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方》玥舞^^

25、心的开始

　　与初澄再见面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这一天，池景颀刚好从山洞里走出来。强烈的日光让他不得不眯着眼睛，然后他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山洞外的初澄。

　　晨光中初澄熟悉的脸让池景颀有些迷惑——不过才一段时间没见，为什么他会觉得好像已经好久好久没这样近的看过他了。
　　他发现，在他离开之后，初澄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唯一不一样的，就是看他的眼神。
　　那双亮金色的眸子里多了一些他再也看不懂的情绪，让他的心一阵慌乱。

　　“你还好吗？”池景颀努力扯开一丝微笑。
　　初澄没有回答，径直从池景颀身边越过去。走到了山洞口才稍稍慢了脚步，“景颀，你看起来很开心。”
　　池景颀脸上的笑瞬间消失无踪，他反射性地将手覆上胸口，可是那里已经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绞痛了。

　　这时候影天走了出来，挡住初澄的去路，“出去晒晒太阳吧。”
　　初澄不语，跟着影天又走了出去。在山洞边他开了口：“影天，我想跟你谈谈。”
　　“单独谈谈。”看看池景颀，初澄补充道。
　　“好。”点点头，影天朝池景颀看过去。
　　池景颀弯弯嘴角，冲影天笑了笑，然后他就看着那两个人一起消失在了林子的那一边。

　　他一直看着初澄的背影，那挺直的身影却第一次让他觉得陌生起来。当他再一次将手放在胸口的时候，那平稳的跳动终于告诉了他——原来，不一样的不止是初澄的眼神，还有一些细微末处的东西。

　　而此时，在同一片天空下对于改变也同样感觉到迷茫和困惑的，还有远在东篱的离烬。

　　那天，离烬看到翡冷停下脚步转过了身。他原本以为翡冷会走回来，留在他身边。可是翡冷却是丢下了那句“在离烬心里翡冷不过只是翡冷而已”就消失了。

　　等他气消了就会回来了吧。

　　起初离烬是这么想的。但是不久他就发现，没有了总是在自己身边打转的翡冷，一切好象都便得陌生起来。当他不知道是第几次下意识的喊出翡冷的名字的时候，他笑着宽慰自己说习惯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
　　可是当又一天的太阳慢慢落山了，他一个人坐在饭桌前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心却感觉异常空荡荡的时候，离烬终于承认自己开始想念那个总是缠着自己，笑得一脸温柔的翡冷了。

　　自从承认自己想念对方后，一种空洞洞的不知名的感觉总是在离烬不注意的时候萦绕在心尖，他感觉脑子里好象塞满了散乱的棉丝桎梏住他的思绪，让他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到了翡冷离开的第四天，离烬终于按耐不住了。他动用了自己能够动用的为数不多的人手出去寻找翡冷的下落。而他自己也在街上没头没脑的搜寻着，每当他在这条街上失望的时候他就期待着能在下一条街上看到那个熟悉的月白色身影。

　　虽然离烬的注意力从阴谋上被引开了，可是并不代表他在意的那些阴谋也随之停止。
　　就在他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护卫进了王后的宫殿。

　　“王后。”宿鞠着身子，小心地将手中的信函递上去，“那边送过来的消息。”
　　“恩。”慕湮王后接过去飞快地扫了扫，嘴角绽开冷冷地笑：“宿，其他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回主子，一切进展顺利。……除了……”宿顿了顿，见王后的眼睛危险地看过来，她哆嗦了一下才说：“以韩君竹为首的一干人……还活着。”
　　“罢了，就暂时留他们一条贱命吧。”慕湮王后转身，将信函放在蜡烛上，看着那纸条卷曲着烧成黑色的灰后才从袖子里摸出另一封信函，在角落上印上她的标记，“送到那边去。”
　　“是！”宿得令退了出去。

　　慕湮王后慢慢渡到后殿，遣退周遭的侍卫走了进去。
　　她慢慢走到床边，撩起帘子笑道：“我尊敬的王啊，你今天还好吗？”

　　床幔后，东篱王面色苍白的躺着，双目紧闭。

　　“不要装死。”慕湮王后睨视着他，“你是死是活，是由我说了算了！”
　　语毕，东篱王离业的眼睛慢慢地睁了开来，对上慕湮王后冰冷的笑。

　　“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是很喜欢说话的吗？”迎着离业交织了百味情绪的眼神，慕湮巧然一笑，作恍然大悟状，“哎呀！臣妾忘记陛下现在不能说话了。哈哈……”
　　笑了好久，她才慢慢止住，掩了口道：“没关系，我说给你听啊。”

　　慕湮笑着，用那种嘲讽又冰冷的声音将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慢慢地讲出来，间或娇笑几声。离业的脸色就在她的叙述中变得更加惨白，双眉紧皱在一起，脸部的肌肉急剧地抽搐着，成片的冷汗冒了出来。
　　可是他还是动弹不得，只能死死地盯着慕湮，用一种怨毒地眼神。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慕湮喝道，伸手给了离业一记响亮的耳光。“你这种眼神算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这样看我！”
　　“该恨的人是我！你有什么资格！”
　　吼完，慕湮深深吸了口气。半晌，似乎是平静了下来，她靠坐在床边，伸手将离业的头扳了过来。

　　慕湮掏出丝帕替离业细细的擦着汗，“这些年，你对我和烬儿都很好，即使……”
　　“也不要这样看我，我可不会心软。”看到离业在她的举动里用略显得有些浑浊的眼投来无奈而又哀伤的目光，慕湮说。
　　她用保养得宜的手轻轻地抚过离业的脸庞，“你不是总会做恶梦吗？你不说我也会知道恶梦的内容。看在你对我们母子还不错的份上，我来帮你结束掉好了。”

　　将擦了汗的丝帕丢在床榻边，慕湮王后站起身来。起身间，她的表情重新变得冷冽而又残忍，斜眼瞥向离业，“东篱从一开始就不是你的，所以不要指望我会愧疚！”

　　“不过你放心，我会把你的儿子也送来陪你的！”
　　布幔再一次被放了下来，将离业遮的严严实实。在帘子放下的最后，他看到肃杀的森冷爬满了她的整张脸，再也看不到当初那柔弱的模样了。
　　然后在“轰”的一声关门声中，周遭的世界又恢复了寂静。

　　这个时候影天和初澄刚好走到山谷的小溪边。
　　影天自顾自地走在前面：“想谈什么？”
　　初澄走过去站在影天身后，“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多。”

　　“那你呐，为什么要成为一个暴君？”影天笑得很淡。现在的他已经很容易掌握记忆里离影天的神态和动作了。
　　“忘记的人没有问的资格！”初澄绷脸。

　　“这么容易生气可不好。”影天背靠着溪边的柳树，难得得嬉皮笑脸。
　　明媚的阳光照在他脸上，有些刺眼。可是很快阳光就被阴影遮挡住了。
　　影天被初澄死死地按在树干上，因为身高的差异使得他不得不稍微抬起头来。
　　“你说我到底该把你怎么办？”然后，他听见初澄的叹息。

　　“初澄，过去的事我是真的忘记了。”对上初澄的眼，影天动了动手腕，随后立刻被抓的更紧了。“想起来，跟想不起来，又与现在有什么关系呐？”
　　看到初澄的眼一瞬间黯淡下去，影天暗叹口气接着说：“你这么执着于过去，是因为你要的是以前只会躲在你身后寻求庇护的离影天，还是因为你要的只是一个能够保护的对象？”

　　影天知道他现在的语气和态度肯定又会让初澄怀疑和生气了，可是他忍不住。
　　因为每次想到初澄跟离影天，他就会想起自己和灏。
　　那种不愿意去倾听对方真正的需要而造成的伤害，他真的不想再经历了。

　　果然，他的话刚说完初澄的眼就危险的瞪住了他。
　　“你竟然……”初澄低沉地吼，握紧的拳头对准了影天的脸。
　　初澄的动作使得影天的左手被松开了钳制，可是他没有动，连试图抵抗的意愿都没有，只是靠在树干上淡淡地笑。
　　最终初澄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树干上。
　　“初澄……”影天看着垂着头的初澄再一次笑起来，只是这一次他的笑里尽是楚熠式的邪气。“如果你愿意，我们重新认识一次吧！”

　　初澄的头慢慢抬起来，眼睛里晃荡着疑惑。
　　“初次见面，”影天孩子气地用自由的左右在初澄眼前晃了晃，“我是东篱三皇子，离影天，现在在狼狈流浪中。”
　　初澄愣了好半天，脸上绷紧的线条终于缓和下来，嘴角噙上了一丝浅浅地笑：“影天……我真的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你该自我介绍的……”影天也笑，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初澄靠了过来。不假思索地，他将头侧偏，躲了过去。
　　见此，初澄顿在那里，眼眯起来，揪着眉，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又重了起来。

　　“罢了。”末了，初澄终于放开影天。他退开一步从怀里摸出一纸密函，“看看。”
　　影天靠在树上没动，伸手接过纸条看了看，而后手一扬，“你的决定？”
　　“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初澄收回字条，几下扯成碎片丢进水里。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直到目送那些碎片漂远了，初澄才转过头看向影天。
　　影天笑笑：“我已经回答了。”
　　刚说完，见初澄的表情颇为不满，他也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因为忘记了，所以才要重新开始啊。比起被保护，我更想去保护，而且你不觉得两个人能够站在同一个高度并驾齐驱，这感觉就差不多跟永远一样了么。”

　　说这话的时候，影天不自觉得想起了池景颀。那个时候池景颀的表情眩目地让他现在想起来，都清晰得毫发毕现。
　　他突然觉得，他是真的有些嫉妒眼前的初澄了，因为那个神采飞扬的表情。

　　“永远？哈哈……”初澄沉默片刻，突然扬头大大地笑出声来。好半天他才止住笑，“影天，久仰盛名！我是常陆国君初澄。”
　　“盛名？是风月之名吧。”影天偏头笑说。
　　刚说完，初澄又是一阵大笑，好像从来没这么痛快笑过似的。

　　“喂，可以放开了吧。”见他笑够了，影天才动动手腕说。
　　初澄却弯弯嘴角靠过去，摇了摇头：“本王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做！”
　　可是这次影天并没有侧开头。初澄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已经被影天牢牢地压制在树干上，影天那张笑得狡黠的脸就近在他眼前。
　　“如果是这样，我倒不介意替你做完那件重要的事。”
　　“你！……”

　　初澄又惊又气地看着影天靠近，然后那个人的唇在快要触到他的唇的时候坏心眼的停了下来。
　　“景颀等很久了，回去吧。”顿了顿，影天又说：“吻你的话，他会难过的。”
　　说完，他放开初澄转身。可是却被初澄一把扯了回去，两个人的唇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本王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分开后，初澄丢下这么句话冲在了前面。他走得太快，所以影天没能看见他脸上难得出现的赧色。

　　初澄回去驻地，影天独自走回山洞。远远的，他就看见池景颀坐在树下，背影看起来似乎比以前更加单薄了。
　　“景颀。”他招呼一声，快步过去坐下，“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恩。”
　　“如果……你想回到原本的地方去……我会帮你。”影天说着，见池景颀皱着眉看过来，满眼都是受伤的痛，连忙继续说：“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那个……并驾齐驱的心愿，他还不知道不是吗？”
　　可是池景颀却沉着脸猛地起身，面无表情地丢下句“我累了！”就冲进了山洞。

　　看着他的身影，影天觉得自己真的是不正常了。暗骂自己几声，他烦躁地揉揉头，走进密林地深处寻找今天的午餐。

作者有话说

　　2008年6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