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友人帐同人BG夏暮秋初》阮竹清

2、Chapter 1 钢琴少女

　　吃过午饭，又像平时一样在树下平躺着，午时的阳光透过树叶，在草坪上洒下一地细碎的金芒。真是美好又无聊的正午啊。夏目轻舒了一口气，悠然地闭上眼睛。
　　耳畔隐隐传来一阵琴声。
　　轻轻的，不易觉察的，静静淡淡地响起来，在正午燥人的蝉鸣声中，这一曲莫名奏响的曲子像是一径清凉沁人的溪流，弯弯绕在心房上，一颗躁动不安的心，也随之变得清亮起来。
　　横竖睡不着，夏目索性站起身来，侧耳倾听着，慢慢循声而去。
　　声音的尽头，是一楼的琴房。夏目好奇地探头看去，红木钢琴前，正坐着一个陌生少女，穿着一身水蓝校服，微低的面庞上胧着淡淡笑意，少女纤细的手指灵巧地在黑白琴键上跳跃，一个个灵动的音符便从她指下汨汨流出。玻璃上折射的阳光似乎也被这温柔的琴声感染，变得柔和了许多。
　　女孩全身心沉浸在轻缓的弹奏中，一副忘我的神情，夏目不由侧目浅笑。一丝阳光冷不丁扫过，他慌忙避开。尽管尽力放轻了动作，耳旁的琴声还是在这一瞬乍然停了下来。想来是打扰到她了吧，夏目歉意地想，却也不好意思再看进去，脚步微错，准备离开。
　　“是你吧？”女孩问。
　　夏目不由住了步。洗得发白的球鞋在琴房外的草地上摸索出窸窣的响声，他微咬下唇，羞涩地抬起头，向屋里的女孩报以歉意一笑，抱着后脑勺说：“打扰你了，抱歉。”
　　女孩无所谓地笑笑，说：“没有什么。”顿了一顿，指了指他胸前说：“你的扣子折出来的光照到眼睛了，所以才停下来的。”
　　夏目愣了下，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女孩似乎一直等着他说话，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望着他。“你的琴声，很好听。”良久，他说。
　　“谢谢。”微风拂起她肩头的长发，映出女孩白皙的脸廓，带了些俏皮的眸子星子般闪着迷离莹亮的光。她仿佛还要说些什么，门外有人唤起她的名字来：“秋初，秋初，快来！”
　　“嗯，这就来，等下。”被唤作秋初的少女连忙起身，向还站在窗外不知所以的夏目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对了，我叫清水秋初，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夏目贵志。”不知怎么，竟然结巴起来。夏目顿时红到了耳根，再抬起头来时，只能看到女孩离开的背影。目光微错，那水蓝的身影上，隐隐透出另一个模糊的影像来。
　　夏目定睛看去，女孩关门的手腕上戴着一串红色的珠子，方才那模糊的影像正胧在那串珠子上。
　　学校是禁止学生佩戴首饰的，她怎么会戴着那样一串显眼的手串呢？他不由想。再看去时，屋内早已没了少女的身影，仅留下一阵悠悠余韵，在阳光里轻轻回响着，如同不久前还映在眼眸上的少女笑靥，美好而难忘。
　　没想到可以很快就再见到她，就在当天放学之后，回家的小路上。西村和北本一如既往地谈笑风生，夏目亦是习惯性地敛眉安笑，一切如同过去的那些日子一样平静安常。
　　然后，就在那座桥上，遇到了她。
　　水蓝色的校服，乌黑的长发。一手扶着自行车，静静蹲在地上，一抬头正迎上他们问询的目光，少女莞尔一笑，大方自然地说：“自行车骑到半路出了点问题，能帮我修一下吗？”
　　西村和北本素来对女生乐善好施，虽然素不相识，但面对这样一个面目清秀可人的女孩子，谁也不忍心袖手旁观，二话不说挽起袖子来便上前帮忙修车。女孩微笑着退避开来，看到站在他们身后一脸尴尬的夏目，不由说：“哦，是你啊。”
　　本来蹲下修车的两个人一时间都抬起头来，两双眼睛刷刷扫在夏目微红的脸上。
　　夏目轻咳一下，不觉反而更加尴尬起来，只是微微点头。夕阳的余光衬着少女唇角的笑靥，那如花般绽放的笑容，如同晴日里最后一分暖阳，带着熟悉而陌生的光和热，温和地拂过心头。
　　明明没有说什么，却莫名地觉得很温暖。
　　少女侧目看了看一旁帮忙修车的男生，了然地学着夏目的样子点了点头，又说：“你的扣子，很特别啊。”
　　校服上的扣子本来是灰色的塑料纽扣，夏目有一次被不知名的妖怪追赶时不慎弄丢了一颗，没有找到相似的，塔子阿姨于是从滋叔叔的旧衣服上剪下来一粒缝了上去。同样的灰色扣子本来并不显眼，但光线一扫，玳瑁扣便会折出一星小小的光点来。
　　哦，正是这个，所以中午才会打扰到她吧。
　　夏目解释说：“是后来换上的。”
　　少女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哦，这个扣子和我爸爸大衣领口上的一样呢。”说完又若有所思地接着道：“不过那粒扣子掉了之后没有找到合适的，他就不再穿那件大衣了。”
　　她说话的时候手臂轻颤，戴在手腕上的红色珠子也随之颤动，夏目微微侧身，无比清晰地看清了那附着在手串上的影子。
　　那个影子似乎也看到了他，忽而变大了起来，尾巴缠在少女手腕上，茶缸口大的脑袋一下探出老长，对着夏目张开满是粘液的口。
　　他不由自主地一躲。
　　动作出于本能，但他很快便想到女孩还在看着他，自己却莫名其妙地做出这样的动作来，她会怎么想呢？来不及多想，因为刚才躲避的动作太大，脚没站稳，整个人一下倾在地上。
　　好狼狈。
　　一时间羞怯得不知道怎么办，只是愣愣地坐在地上，不知是起来好，还是继续这样坐着。一只白皙的手臂伸到他眼前，接着头顶便传来少女银铃般悦耳的声音：“真是的，我有这么可怕么。”他张张嘴，借着手臂的力量起身，眼睛仍是不自主地，看向她那只戴着手串的胳膊。
　　那个有着长尾巴的妖怪，还盘踞在她的手腕上。似乎比刚才变小了一些。
　　他盯着她的手腕看了良久，浑然未觉那边修自行车的两个人早已在心底把自己骂了好几白遍。抬起目光，正迎上少女恬静而俏皮的眼神。
　　“夏目君，好像很不一样呢。”她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像是一瞬间把他的心事都看穿了，又好像是无声地在问，“夏目君，刚才看到了什么吗？”可是她只是笑笑，并没有再说什么。西村和北本已经修好了车子，献宝似的推了过来，看他俩的样子，恨不能亲自载着女孩在这乡间小路上兜一圈。两人对着夏目一个劲地挤眼，夏目此时却并没有回应的心思。
　　那个手串。
　　她也知道那上面带着什么吧？不然，刚才拉起他的时候，明明用左手就很方便，她却伸过来右手。
　　直到女孩远去，夏目才恍然回过神来，西村正要责问他几句，只听他开口问：“你们看到她手上的红珠子了吗？很特别的样子。”
　　话音刚落，就看到两人惊诧的目光，北本道：“夏目你这是看到漂亮女孩眼睛都花了吗，学校有校规，人家手上可什么都没有。我看得可仔细了。”
　　西村不怀好意地推了他一把，说：“切，你这家伙。”
　　夏目茫然地愣在那里，微风拂过，手上似乎还留有刚才少女的体温，暖暖的，融融的，这还是第一次，拉一个女孩子的手。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
　　很久之后他才明白，那感觉只属于一个人。
　　是啊，那是属于清水秋初一个人的温度。和别的人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