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唐戾

13、第 13 章

　　“那么，唐小姐，今天的复健就做到这里吧。”头发灰白的医生道格拉斯合上病历，看着已经满头大汗的唐戾说道。他是雷伊特地从德国请来的外科医生，头发已经变得灰白了，大概五十多岁，是一个非常和善的老年人。
　　“好的，麻烦您了。”唐戾接过看护递过来的毛巾，一边擦汗一边说道。
　　“没什么的，您太客气了。”道格拉斯医生笑道，“要一起走吗？”
　　“哦，好。”唐戾点点头。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快到大厅时，道格拉斯医生看了看唐戾，突然问道：“唐小姐，我能问一下你是怎么受的伤吗？”
　　唐戾停下脚步，收起了笑容，“为什么这么问，医生？”
　　医生推了推眼镜，慢慢说道：“请原谅我的唐突，但是……我做外科医生很多年了，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位病人，特别是女性，这么年轻就受了这么重的伤。所以……”
　　唐戾低下头，半天没有说话，医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陪她一起沉默。
　　“医生，”唐戾轻轻地问道，“我的身体……是不是……不能恢复了？”
　　老医生惋惜地看着唐戾，说道：“恕我冒昧，但是您的伤……真的很严重，能够恢复到现在的状态，已经是很难得的一件事了。即使是持续做复健……但是……要想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可能性也非常小。更何况，您还注射过‘销魂’……我不知道您是怎么戒掉它的，因为到目前为止，您是我所知道的唯一一个戒掉它的人。说实话，您能……活到现在，我觉得非常了不起……”医生看着唐戾，叹息般地说道，“我听范恩斯先生说，您原来是翻译官，但是……”医生看着唐戾低下的黑色头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唐戾抬起头，勉强笑道：“对不起，医生，我累了，我先回去了。”
　　医生连忙说道；“噢，好，再见。”
　　“再见。”唐戾转过身，慢慢地离开。
　　医生看着唐戾的身影，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也转身离开。

　　唐戾躺在浴缸里，双手搭在浴缸边缘上，仰头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老医生的话又在耳边回响“您的伤……真的很严重，能够恢复到现在的状态，已经是很难得的一件事了。即使是持续做复健……但是……要想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可能性也非常小。更何况，您还注射过‘销魂’……”。
　　唐戾把双手举到眼前，喃喃自语道：“很难吗？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吗？”
　　她呆呆地看了半晌，突然捂住脸，透明的泪水从她的指缝中不断地流出。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唐戾痛苦地低喊着。
　　她身体的状态，不用医生说，她自己也明白。每天早上都要在看护的帮助下才能起床，稍稍受到一点凉，全身便会酸痛不已，一遇到阴雨天，更是痛苦不堪。严重的时候，连大小便都要在别人的帮助下才能解决，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无法自行解决，只能靠别人的帮助。那个唐戾，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唐戾，早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