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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眼前,再不是我印象里的那样,一排三间的房子已经被打通,里面摆着一只只空的铁丝笼子,像是养鸟用的,旁边的围栏处,有两个孩子,一点不在意北风呼啸,围着一张旧的写字台玩着变形金刚,嘻嘻哈哈的开心极了。

      在看清了这里的一切后,我整个人都像跌入了谷底。

      腿一软跌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比后面的长江还要湍急。

      这里,有我关于她的太多的记忆,深刻的记忆,我第一次向她“表白”就是在这里,我第一次“拥抱”她也是在这里,她明媚的笑,温柔的眼,炙热的情感……

      这一切,如今再看,好似过眼云烟,没有了,我什么也没有了,泪水恣意的流,滴落下来,跌在地面上。

      那两个孩子估计被我吓到了,停止了嬉闹,纷纷朝我看过来。

      身后有上楼的脚步声,止步于最后一级台阶。或许是我的失态也把人家吓到了,是啊,谁会神经到对着一排排的鸟笼哭的撕心裂肺呢!

      身后的脚步稍微顿了一顿后,鞋跟敲击着地面由远及近,慢慢的逼近,最后停在我身边。我没有打算去理睬,只是把视线定格到楼下的大片地方,这里,走过的次数数也数不过来,有和林泉一起的,有和任兆欣一起的,也有我一个人的,还有其他同事。

      一只手落在我肩上,然后,似乎是慢慢的蹲下来了,然后,肩膀上的那只手收了回去。北风吹过,卷起一段咖啡色格子围巾拂过我的脸,鼻尖似乎闻见了久违的气息,淡淡的白兰花的气息,独特的,属于她的气息。我再也忍不住,转身抱住那人的胳膊,把脸埋在围巾里,“呜呜”的哭出了声。

      良久,听见一声叹息,那人用低醇的声音说:“新买的围巾就这样被你弄的眼泪鼻涕的,你给我洗么?”

      这是我做梦都梦不到的声音啊!我狠狠地愣了一下,立刻抬起头,那张被我刻进心里的熟悉的脸庞,那双让我过目不忘、清亮的眼睛……眼前的人,分明是我惦念了许多年、爱了许多年的那个人!

      我的眼泪,这下子流的更凶了。

      兆欣又轻轻的叹气,“怎么像个孩子似的,哭个没完了。”抓起围巾的一角给我擦眼泪,可能是我眼泪流的太多、太久的缘故,脸上的皮肤在接触到她的羊毛围巾时有些刺痛,我下意识地往后让,兆欣就擦了个空,她的手在空中又微微的动了一下,到底垂了下来,尴尬一笑,“抱歉。”我这才看见,她单膝跪地,陪了我那么久。

      见我一直不理睬,她慢慢的站起来,站直身体的瞬间似乎有那么一刹那的摇摇欲坠,我以为是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抬手擦了一下,果然,她站的笔直,气质出众,与记忆中的影像不可同日而语,我的心也越发的悲凉起来,我再怎么努力也企及不到她的高度,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与她并肩。

      眼看她就要离开,我一边哭一边叫她的名字:“兆欣,兆欣……”

      她转过来垂了视线,又是一声叹息,把手递给我,我抓住她温暖的手,却无论怎么努力都站不起来……

      心里一着急,就醒了过来,入眼的是窗边一线灰黑的天际,窗户没关严实,外面的风吹起了窗帘,勾在椅背上,两下里轻轻拉扯着。

      所有的美好原都只是梦!

      我却不能接受这只是个梦境的现实,她留在我手心的温热还在,她的笑靥还在我的眼前,鼻尖还萦绕属于她的淡淡的气息,那么真实。

      枕头上大片的水迹,眼角未干的泪痕,证实了这一切不过是虚幻。

      醒来再难入睡,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收拾了床单、被套、枕套扔进洗衣机里,母亲从厨房走出来,“这么早?”

      我用热毛巾敷在眼睛上,淡淡说道:“睡不着了。”

      母亲没有再说话,重新回了厨房。等我洗漱好了,饭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玉米粥,煮鸡蛋,馒头,五香萝卜丝,拌金针菇。

      一小碗,连一半都没吃下去,我推开碗站起来。母亲问:“吃这么少?”

      “嗯,吃不下了。”

      然后,她就慢慢的、轻轻的念叨,说我现在太瘦,念书时也没见这么瘦,要多吃一点,工作又忙,不然身体也受不了。这些话,基本上一个星期不说三次也要说两次,我无话可说,只能沉默。我这边一不做声,她就不再说了。

      回房间换了衣服,准备出门,“我走了。”
      “晚上回来吃饭么?”
      “可能不会。”有时会忘记交代,她就会一直坐着等我,不管寒暑,非要看见我好好的回来才放心。

      今天的天色不好,太阳被掩盖在厚厚的云层之下,整个天空都是灰扑扑的,好像要下雨。

      给单位去电话,请假,这是我第一次以私人原因请假,要是她们不提,我都没有注意过。

      从我家到J市,中规中矩的速度,不过两个半小时。在过江大桥与下高速的分流道口,打灯靠右行驶,进入匝道,过江的通道还有两条,都是渡口。

      犹记得,当时的渡口生意不是一般的好,等候摆渡过江的车辆排起长队,车声、人声无休无止、昼夜不停。商家小贩挨挨挤挤,招呼着往来的司机、旅客。今天,因为江面上的那座跨江大桥,渡口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繁荣,旁边的房子也破败了,一路过去,一家商贩也没有,冷冷清清。
      等了十多分钟才等到对面开过来的一艘驳船,听从船上的车辆指挥员的指令靠边停下。十分钟以后,驳船朝对岸开去,我从驾驶室下来,朝船尾走去。江水浑浊,白色垃圾上下浮沉、随波逐流。

      “小希,快看,江豚。”兆欣扒着我的肩膀,指着水面上若隐若现的黑色动物,故意把脸垮下来,小声说:“我们看见江豚了,会不会翻船啊!”
      “你怎么还相信这个啊!”就好比我们家乡有开船的人家不买翻毛鸡一样的,不过是迷信罢了。
      “如果船翻掉了,你会和我一起死么?”
      我皱眉看她,“不愿意。”
      “你……”
      见她就要翻脸,我抓住她的手腕,认真地说:“我们不是会游泳的么,再不济也能等到救援人员上来吧。再说了,我们还要好好的在一起呢,我哪里舍得先死了。”
      我们俩呆在船尾,除了我们,没有别人,我们可以放心大胆的说一些在别人听来,荒诞之极的话。

      那时候,我们那么开心,那么幸福,她就是我的全世界,我真的是想要好好和她一起走下去,甚至妄想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靠了岸,前面一百米左转进大路直行,过了地下隧道,再过两个红绿灯,右转,就是原来的单位。当初辞职的时候,上司问我原因,我说忽然之间没了继续下去的理由。他很惋惜,“你也知道,新建的大楼马上就能投入使用,计划是三星级酒店,不觉得可惜么?”

      我说:“当然可惜。”可是,我放弃的何止是一份工作呢!

      把车停在锦丰对面银行的地面停车场,我朝锦丰底层的茶庄走去。

      三年零七个月之后,我第一次离任兆欣这么近,那座十六层的大楼里,哪一间会有她的身影?或许,以她对锦丰的排斥,根本不会留下!

      茶座里非常安静,此时尚早,也没什么客人。我对茶没什么了解,随便要了一壶绿茶,等待的过程中,我被旁边书架上的锦丰大酒店的宣传册给吸引了,拿过来随手翻看,里面都是对锦丰内部陈设、接待能力的介绍,从餐厅到客房、康乐,图片被人为的渲染了一层金色,看起来分外的富丽堂皇。

      手下稍微一松,纸张翻转的速度加快,我心里笑自己未免也太过于走马观花,手指一压,就停留在正面第三页上,没什么新意,再翻一页,什么标题,什么内容我都顾不上了,只是因为,我的眼里,除了页面里印着的台上的那个女子,容不下其他。她深色制服,粉色衬衫,带着自信得体的微笑,手指捏着面前黑色细长的话筒,似乎是想要把话筒抬高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中指上一圈格外明亮的银色,比她的肤色还要显眼,从底角的日期看,照片是半年前拍的。

      一股凉气从心底窜出来,整个人就瑟瑟发抖起来,书册从手里滑落下去,我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它跌在地上。

      鼻腔与喉头竞相发酸发僵,巨大的疼痛迅速笼罩过来,一颗泪珠跌落在卡其色的外套上,滑落之时,留下一道深色痕迹。

      似乎有个声音在嘲笑:陈正希,在你打算离开她的时候,不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了么?
      既然如此,你在难过些什么?

      那些过往,就像一把没有开锋的刀,慢慢的、一刀一刀的割着我的心,我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隐藏,已经习惯了那种痛,可是,当亲历这一面的时候,才知道,所有的疼与痛,都不及眼下来的猛烈。

      李老师说:小陈,大概任兆欣从没告诉你,她是锦丰老总的女儿,是未来的继承人,而我的意见是:她的生活,不该与一个女孩子有所牵绊。如果你对她的感情是真的的话,应该知道给她什么样的未来对她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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