视着自己的脸。16与18,23与25，我曾经无数次的幻想思念的脸庞又一次占满我的脑海。直到今天，整整8年了，没有人知道一个阳光明媚的微笑占据一个16岁少女的心整整8年。两年，我没能让自己忘记，而你呢？是否还会记起。
　　“ 林大轩，你中午去哪吃饭？”
　　“告诉你多少遍了，叫我林轩。加个大字都被你叫老了”。他放下画笔，皱着眉头假装抱怨。温柔清澈的眼神里仿佛有整个海洋，从那一刻起，我就溺在了那片水里，挥之不去，没了脾气，注定沉迷。
　　“比我大两岁还不老啊，都十八了，哥哥。”我伸出两个手指嫌弃的在他面前晃悠。
　　“我开学可就是建筑设计系的大学生了，某人还要再苦熬两年高中吧。”他挑眉得瑟的炫耀。
　　“我一定也考上你那所大学，你等着。”我鼓起了脸
　　“我等着”。额头迎面吃了个爆栗子，他背着包微笑着离去。他的手指是温润的，他的背影是会发光的，他留在我额头的那一瞬轻弹，给了我两年的无限动力。
　　在每一个烟雾迷蒙的早晨，扯着嗓子强迫自己记忆生僻的课文与单词，在每一个慵懒的午后，从睡梦里惊醒，奋笔疾书堆积如山的习题，在每一个皎洁月光的星空下，拿着手电筒绞尽脑汁的瞪着数学题，在每个阳光温暖的周末，奔赴林老头家痛苦的家教补习。那个夏天，我不知道流行的是粉蓝果绿还是黛紫银灰，小镜中是憔悴的面容和黯淡的眼睛，粗糙的手指，浮肿的眼袋，焦虑的起了水泡的嘴角连我的学霸同桌赵毛毛都不禁幽怨的赞叹打了鸡血的我，“追逐光荣与梦想”我吼的理直气壮，唬的赵毛毛怔怔，因为那是她的潜台词，其实后面还有一句隐没在心底，“追着属于你的光”！
　　可这一切的紧迫，都在你发来的鼓励短信中烟消云散，偶尔模拟考的成绩出乎意料的好，你打给我，讲很长时间的话，我骄傲的像要奖励的小学生，你也答应会带我看电影。赵薇的《画皮》，你说3D的眼镜很重会压坏鼻子，全程用手帮我支着。那是我第一次看电影，我以为我恋爱了。
　　九月的空气里飘散着甜美腻人的香气，我自觉无限青春阳光的拖着箱子，兴高采烈的叫你一声学长。接新生的学长们调侃你真是好福气，我心理暗自窃喜。你笑而不语。后来，你告诉我你迷恋上一个叫小果的女孩，我含着泪在□□上给你出谋划策，那些希望发生在我身上的情节成了你女朋友小果的幸福生活。成功的那一天，你和小果请我吃饭。我吃了好多好多肉，嚷嚷着要吃穷你。甜蜜恋人更是大方的让我吃个够，回到宿舍，我就吐了很长时间，边吐边流眼泪。其实吃到吐的感觉确实很想流眼泪，生理反应，止不住的那种。
　　我是懦弱的，悲哀的，可恨的。在你和小果毕业的那一年，我应征去了部队。祝福的话说了一大堆。
　　“要是你结婚了，我还可以逃掉份子钱”。最后我嬉笑着冲你大声吼，没有眼泪。
　　深呼吸，使劲的摇晃着脑袋胡乱拨弄着头发。打开电脑，看着熟悉的头像点击了登陆。
　　“不愿意”，我在特殊的分组里点进这个唯一的成员空间。从两年前开始，我细细品味着他每一个动态。跟着他的记录感叹，心情跌宕起伏。也为自己寻找到一点安慰，他有女朋友的时候网名叫愿意，没女朋友的时候网名叫不愿意。我刷新了一遍又一遍，确定他网名的时候心里不知是该欢喜还是忧愁。离开两年，我仍然这么不争气的在乎。相册里，没有新增的照片，但八年前的一个相册却还留着。是我第一次在画室里画的风景素描，那是一个女孩在冬日的冷风里独自前行，清瘦的背影美的让人心疼。让我联想到命运多舛，爱情维艰的张爱玲————这个童话般的女人。“一举首心醉，一低头心碎，一个人，一条路，两行泪”。后来又觉得这样的惨淡光景太忧伤，就用力涂掉了这句话，只留下龙飞凤舞的签名和日期。当时我得意的要林大轩拍下这幅画，等到我以后成为大师拿来卖钱。这幅画一直留在这相册里，直到现在，我每每看到心里仍然满怀欣喜。
　　“彼岸的天空，蓝色的自由，你还在那里等着我吗”。这是你最后的签名，我的心瞬间黯然了下来，拉扯着嘴角不禁苦笑。“郑时宜啊，郑时宜，你真是够了”。我自言自语。
　　“你终于认识到自己啦”。秦少明双手插在胸前依靠在我房门口。
　　“喂，你这人怎么不敲门啊”。我气不打一处来。
　　“我敲啦，是某人不知在看什么这么入迷，灯亮着，也没关好门，我站在门口这么大会，已经很礼貌啦。”秦少明大言不惭。
　　“好，算你厉害，我现在要睡觉，你是不是要站在门口守一夜啊。”
　　“如果你邀请我观察你的睡相，我也勉为其难 ，不过，我看过你的牙口，晚上睡觉啊，准是磨牙。”
　　“滚”！我低吼一声，用力关上房门。
　　“晚安，磨牙妹”门外秦少明轻快嘹亮的声音延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