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旧事：鱼龙戏》树开花

5、小心水中物

　　冉苏赶到饭庄后被张老板狠狠地骂了一顿，但好在冉苏向来认错态度一向都非常好，看着她可怜兮兮样子，张老板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分了，便松了口放冉苏去干活了。

　　下午时分，吃饭的人渐渐少了起来，冉苏倚在柜台上，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向街上张望。

　　忽然，眼前的光线被一道阴影遮住了，冉苏以为是小二要来吓她，便假装未发觉，待那黑影靠近后，一颗花生米快速地从冉苏指间弹出，正中来人的脑门。

　　冉苏的笑意刚打开到一半，就僵在了脸上。只见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面如冠玉的男子，而小二早就偷笑着躲到后厨去了。

　　冉苏看着男子脸上复杂的表情，自动忽略了眉心处那抹显眼的红痕，堆起笑容道：“客官里面请！”那人瞥了冉苏一眼，淡淡道：“贵店的待客方式倒颇为特别。”说完也没继续为难，从善如流地向大堂走去，随意挑了张桌子坐下。

　　冉苏忙狗腿地用抹布擦了擦那人面前的桌面，热情地问道：“公子想吃些什么？”

　　男子眸中的惊讶一闪而逝，快的冉苏以为自己眼花了。

　　“随便上几个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吧。”

　　“好嘞！”冉苏学着小二平日里的腔调，拖着长长的尾音扬长而去，但她身形窈窕，声音清甜，且动作又不如小二般熟练，一番矫揉造作下来倒惹笑了不少人。

　　男子忍不住轻叹了一声，看来真是他多虑了。

　　冉苏刚进后厨，就被赵大婶一把拉住，神秘兮兮地问道：“那个神仙般的公子是不是看上你了？”

　　冉苏一愣，莫名其妙地看着赵大婶，一旁的小二也忙道：“那人一进来，眼睛就黏在你身上，你都没注意到么？”说完还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般看着冉苏。

　　冉苏总算明白了过来，忙正色道：“你们不要胡说，我已经定了人家了！”

　　赵大婶有片刻惊讶，不过也只是片刻，脸上立刻又绽放成了一朵花，笑道：“是不是杜郎中啊？”

　　冉苏大囧，连忙摆手。赵大婶却一副你不用掩饰，我都知道了的表情暧昧地看着冉苏，道：“那天杜郎中送你来的表情我就知道有问题，杜郎中也不错，人长得俊，又有手艺傍身，最最重要的，人也是个老实本分地人……”

　　听着赵大婶喋喋不休地说着杜俊的好处，冉苏只觉头大。一旁好久没说话的小二却脸色颇为奇怪，欲言又止了好半天，终是开口道：“大婶，你忘了那年那个道士了么？他说杜郎中命中将有一大劫，还不知道能不能闯的过去呢……”

　　赵大婶忙瞪了小二一眼，小二乖乖地住了嘴。

　　原来在几年前，翠微县来了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士，天天在街上摆摊算卦，奇的是，普通人找他算卦他不过说上三两句，但每句话都奇准无比。有一次杜俊采药回来，正好经过他的卦摊，他远远看着，就不住地称奇，最后还拉住杜俊，说他二十上下将有一场大劫，恐有生命之忧，若能躲过将可平顺一生，最后还神秘兮兮地送了杜俊一句话“小心水中之物！”当时街上围观的人很多，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地，全翠微县的男女老少几乎都知道了，是以杜俊如今已年过二十，却仍未婚配。

　　这话别人听了会作何反应冉苏不知，但她听了却只觉心里怪怪的，虽然赵大婶说那道士是骗子，说的话不足为信，可冉苏本就是赵大婶嘴里的怪力乱神之属，对这个话未免多了几分心思。

　　傍晚时分，冉苏和小二在大堂里准备打烊。只见暮色里，一个蓝灰色的身影缓缓地从门前走过，冉苏一眼就认了出来，忙跟了出去。

　　“阿俊！”

　　杜俊却似没有听见，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着，冉苏忙小跑两步，闪身到杜俊身前，笑嘻嘻地道：“阿俊，你回来啦！”

　　杜俊像不认识冉苏似得打量了她好几眼，方才缓缓道：“恩。”

　　冉苏只觉这眼神十分奇怪，不像是杜俊的，倒有些像……

　　冉苏也没有多想，道：“正好，我也做完活了，咱们一道回去吧！”说着乐哉哉地准备往回走。

　　谁知杜俊却没有挪动一步，只看着她，道：“你还没搬走么？”

　　冉苏心里一惊，心道莫非杜俊已识得我的真身，要赶我走么？忙道：“你是要赶我走么？”

　　杜俊略一沉吟，道：“毕竟男女有别，姑娘也不便在我处多住，还是另寻住处的好。你的东西我会整理好，明天送到翠微饭庄来。”说完也不待冉苏答话，便转身离开了。徒剩下冉苏瞪着一双大眼睛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从第一次见到杜俊开始，他对冉苏说话从来都是轻言细语地，不过似乎他对任何人都这样，冉苏早已把他当成了人类常说的朋友，且是关系最好的那一种，谁知他不过离开才一天，态度就变成了这样，冉苏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夜晚降临，冉苏没了去处，本打算去城外的云梦湖借住一宿，却想到若是被云梦水族的人碰到，将事情说了出去，那她的脸可没地方搁了，便绝了念头，在翠微城里四处晃悠。不知不觉地又来到了杜俊家门口，看着晕黄的烛火从窗户中透出，冉苏摸了摸自己空瘪瘪的肚子，心想着不知道杜俊吃饭了没？最终生存战胜了理智，冉苏厚着脸皮又施了法术。

　　看着水缸里突然出现的金色小鱼，小青鲤只是好奇地瞅了眼就甩着尾巴游开了，不时地张开嘴巴将水中浮着的馒头吃进嘴里。冉苏奇怪地看着小青鲤，想起他两之间的前尘旧事便存了要逗他的心思，甩了尾巴也跟了上去。小青鲤刚瞅准一块馒头，冉苏便嗷呜一口吞吃下肚，吃完了还挑衅地看着小青鲤，小青鲤只瞥了他一眼，换了个方向继续寻找食物，结果刚找到一块，又被冉苏捷足先登，如此反复三五次，小青鲤发觉了冉苏的意图，皱着鱼脸可怜兮兮地在角落瞪着大鱼眼看着冉苏，看着对方往日气焰全无，冉苏那点爱怜弱小的心思又起来了，顿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忙甩甩尾巴把自己身边的几块馒头轻轻拍到小青鲤身边，还讨好的笑看着小青鲤，用表情无声的说道：“吃吧，吃吧。”

　　小青鲤迟疑地看了冉苏一眼，又嗅了嗅那几块馒头，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只剩下冉苏一人在角落里静静地无言地忧伤。

　　第二天一早，冉苏趁杜俊还没起来之前就出了院子，飞快地赶去了翠微饭庄，张老板看着她难得地这么积极，忍不住表扬了两句，冉苏得意地瞥了小二一眼，却收获了一声不屑的“哼！”

　　白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傍晚的时候竟微微的下起雨来，冉苏又来到了杜俊家门口，杜俊似乎还没有回来，窗户里并没有灯光透出来。冉苏打算趁夜色朦胧偷偷溜到杜俊的水缸里再借宿一宿，谁知她施了法，正往院里飞时，却砰的一声撞到了什么上面，一下子就被弹了回来。

　　冉苏诧异地看着低矮的院墙，一切都没有什么异样啊，便再次施法，结果却同样地被弹了回来，冉苏摸着撞的生疼的额头，可怜兮兮地在杜俊家门口坐了下来。杜俊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雨水渐大，冉苏撑着一柄荷叶躲在屋角，身上的衣衫已经微微打湿，听到脚步声忙抬起头来，皱着一张委屈的脸可怜兮兮的喊了声：“阿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