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纪》北萱

39、第 39 章

　　他花了很久的时间去相信，残留的冰凉柔软的触觉确实是一个吻，而不是渡气、逼毒、吸阳气(……)等不带感情‘色彩的正经理由。
　　周遭的景物飞快变幻，失重的感觉使他目眩。一晃神，裂崖、瀑布、群鸟、湖泊通通不见，狭长的几近竖直的黑暗甬道一通到底。
　　稍嫌冰冷的指尖触碰到另一只温暖而干燥的手，下一秒便被紧紧抓牢。不挣脱反握过去，十指相扣，任坠落周围沉长黝黑也无比心安。
　　踏到实地甬道变得开阔了点，至少不像方才坠下勉强容下两个成年男子的宽度。
　　“你还好吗？”
　　“在你看来或者在你们的风俗习惯里亲吻代表什么？”
　　面对他一反常态的严肃，洛云尘也不自觉收敛起笑意，虽然地底下不论是风抑是光都透不进分毫，黑不隆咚想也施了禁光类术法。
　　“代表亲密。”
　　“就只这样？”
　　此时他心里的感受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种感觉像是被一百只尾绮的爪子挠啊挠，痒中带有些疼。他不是顾虑世人的眼光，也不是害怕被拒绝而不敢开口，只是没做好长久准备，岂料发乎情止乎礼的状态被对方先一步打破。
　　穿越前有朋友笑话他爱情观活像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老古董，谈恋爱以结婚为目的，认准一个人就希望能共度一生。然而并非相爱所有阻碍便可不费吹灰全部克服，起码他无法阻止决意的分离。
　　“刚才那……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对，你要负责。”
　　听错了吧，这样的话难道不应该是罗曼那种节操欠费的人的台词吗？事实上，闷骚之所以叫闷骚只是扔节操扔的比较含蓄内敛。
　　不过洛云尘倒很干脆，“好啊！”
　　于是邱臻又开始纠结对方到底理解没理解这个负责的意思？
　　“亲吻脸颊额头代表亲密，嘴唇代表……最亲密。”
　　“哈？”
　　“没明白么，”黑暗中轻笑声低低的近在咫尺，看不见也可以想见那微笑的容颜是多么动人心弦，“只有最亲密的是伴侣之间才会做这个动作——”
　　凌虚香萦绕，温润微凉的唇瓣覆上来，辗转厮磨撬开牙关，灵巧而柔韧的舌头长驱直入表现出与气质截然相反的侵略意味，吮吸搜刮间舌包卷舌回旋翻动，黑暗将感官放大十倍的敏感，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好像在纷纷战栗，彼此拥抱之间鼻息交错呼吸愈加粗重，身下羞耻的早起了反应，相较第一个吻如蜻蜓点水般轻柔，这个吻持续的时间长的多，当他有样学样的尝试去回应，男性作为天赋予在性‘爱中占主导地位的生物，怀中激吻的对象不是软玉温香的女子而同为主导的男人，不争强好胜的比拼一番分出个输赢才是咄咄怪事，纵使这两个人都不强势，好吧，至少洛云尘表面上是如此。
　　最终分开时，唇包括口腔的温度前所未有的火热，全身及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亦是，遗憾地底开阔点只相对站着来说不拥挤，要两个大男人躺倒做些大家喜闻乐见的事宜还是不够大。
　　处男忍耐力通常比较强，而且男人的性‘欲来的快去的其实也快，过程中虽不免擦枪走火但洛云尘的自控力远超寻常，即便不是黑暗也瞧不出半分端苗。
　　洛云尘对无风谷无疑是熟悉的，他们行走的这条路是通往奇门内部唯一的途径，跳崖遇洞穴似乎是主角的待遇，然而邱臻实在搞不清在洛云尘前脚跳下他冲动的后脚跟上后的某一时间点发生了什么，身后的瀑布断崖，身下的红鸟湖泊一瞬间就不见了，当然也不排除他告别初吻太激动没注意周围的可能。
　　总之，当洛云尘告诉他这里是瀑布里面时他相当吃惊，一条百米长的大型瀑布内隐藏了一个仅两人宽的深洞，就算事先知道玄机在此处也有的好找，奇门入口藏的隐蔽成这样，外界人士真有进的去的么！
　　甬道往深处反而隐约有微弱的冷色光线透出来，照见两旁石壁上爬满黑中泛红的藤蔓科植物，洛云尘随意拨开一片枝蔓，壁上复杂的彩绘几何图形似的图案依稀显现且往里与可活动空间一同随之递增。道路真的开阔起来了，顶部离头顶也超出不小于三米高，狭窄昏暗的通道终于成为一座亮堂而宽敞的可以称之为艺术的建筑。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何如此熟悉此方地形，我本不欲再回来，看来却也是不得不来。”
　　类似水晶灯一样梦幻的花蕊状吊灯悬挂在室顶散发幽幽冷光，如玉的面庞仿若鲛纱蒙冰蓝，说不出的彻骨寒凉，“这里有我至今为止最糟糕的回忆，即使时隔十二年依然连提也不愿去提。”
　　环顾四周巡视，清清淡淡的嗓音仿佛游离世外，述说着那段鲜为人知的往事，如果这是在演戏那么任何人都心甘情愿沦为他的观众和戏迷，如果细致到每一个眼神的真切都是虚假那么谁说他那句骗全天下不是宣言！
　　十二年前实在是一个多事之秋。
　　冰州等级制度森严，庶子加之天赋有限在家族里必然不受待见，八岁之前的他还会拼命修炼乞求父亲能注意到众多子女中不起眼的他，后来方明白那不过是奢望，尘家的大家主从来不在乎任何人除了他自己的权与利，那些对待嫡子及高天赋的子息难得的温情脉脉无非是逢场作戏、偶然动容的顺而为之，以修士普遍寿命算他还年轻，哪值得浪费时间精力谋划身后继承者的培养。
　　执迷于所谓父爱以致忽略母亲眼底悲伤之外的某种复杂之情，是洛云尘发誓这辈子最后的一次后悔，纵然他当时还无法分辨对错，人这一生做错的事数不尽，对他而言，后悔是基于造成的严重后果承担的咎责。
　　若是当时能解开她的心病她是否不会一意赴死，若是当时能阻止她的举措是否不会上演悲剧，若是当时能多上心一些说不定如今也不必后悔。
　　无用和软弱被他所厌弃，当时光迁移，这种后悔情绪虽有淡化，但却留下不可磨灭的印痕，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完美主义强迫症的爆发。自此面面俱到的算计每一步细微末节，不允许任何脱离计划外的错误，形成一种病态的完美无缺。
　　“我见过御尊圣德长公主千年前的画像，那的确是举世惊叹的美，或许你认为我夸大，母亲的容貌相较完全不遑多让……”
　　不过也是，令家主排开众意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若非绝色难不成是因为爱？
　　纵观四大美女，紫衣鬼姑神、创立天心派的月仙子、御尊圣德长公主、那位艳名与威名齐振八方的女魔尊，无一不是抛开美貌亦拥载入史册之成就的奇女子，便是中国的四大美女，也作为政治的牺牲品影响一国一时代。
　　一个人、一个女人，仅仅漂亮凭何被天下知悉。
　　世态炎凉如斯，本来无有错对。
　　“总结来简单，天真的少女叛门追逐爱情，到头来飞蛾扑火一场空。最后传出是病逝，身后余下的，错对由我负责。”
　　错对，由我负责——洛云尘言行的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