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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十一章 祸因夕节起 ...


  •   清明插柳,端午插艾。

      从五月初一起开封城内的铺棚便开始售卖蒲叶、葵花和佛道艾等物,每家每户都用艾蒿编成虎形悬挂在大门外以镇恶驱邪,又在神案供上粽子、五色水团和茶酒等物,到端午日更是会佩艾,戴符,缠彩线,挂香囊。

      节日前夕,已久没谋面的丁善名提着一串粽子来了疏月庭寻尚坠,在庭院外走来走去,不时翘首往拱门里眺望,神色忐忑而又心急。

      几个月前短工期满后他便离开了白府,那之后不知为何,从前很喜欢叫他来走动的商雪娥竟再也不曾让人去唤过他,后来他实在忍不住,寻了个借口来探望自家大姨,心里自是想找机会见上尚坠一面,奈何商雪娥好像很忙似的,还没等他把凳子坐热就拣了一堆果品塞给他,有点紧张兮兮地快快将他送出了白府。

      大姨这种一反常态的举动让他心里莫名不安,也曾问过娘亲要不要托媒婆子进府来和尚坠商议一下大婚之事,得到的却是娘亲支支吾吾的答复,只说他的婚书已被大姨取走,让他少安毋躁,家里人自会给他把事儿办好。

      他便听话再不擅来白府,却月复一月,漫长等待总毫无消息,再这般下去只怕尚坠终将对他渐淡渐忘,想想不是办法,便趁着节时,悄悄瞒着娘亲和大姨找了来,惟愿亲眼见上伊人一面,确定她仍安然无恙于此间。

      好不容易看见游廊下走出来尚坠的身影,丁善名喜色乍现。

      他腼腆地把粽子递过去,“这是我娘做的,送些来给你尝尝。”方才说上两句,耳根已然通红一片。

      “谢谢丁大哥。”尚坠感激地接过。

      不意看见她另一只手中握着香囊,丁善名惊喜交加,说话冲口而出,“是给我的吗?”

      长睫飞快一敛压住眼内掠过的尴尬,微不可察的迟疑被他脸上深深的期盼打败,她局促地笑笑,无声地将手中香囊递了过去,这原是早几日前应承晚弄的,本想见过他后直接给晚弄送去,如今看来只能再另绣一个。

      “多谢尚姑娘!”丁善名大喜过望,小心翼翼接下,凭着冲涌上来的一脑门昏混血气,面红耳赤地鼓起劲,却紧张得连舌头都打了结,“不、不知道尚姑、姑娘过节那天得不得空?”

      低了低首避开他的炽热目光,尚坠极为不安地绞着十指,轻声婉拒,“我这两日要陪小姐出门。”

      “哦……那——尚姑娘,我走了。”丁善名失望不已,又手足无措,惟连声告辞。

      尚坠无言静立原地,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愧疚之情油然而生,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他拖进自己淌下的混水。

      当初之会答应这门亲事,是因心里确想嫁人,那时想,如果以后迟早要出这道门,嫁给谁不是一样呢?不如早早离开白府,不用再与那人朝夕相见,每日间自己心里难受万分,还得万般掩饰装做什么也不曾发生……

      院子里远远传来晚晴的叫唤。

      被惊醒回神,她提起裙子方要转身,却在别过脸的瞬间呆住,院径拐角的一枝梅树下,白世非已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他定睛看着树干上的一处枝桠,仿佛那上面有什么极新奇的东西吸引了他。

      容颜上的恐慌在下一瞬转淡,只是低声请礼,“公子。”

      啪地一声脆响,白世非抬手把那枝梅桠缓缓折下,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她微微笑道,“这串粽子想必会十分美味?”手中细桠一小折一小折,全被拗断落地。

      她温吞吞道,“回头奴婢蒸热了,送几个给公子尝尝?”

      竟敢回嘴,最后一截细枝自指缝间落下地面,他抚净双掌,走到她跟前,看着她不再刻意隐藏情绪,此时正闪着一抹抗拒以及浓浓戒备的黑眸,他脸上笑意愈加浓郁。

      “你吃醋了?”他忽然问。

      尚坠轻声冷哼,燃火美眸迎着他的注视,“你在说你自己?”

      他垂下眼,看着她手中的粽子,简直碍眼之极,回头叫白镜通通扔了,“如果我说我是——”说话出口的同时他倏然抬首,捕捉那一刹她来不及矫饰的真实反应,“你会不会承认你也有?”

      虽然飞快错开了眼,然而耳垂下乍然泛开的浅浅粉色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一丝羞赫,继而才明白过来又被他捉弄了,神色即时变冷,“怕是要让公子失望了,难道公子忘了奴婢已许下人家?”

      “那又如何?”不信这开封城内外有人敢和他抢女人。

      尚坠勾起唇角,“也不如何,只不过是奴婢的婚期就快到了。”如愿看见他眼底尽漾的笑意乍然冻结。

      再度垂下眼,长袖拂了拂纤尘不染的前襟,“我如今便和你说清楚,这些话本公子不爱听,你记好了。”

      尚坠盈盈一笑,“哦?是么?长在富贵之家就是好呢,象公子这般,随便娶几房三妻四妾,外头个个称道,反观奴婢不过是规规矩矩许了门亲事,倒象不容于人似的,奴婢只是想把自己嫁掉罢了,这和大贵人你不相关吧?怎么就让公子不中听了呢?还望公子明示,奴婢到底哪做错了?”

      一顿连珠快语的讥损把白世非堵得胸口闷气翻腾,她最近太沉静以至他几乎忘了,必要时她会变得多么伶牙俐齿,并不想与她作无谓的口舌之争,只淡声道,“你想嫁人可以,我叫邵印制好三书送给你。”

      “许二婚是要入狱的,公子还是别害奴婢上公堂挨板子的好。”

      “你趁早死了这条心,那纸婚书早被我撕了,至于你手中那份,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动手,要么我代劳。”

      她抿紧唇角,“你有本事便去代劳好了。”

      还未及转身已被他扣住了手腕。

      他的眸色极淡,淡如无波湖泊在深冬结成千年沉冰一样的肃杀寒冷,“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没有了你就不行?”

      她费尽全力甩开他,一声不发握着红痛的手腕往疏月庭里碎步跑去,脸上不争气地又滑下了两行再无法承受的清泪。

  • 作者有话要说:
    老公有事外出,上午搞了半天卫生,贤妻不易为……下午婆婆的同事们来作客,良媳不易为……后来带了手提溜出门,到附近的肯德鸡和小白艰苦作战,作者不易为……人生啊……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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