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月·镜中花》酥子叶

2、第二章

　　叶小旭刚走出巷口，迎面而来的便是街上传来的各种嘈杂声。她愣愣地站在大街上，看着四周，一时间回不过神来，心里颇为感叹。啊！原来这就是古代啊，真是一副繁华热闹的景象，和我想象中的竟是全然不同。独自走在街道上，小旭忍不住左张望，右看看，怎么也看不够似的。虽然此时天色已近黄昏，但是街道上依旧还是熙熙攘攘的，各色人流在其间穿插着。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推独轮车的……不同行业的人都聚集在这里，在夜色将近时，依旧卖力地劳作着。
　　良久，小旭才从思绪中返回来，想起了要打听身份的事。便急忙拦下身边一位路人大叔，定眼一瞧，此人竟大约身长八尺，胸开三尺，广鬓虬髯，好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顿时把小旭吓得不轻，心里暗忖着，谁说古代遍地是帅哥美男，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那八尺壮汉低头看了看小旭，挑起两道豪眉，板着张铁青的脸，沉声道，“有什么事吗？”小旭有些害怕，不敢看那壮汉，只是低下头去，支支吾吾地说道：“请……请问到这附近的客栈要怎么走？”“什么？！”壮汉猛然间提高了语调，豪放粗哑的嗓音简直震天动地，吓得小旭差点跪倒在地。愣了半响，才缓过神来，颤颤巍巍地说道，“啊啊啊！没什么……您继续走路，我不劳烦您了。”
　　没想到那壮汉听闻此言，顿时瞪圆了通红的双眼，抓住了小旭的衣襟，凑近吼道，“你说啥？俺听不清！！！” 可怜的小旭早已是膝盖瘫软，那经得起他这么一拎，差点就要尿在裤子上。呆站在那半天，才猛地反应过来，敢情这大汉居然是个聋子！小旭还那管的上要问路啊，一心只想撒腿就跑，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可没成想，那大汉倒是颇为热心的好人，大力地拍了拍小旭的肩膀，豪迈地笑了笑，大声说道：“小兄弟，你可别怕。俺虽然是大老粗一个，可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你要有什么麻烦，尽管问我，啊哈哈哈！！！”如雷般的笑声一遍遍震动着小旭的耳膜和脆弱的心脏。
　　……（嘎嘎嘎~一只乌鸦飞过）
　　“啊！原来是要去客栈啊！！好说好说，我这就带你去。” 大汉拍了拍胸脯，搂着欲哭无泪的小旭大步向前走去。来回转转悠悠好一阵，大汉停下来，道：“到了！就是这儿了。小兄弟，要是以后还有什么麻烦，再来找俺老牛啊！哈哈哈！！” 小旭目送着壮汉在夕阳中渐渐远去的身影，总算松了口气。转过身，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看牌匾，只见木牌上写着“悦来客栈”四个大字。小旭瞬间僵住了，什么？悦来客栈？！悦来客栈！！！从小看TVB长大的小旭对这几个字早已是如“雷”贯耳。据江湖传闻所说，悦来客栈是中国武侠史上最早的连锁经营式旅店，创建年份不详，创建人不详。但其规模可谓空前绝后，无论正史野史、神话奇幻，传说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悦来客栈。小旭怀着颤抖的小心肝，抬起脚踏进这块已被无数前辈踩过的铁木门槛，心里充满了无限豪情，暗叹道，这是我个人的一小步，但却是中国武侠史上的一大步。
　　走进客栈，小旭环顾了下四周，客栈似乎也是比较简陋的。上下都只是些木质的梁柱，年数久了都有些腐烂脱漆了。客栈大概有两三楼的样子，大堂中间还些许摆着几张粗陋的桌椅板凳，供人坐下吃食。现在已是日暮黄昏，正是吃饭的时候，大堂里熙熙攘攘地坐满了好些人，三三两两地坐在那里喝酒、吃肉，聊着家常。小旭眼瞅着木桌上丰盛的饭菜，不禁咽了咽口水。想来今日还没半点水米下肚，如今看到他们吃的这般欢畅，腹中就更是饿得咕咕直响了。
　　没等她站在原地发呆多久，站在一旁的店小二就过来招呼了。“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小旭回答道，“先弄点吃的吧，这里有什么好吃的？”闻言，小二便拉着她在一边坐下，满脸堆笑道：“来我们悦来客栈嘛，就一定要尝尝这里的招牌菜，红烧铁狮子头。这可是我们老板娘拿手的招牌菜，不少外地的客人都特地千里迢迢地跑过来吃这红烧铁狮子头。不是我夸海口，吃了保证您是打着巴掌不肯放下嘴来。”小旭被忽悠得晕晕乎乎的，忙忙点了点头。 “好嘞，一碗红烧铁狮子头。”小二扬声朝厨房一喊，又低头问道，“再来壶烧白干润润嗓子如何？”小旭愣了愣，暗自忖道，烧白干不是白酒吗？自己先前也只是在亲戚家的婚礼上喝过点葡萄酒，还从来没有喝过这么烈的白酒哩！不禁有些犹豫。不过转念一想，反正都作了男儿身，还怕这酒做什么？“嗯，那就来壶。”小旭点了点头。“好勒，客官您现在这坐着，我给您上菜去。”说完便把汗巾往身后一甩，走进布帘子后面。
　　不一会儿，眼前就放下了一碗热腾腾的铁狮子头。只见那狮子头色泽油亮，上浇着深红色的酱料，闻上去一股肉香扑来。看来那店小二没有忽悠我，看得我顿时是口水直流，忙端起碗筷，埋头大嚼起来。吃了一阵，不禁有些齁了，转眼看了看边上的白酒，迟疑着提起酒壶，自斟了一杯，一口灌下。谁知这酒实在烈的很，在嘴里真是又苦又辣，惹的小旭是口水直流，慌忙咽了下去。顿时感觉胃里火辣辣的，一股暖意浮了上来。“真是难喝！不过喝下去肚子里倒是暖洋洋的，舒服得很。酒足饭饱之后，叶小旭摸了摸滚圆的肚子，打了个饱嗝，突然想起一件不妙的事情，自！己！没！带！钱！一想到这儿，顿时上下不安起来，犹豫半响抖抖索索的喊了声：”小二大哥。“
　　小二闻声立马跑了过来，道：“小爷有什么吩咐？可是这饭菜不合口味？”
　　闻言，小旭心里更是慌乱极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来，“那个……我……我没带钱。”小二听到小旭的一番说辞，立马就变了脸色，“好小子，是想吃霸王餐啊！看我不叫那些衙门的捕快把你抓了去。”看着小二凶神恶煞的模样，小旭吓得快哭出来了，“是……是你拖我进来吃饭的，我一时忘了。”小二脸立马变得铁青，一把拎起了小旭的衣襟，“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怪到小爷我头上来了，看我不把你……”
　　“哎哟，这儿是怎么了？”从布帘后走出来一位农家女子，看样貌大约三十出头，虽只是化了些淡妆，挽着朴素的木簪，却依旧颇有风韵，有几分徐娘半老的味道。“老板娘，这混小子想吃白食，我正想把他抓大衙门去，见官司呢。”那原先张狂无比的店小二，一见老板娘来了，就立马低声下气，点头哈腰起来。老板娘听完伙计的陈述，挑起一双凤眼，上下打量起小旭，随即笑道，“看官人这副打扮，倒不像是什么偷奸耍滑的主儿啊，是有什么苦衷吗？”
　　此时小旭的大脑高速运转着，终于憋出了一个老土的借口，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只是一时饿坏了，才会来这骗吃的，我的钱包在路上被人偷掉了。”“鬼才会信你的话哩。”站在一旁的小二不屑地嘟囔了一句。老板娘思寸了一番，应道：“不如你就先在我店里做工，一也好抵了饭钱，二也能有个容身之处。我虽只是区区一个未亡人，只身打理这店铺，但伙计的吃食还是供的起的，你看如何？”老板娘看了看小旭，秋波回转，平生风情万种。小旭急忙连连点头，怕老板娘一会儿换了主意，“好好好。”老板娘听见小旭答应了，喜上眉梢，牵起小旭的手，两弯烟眉似蹙非蹙，轻启朱唇，道：“那我就先忙活去了，官人你就先跟着阿福看看店面罢。”看了看老板娘隐去的身影，阿福又不服气地看了看小旭，一脸不屑道：“一瞧就是一副油头粉面的小白脸模样，真不知老板娘是怎么看上你了，还不快跟来！”阿福朝小旭挥了挥手，“吃了白饭，还白捡了份伙计，真是美得你。哼！”听到店小二对自己的羞辱，小旭心里真是又羞又气，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乖乖跟去。
　　到了后院，阿福插起腰，仰着鼻子，“快去把这堆柴火劈了，还有那几盆子衣服都洗了，天黑前没干完，不给你饭吃。”阿福唧唧歪歪说了一堆，小旭还没听明白过来，便趾高气昂地离去了。小旭可侧脸一瞧，吓了一跳，哇——都这堆积如山的柴火和衣裳，该不是都要我干吧！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可是如今也是没办法，只能听那小人差遣。快点干吧，否则天快黑了，就没饭吃了，小旭只好按了按胸中的苦闷，做起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