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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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向园。
赵寅成带着李曼唯照例在二楼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邻桌的一男一女正在用日语交谈，皆是流利圆润的日语口音，女子似乎还带点传统日本女人的味道，不免多看了几眼。
赵寅成看李曼唯看了几眼邻桌，也就顺带看了几眼，还细心给李曼唯当起解说员“那个男子是现在陈家的掌门人，陈家二少陈萧尧，其他不论，生意上的手腕可是响当当的，女人嘛我也没见过。。。”
“爱人。”李曼唯轻而易举地吐出“或是女朋友，不过是个纯正的日本血统。”仅用两个人听的见的声音。赵寅成见状笑了笑“微微，我都忘了你的语言属性了，是我不好。”拿起清茶喝了一口，绿茶氤氲的热气弥漫。李曼唯抬眼看他，不说话。
不一会儿大闸蟹就上桌了，只不过是很简单的清蒸，却最好的保留了蟹的原汁原味，也是李曼唯每逢秋季这吃蟹的季节必定要来几趟品鲜的原因。
清向园做蟹是出了名的，工具自然也是一应俱全，蟹八件。赵寅成将工具拿出来，替李曼唯将蟹内里的肉一点一点弄出来，土生土长的上海人，确实能将一只蟹掏完蟹肉后拼接完好，李曼唯自认做不到，每每也只好让赵寅成伺候着。
陈萧陌见状，这个女子有过一面之缘，确实善于掩饰自己，不过似乎到了赵寅成面前，就没那么多掩饰了，连笑容都是真心实意，没有半点诿迤作态，只是停留在面上功夫的样子，不由生出：红颜无罪，罪在多情这几个字，不由唏嘘感叹。
见到陈萧尧，便过去坐下“二哥。”转头还用日语对樱井千雪讲了一句“二嫂。”樱井千雪微笑着点点头，很日式的害羞模样。因为陈萧伯说由着陈萧尧自己的性子来，陈萧陌又不反对，陈萧尧就打算乘热打铁将这件事办了，以免夜长梦多，况且大哥又回到湖北军区去了。
这不出来打算和樱井千雪商量一下这件事的，陈萧陌得知二哥在这附近，就一并过来了。
清向园在秋季推出的蟹肉大赏，从来都不乏上层人士的出席，而上海滩又有的是有钱的人，一并连有钱人家在外养着的这些舞女、小姐都沾上上层人士的面子有几分威仪。
李曼唯在赵寅成的伺候下专心吃着螃蟹，丝毫不理会旁边有人来了或者是有人离去。所以陈萧陌出现压根没入李大小姐的法眼。
所以当天外天的两个半红不紫的舞女袅袅走来，她理念里压根不放在心上，不放在心上就说明她完全不在意，确实她这种身份，如何能跟寻常舞女相比呢？
“诶呦，这不是曼唯姐姐嘛，今儿个怎么有空在这坐着，您可是闲不下来的主儿啊。”一句话三言两语就将李曼唯说的很是不堪，似乎她总忙着在圈里做什么事一般。
圈里的规矩也不是不晓得，差不多这一批年岁的，无论长幼，只管名气，这场面上的三朵交际花无人能敌，所以尽管年幼也只能被叫姐姐的份。
陈萧陌眼神顿时一凛，不禁又生出些别样的趣味来，他没什么身份去做一些明面上的事，最多只算是见过一面罢了，只能静观其变。
李曼唯不看那个瞎嚷嚷叫玉茹的女子，这种人压根不需要她去看的，她向来有些天生的自信，也可以称之为猖狂，她分明彬彬有礼，热情开朗，不过说她有时候薄情寡义一点都不为过。
玉茹见李曼唯丝毫面子都不给她，更加冷声冷气“曼唯姐姐，大家都是一家出来的，何必呢？玉茹有什么说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多多原谅。”旁边杵着的叫凤娇的一言不发，想必是比玉茹有脑子。
李曼唯也是闪过不耐的神色毕竟赵寅成在这还敢死缠烂打的确实不多，而这些俗常小事，李曼唯是不让赵寅成管的，赵寅成再怎么生气也只能隐忍看李曼唯自己处理。
她站起身来，就凭身高就硬是将玉茹比了下去，横眉冷笑，抓起桌上的热水整个从玉茹头顶倾泻而下“一家出来的？就你也配？”眉目间不怒自威，原本就心虚的玉茹在如此狼狈的环境下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赵寅成似乎已经很习惯她这副模样，倒是让一旁的陈萧尧和樱井千雪目瞪口呆，陈萧陌也只是笑笑，这个女人，似乎越来越好玩了。
赵寅成与李曼唯相携而去。
“二哥，我们陈家与赵家有交情吗？”陈萧陌状似不经意的询问。陈萧尧看了他一眼“父辈之间应该有交情，我们这辈嘛，也会有交情的。”确定的语气，在自己的计划中一般。
确实不出意外，晚上这顿饭局，这种交情就慢慢显露出来。
上海国际大饭店。
赵寅成与李曼唯刚从车上下来，就有侍应生抢着上来开门。李曼唯挽着赵寅成，上前台签了个名就有另外的服务生过来领着二位上指定的地点。
特有的会客厅在一间僻静的屋子内，李曼唯与赵寅成步入时，陆俨溪带着陈曼丽已经在里面落座了，见识赵寅成过来，生意人，自然是互相寒暄几句后落座，只有陈曼丽与李曼唯一起，互看几眼不动声色。
也是落座没一会儿，没想到陈萧尧带着陈萧陌也过来了，确实是会有交情的，而且这交情不止一点点。几人又是站起来寒暄一番，陈萧尧指着陈萧陌说“我三弟，从广东过来没多长时间，让两位认识一下。”
陈萧陌只不过是想来凑个热闹，没想到李曼唯居然也在，心里说不出什么情绪，似乎是有一丝雀跃的，不过不消一会儿这种雀跃被深深克制住了。
李曼唯眯了眯眼“是他。”然后波澜不惊，给她的资料一早就说了会有三家会谈的，陆家不用说了，陈家只不过没想到他也回来罢了，敛回神，对给她的咖啡加了一颗糖的赵寅成盈盈一笑。
两位英国商会的代表人物迟迟不肯出现，现场的局势到有些僵硬，谁都没有先说话，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中，两人终于姗姗来迟。
“查理先生，好久不见。”陈萧尧先站起来对着胖胖的外国人握手寒暄。先进来的英国人显然只会讲几句生涩的中文，发音不准倒也是和桌面上的人挨个握手，显然是做生意的好手。
陈曼丽的个性要比李曼唯张扬许多，她这种带着西洋风情的东方女子，性格又张扬大胆，举手投足间自然比他人要惹人注目，尤其是对方还是西方男子，只是抬手抚了几下鬓角的卷发，查理先生那个叫约翰的手下就看得眼睛都直了，查理先生也状似有意无意看了几眼。
英国人开始用英文介绍这批货的行情，赵寅成的英文水平不在李曼唯之下，带她出来只不过是迷人眼罢了，让人知道上海滩赵家大公子对天外天的李曼唯小姐可是相当看重，而赵寅成也确实绝对信任她。这算是在乱世生存的一条守则，无论你再怎么强大，你必须要有弱点。
而陆俨溪则不同，一来是确实对英文不是很精通，二来他陆爷在上海滩管的就是码头，对这批货确实一人也吞不下，若是三家能合作，自然是互利互惠，不过原意不是此，究竟是谁偷走那份资料，呵！这件事也就不必掖着藏着不让陈曼丽知晓。
陈萧尧的意思只不过是带着这个名声不太好的弟弟出门让大家知晓而已，虽然短短时间内，陈萧陌的名头似乎有盖过自己的趋势，不过也得让大家知道这陈三少也是有资本的，台面上的人虽然是为同一利益而来，不过各怀心思。
这么大一块肉，三家自然是拿出很大的诚意来，这批货从陆俨溪管的黄浦滩码头上来，还得陈家的洋行出面把持，最后在赵寅成的协助下用铁路运到内陆。赵寅成的爷爷赵庆笙是沪宁铁路局局长，还是上海的外交顾问，后来作为元老级的人物到南京指点江山去了，留下儿子赵一剑接替工作。
赵家不是传统的商业大家族，主要是从官而行的，不过赵寅成母家杜家可是世世代代经商下来的，在江浙沪一带可也算是大族，不过杜家人丁稀薄，到了赵寅成母亲这一代只出了这么一个嫡长女，商业无人继承，后来不得其法，而这唯一的嫡传血脉的外甥又不爱江山爱从商，于是将其传给了赵寅成。
赵寅成大李曼唯十岁，按理说年岁也不大，不过偏偏就将赵家和杜家两家的门面称了起来，没给父亲和祖辈丢脸，所以父亲这边也不拦着，正如陈家一样，年少出英豪，乱世出枭雄。
生意场上一切都很自如，场面上这几个人比较都是个中好手，不过生意无非就是利益，英国商会对于陈家提出的那个利润条件觉得超出他们预估的范围，对此不肯妥协而陈家依旧认为此价位很合理，双方都不肯让一步，这么僵持下去影响的不仅仅是一家，而是三家，并且英国人那边也讨不到便宜。
“陈老板，我知道你们中国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知道这样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查理先生还嗤笑了一声“并且，你们国家现在的状况，一个东亚病夫你确定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吗？”当然是用英文讲的。
陈萧尧思忖着该怎么回击，陈萧陌不作声，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悲，只有他那握着的手骨骼分明，能看得出他的情绪。
盈盈一个声音不高不低传出来“查理先生说笑了，中国还有一句古话叫做‘进庙烧香’通俗点理解就是‘入乡随俗’这句话你不会不懂，另外，东亚病夫这种称号，其血统就如你们大英帝国的詹姆士一世一样的纯正。”流利的外语随口而翻。
这么机警的回应抨击让在场的中国人不由得喝彩叫好，只不过这几个老狐狸都不是显山露水的人物，脸上笑容一直明艳如初，丝毫不改，用他大英帝国的历史国王来辨证，真是奇女子。
查理和约翰面面相觑，顿时大眼瞪小眼。这个女子不简单，刚刚只不过是外语出众，没想到化解民族矛盾也有一手，心服口服，又似乎十分尴尬，不知该如何回应，干咳了几声后点点头，把合同签了。
陈萧陌青筋暴起的手缓缓放下，抬起眼看向十分无意于此的李曼唯，她只是专注地看向赵寅成，似乎试图从赵寅成的眼中寻求安稳，仅此而已，也不知漫过一种怎样的情绪，不是烦躁，却又有些烦躁。
赵寅成看向李曼唯自然是眼神温柔的，他怎么不知道她的实力呢？李曼唯从来是有仇必报的女子，别说涉及到丧权辱国了，用一点点英国的小知识回击算是客气的了，他怎么会忘了她是能用英文讲四书五经的人呢？讲的英国人一头雾水，中国人就更是不知云深几许了。
合约商定后互相握手就各自散去，并无多话。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