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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番外 故地重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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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饮部三楼厅主管林泉,手里捏着一份文件从走廊那头亟亟而来,匆匆推开餐饮经理的办公室门,“陈正希,你看这件……”才说了这几个字便戛然而止,愣在门口,下一秒,她逃命似得退了出来,还一把把门给拍上了,发出的声音简直振聋发聩。
任兆欣慢悠悠从陈正希面前转出来,“这个林泉,你不是说她稳重了很多吗,怎么还风风火火的,上班时间还陈正希长陈正希短,真不知道你这个上司是怎么当的。”
陈正希倚在靠背上笑,一手把衬衣领口整理好:“她这是慌不择路了,不然哪里敢随便推我办公室的门,你看,吓到了吧。”她说得轻松自在,就好像刚才那个让林泉想戳瞎自己眼睛的场景没有她一样,拖过桌上的电话,慢悠悠的拨号,“林妹妹,怎么回事?”
林泉刚逃到三楼,又接到电话,还以为是自己打扰了她们的好事,这会儿陈正希来找她麻烦呢,结结巴巴地说:“嗯,陈经理,还是那件事,我就先处理吧,等下,您签字就行了。”
“真能自己处理?”
林泉就有点犹豫,没上司的签字呢。陈正希直接命令她:“上来吧。”
林泉又苦哈哈地往楼上去,“啊哟,今天那个谁怎么会在啊。”她倒不是怕“那个谁”,就是,“那个谁”的嘴巴毒了些,她不想招惹,何况,刚才还撞破了人家的好事,再激烈一些就该长针眼的事,私下里她能笑得直不起腰来,恨不得开着门招呼大家来参观,可这会儿不行,那个谁,不是她老板也是她顶头上司的夫人呢,谁都要回避一下的吧。
就冲林泉这思维,那个谁能饶过她才怪,再说,她嫌弃别人嘴巴毒,其实都是她自己招的,实在是怪不到人家头上去。
一次,三人聚在一起聊闲天,陈正希一偏头,脖子里那块本来被衣领遮掩的很好的红色斑点让林泉看见了,她立刻说:“陈正希,你们白住那么高了,这个时候还能被蚊子咬到,还一咬咬那么大一块,回头买点杀虫剂回去喷喷。”就是陈正希家这只蚊子具体怎么回事,那只有那两人心知肚明了。
要说林泉,孩子都那么大了,也不知道怎么,说话就能那么豪爽,可能,人家就是故意那么一说,因为,后面,陈正希的表情就有些奇怪,看了她好几眼,任兆欣还是一副要笑不笑、闲适的样子,而林泉自己似乎什么都没感觉到,优哉游哉的嗑瓜子、喝茶。
这一茬,到散场任兆欣也没有说什么,陈正希就更不可能说什么了,可这以后,每见一次任兆欣,林泉就会被人家阴阳怪气的调侃上几句,慢腾腾的就问她是不是夜夜笙歌的累着了;着急了些就说她心急火燎火气大,不能心平气静是内分泌失调的一种表现……要是林泉回嘴,那就更是没完了,林泉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要说什么大都是摆在明面上的,那里是任兆欣的对手,不消三个回合,她就毫无还嘴之力了,终于尝到了嘴欠的代价。
任兆欣在屋里绕了个圈,自觉没什么意思,慢悠悠朝外走,巧的是,与林泉在门口碰了个面对面,林泉一见她,就一脸尴尬,这还真是难得一见,任兆欣笑说:“哟,这是,做什么亏心事了,这么一脸愧疚、躲躲藏藏的不敢见人,干脆回家孵小鸡去算了。”
林泉咬牙,笑说:“刚才就应该多参观一下,机会实在难得,这才是真正的一票难求的机会,失算了。”
任兆欣嘴角一勾笑了,侧身,“那您请进,我们再来一次,我保证不掺假,假一罚十。”
林泉抱抱胳膊,白眼一丢,“笑成那样,勾引谁啊,我可不喜欢你这样的。”
这下,任兆欣连眼睛也要笑弯了,晶晶亮的,“林妹妹,你说这话不怕被你上司穿小鞋也不怕你们家那醋缸再翻了?酸了你们家不打紧,回头再酸了整间锦丰,客人吓跑了你赔?”
自从林泉说了那句“别掉醋缸里”的话,这“醋缸”就成了逗趣的作料了,觉得无聊的时候她们就拿出来说笑一番,也间接成了林泉的死穴了,一点她就哑火。她板着脸,擦着任兆欣的身体朝里面走,把文件搁到陈正希桌上,忍了忍,到底没忍住,“办公室重地,陈经理还是自重一些好,今天是我撞见,要不是我呢?”
陈正希翻着林泉送来的文件,也不解释刚才她们究竟在做什么,只随口说:“唔,你说的是,但别人从来不会冒冒失失闯我办公室。”
林泉一口气憋在嘴里,“算我多嘴。”
陈正希一笑,左手食指指尖点着桌面上的纸张说:“不是我不能同意这上面提出的建议,只是,万一再出现这样的状况,我们又要以对方绝对满意为出发点,那我们酒店的底线在哪里?顾客至上不假,也不能什么事都要酒店来买单吧。”她低头在底页上写下她的意见,“这类事件,以往是有惯例的,还是循着以前的方式处理吧。”
林泉站起来,拿了文件夹,“行,我与大堂经理再和他们协商看看,就那些人,我估计够呛。”
“别先入为主,你都把人家看成那样的人了,还怎么能公正看待这件事?”
“我知道了。”
等林泉走了,陈正希才给大堂经理那边去电话,不出所料,他与林泉看问题的方向不同,客观地给了人家评价,心急,语言行为上,难免会有些过火的表现。有他这些话,陈正希也就放心了,翻看一下工作计划,又给认识的医护人员去了电话,得知具体情况后,提笔在记事本上写了两行字。
任兆欣悠悠荡荡地在锦丰晃了一圈,自从她辞职,她就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过,哪怕是锦丰的年终会议,她也没露面,认出她的人都很惊讶,与她打招呼之后难免会揣测几句:这会儿回来,是接任总经理的职位的么?
任兆欣并不知道别人在背后是怎么臆测自己的,心里还遗留着一些做锦丰副总的毛病或说是习惯,巡店,如果用她那时的标准来比较今日所见,那也就是旗鼓相当,专业管理人员与她这个半路出家的不相上下,而现在的标准又与那时候的不同,她心里不那么轻松了,马上都一年了,这样下去,年终的时候任总又要急了,这些都不是她需要考虑的,她着急的是,到时候她的耳朵应该又要几天不得清闲了。
走累了之后,她就去了总经理室,任总见女儿来了,很意外,“今天你怎么愿意过来了?”
任兆欣往她父亲面前的椅子里一坐,“过来玩玩。”
“这边有什么好玩的,难道她还有时间陪你?”
“您看我都到您这儿来了,您说呢?”
“等她下班,你们就回家吃饭去吧,中午我有事。”
任兆欣低着头,转手指上的那枚戒指,懒洋洋地说:“不去。”
任总看她一眼,“你不去就拉倒,回头我让小希去,不求你。”
“我让她也不许去,您说她是听您的还是听我的?”
“那我不知道,只是,在锦丰,她应该听我的,你不是不愿意呆在锦丰么,她在啊,我也别弄什么重组了,直接把这个位子给她坐,到时候你别跟着我闹就是了。”
“您也太偏心了,兆铭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就不行,过分!”
任总摇头,“这在人家眼里看来,我偏心的是你啊,你看,这么大间酒店给了你,你哥,除了开始投的那笔钱,可是什么都没有。”
“那您就让别人以为您还是偏心兆铭好了,现在汽车这么难卖,他那什么汽车销售公司的生意就少花点心思吧,酒店就不同了,谁都要吃饭的嘛。”
“他是男孩,在外面闯是应该的,你一个女孩子,锦丰在你手里,能扩大经营更好,不能,守成就行了。你又现在这种情况,我跟你妈妈还有你们兄妹俩,你们呢?”
任兆欣淡淡地笑:“那些生儿育女、养儿防老的事,我们还真不在意,我要是真想要个孩子,那让兆铭他们再多生一个来给我们玩玩也就行了。”任兆铭家的儿子秋季刚上五年级,小女儿也已经二年级,都过了童言无忌、特别搞笑的年纪,任兆欣总是说他们没小时候好玩。
任总看她一眼,“你当孩子是什么,还玩玩!要是兆铭他们知道了才不愿意把孩子再带到你们面前来。”
任兆欣就笑,“这话我只跟您说了,要是他们知道了,那一定是您说漏了嘴,到时候我找您就是了。”
半天过去了,任总手里的一份月度财务报表还没看完,尽听任兆欣这这边瞎扯了,他皱眉说:“说了半天,没一句话像样的,你还是去找别人去吧。”
任兆欣只好推开椅子站起来,“找谁去啊,别人也都忙着呢。”
整间锦丰,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在工作,就她一个人游手好闲,被撵出来,只好再下去,推开五楼餐饮部经理办公室的门,陈正希不在里面,她也懒得去找,往她椅子里一坐,拿起她桌上的笔筒看两眼,钢笔、签字笔、铅笔都堆在一起,乱糟糟的,扔下,再翻一下桌上堆的文件,不感兴趣,最后把鼠标拖到面前,看看电脑里有什么。
很多的文档文件,月度分析、季度报告、工作失误总结等,草稿形式的居多,东一点西一点,随笔一样,没有头绪,看了几个就不想看下去了。整台电脑,除了工作相关的,没有任何别的东西,她扔掉鼠标,拉过电话拨号。
陈正希正在三楼,了解明日酒宴的安排情况,见屏幕上是自己办公室的座机号码还愣了一下,“喂。”
“小希。”
声音低成这样,“怎么了?”
“没事,就想跟你说句话。”
“哦,说吧。”
“说完了。”
“哦,”陈正希又问:“还有事吗?”
任兆欣悻悻地哼了一声,“没了。”电话啪地挂断,这个人,工作起来就不是人。
半个小时之后,陈正希上来,见任兆欣闷闷不乐地坐在她的位置上,笑问:“怎么啦,谁惹你生气了?”
“你。”
“我?”陈正希挑眉,“拜托,从你走出去到现在我回来,中间我们连面都没见,话就说了三句,怎么就惹到你了?”
任兆欣想一下,说:“石老师不是说她支教的学校需要一批物资么,你休个假,咱们过去看看,顺便看看她这个忙需不需要帮。”
“任总,您那个助学项目还可以跨地区吗?”
任兆欣说:“我说可以就可以,你担什么心?只要在需要筹钱的时候你多卖力帮我宣传就行了。”
提起这些,陈正希就觉得自己不务正业,好好一个餐饮经理,偏偏有种方外之人去化缘的感觉,“又让我挂羊头卖狗肉?”(呸,这又是羊肉又是狗肉的,哪里是化缘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只要能筹到钱,管你卖狗肉还是牛肉。”
——每年,任兆欣他们都会在锦丰做一至两场的活动,邀请来的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物,陈正希作为锦丰的员工,不仅要照顾好客人的情绪,还要忙里偷闲帮他们敲敲边鼓,在必要的时候各种舌灿莲花、花言巧语、巧言令色,只巴望着人家能把钱从口袋里掏出来,投到那谁的助学项目里去。
“中午了,我们是回家还是去西郊,还是你想出去吃?”
“去西郊吧。”
陈正希转身收拾桌面,“上午,林泉又被你气到了,以后就别逗她了。”
想起上午林泉那吞吐不是的模样任兆欣就想笑,嫌弃道:“她自己见风就是雨,老眼昏花看错了大惊小怪,别人还不能笑了?”
陈正希听见她这一串的表述也是无奈,“能笑,就是,下班的时候再笑她也行。”带着情绪工作,对谁都不太好。
“看你的面子,这次就放过她,希望她不会再有下次。”
谁说任兆欣温和、大方又风趣的,她明明是嚣张、小气又毒舌,这些人,眼睛都不知道是怎么长得,说长在脚底板都是好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