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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空白往事 ...

  •   在酒楼一番折腾之后,影天等人老老实实地呆在了别院里,嬉笑打闹倒也过的惬意,直到晚上常陆官员的造访,才打破了这种气氛。

      来访的一行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束发漆黑,面如温玉,眸清薄唇,华衣官服。虽然跟之前的狼狈模样大有不同,但是影天等人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此人就是酒楼遇刺的那个男子池景颀!

      “见过四皇子。”进得屋来,他微微倾身。
      “大人多礼了,不知这么晚到访所谓何事?”离烬望右挪了一步,恰恰挡在影天和池景颀之间。
      池景颀微微笑笑,缓缓将觐见的事宜细节说了个遍。

      末了,不等他告辞,离烬就挥挥手:“池大人辛苦了,只是天色已晚,本皇子想要休息了。”
      “池某并无意打扰皇子休息,只是……”池景颀偏过头,清亮的目光越过离烬,径直落在来不及退避的影天身上。“池某有很重要的事,想跟这位大人确定一下。”

      “已经太晚了,大人还是请回吧。”想也没想,离烬一口回绝。
      仿佛料到此情景,池景颀站起身,越过离烬看向影天,一瞬不瞬:“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可以吗?”

      咬咬唇角,离烬略略回头,只见影天朝他点了点头,他也只好摆摆手应道:“罢了,池大人请便。”说完赌气似的走了出去。翡冷也紧跟着去了。
      撩起帘子,影天朝池景颀示意,后者会意的走了过去。

      “酒楼的事,池某还要多谢您了。”等到池景颀再开口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别院的天井里。
      头顶的月光淡淡的飘下来,浸染了整个天井。

      “池大人想要确定什么事?”影天淡淡开了口,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人给他一种熟悉又危险的感觉,所以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对话。
      池景颀抬头,目光停在影天脸上好久,眼睛里闪过晦涩不明的光,是惊讶,是疑惑。然后他终于开了口:“我曾经见过一个人,你跟他很像,只是不知道是不是。”
      “我想池大人是认错人了。”虽然矢口否认,可是影天觉得对方并不是来确认的。眼前的人,恐怕根本就知晓他的身份!
      “大概吧。”垂了眼帘,池景颀淡淡笑了笑告辞:“池某不打扰大家休息了。”

      池景颀自顾自的往来的路走,影天站在天井里没有相送的意思。池景颀走到门帘处,撩起门帘的手顿在了半空,然后他回过头来:“如果可以避免,明天的宴会请不要露面。”

      [如果可以避免,明天的宴会请不要露面]

      耳边还响着池景颀的话,影天却是随着离烬到了皇宫的花园。早上的觐见已经结束,晚上常陆国君将在这个花园里大摆宴席,招待各国来的使臣。
      早上觐见的时候,影天并没有进入大殿,他跟翡冷等在外面的时候,总是会看见翡冷眼角唇边噙着的奇怪笑意。

      “王兄,真的是委屈你了。”看着影天一身侍卫的装扮,离烬小声的说。
      影天无所谓的耸耸肩,却在回眸的瞬间再次看到翡冷高深莫测的微笑。
      不待他发作,远处传来高声通报,片刻后,在众人簇拥下,走过来一个华服青年。等他在主座上落定,影天便悄悄打量起对方来。

      眼前的人,与自己一般的年纪,却已经是暴名远播的常陆国君。这片大陆上的人恐怕都知晓他的名,初澄,暴戾残忍的代名词。
      十四岁就残忍的杀兄弑父,以一个孩子本不该拥有的残暴登上了帝王的位置。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在他登上王位的这五年来常陆国迅速的成长为一个强大的国家。但是,比起他在治国上的功绩,人们印象最深刻的往往是因为他的喜怒无常和毫不留情而传出的暴戾名声。

      想象中从兄弟和父亲的鲜血中踏上王位,镇压了无数的反抗,最后用暴戾和威严使常陆国真正诚服在他脚下的这个男子该是粗犷威猛一脸狰狞的样子,所以当影天看到常陆国君初澄的时候都略微的怔忪了一下。

      没有粗犷和狰狞,眼前端坐的是一个一脸冷漠的青年男子。他着一身金色的帝服,坐的笔直。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挺直的鼻梁上方那双微眯起的亮金色眸子冷冷的。一头常陆国特有的银色发丝被金色的发冠束了起来,一丝不苟的样子生出一种王者特有的严肃庄重感觉。

      宴席在初澄来到之后正式开始,只是虽然气氛热闹,但是影天依然能感觉到在场所有人的克制。
      他缩在阴影角落里,无聊的四下张望,不期然的看见了池景颀。从宴席开始到现在,初澄不过说了几句话,剩下的便是使臣和大臣们的恭维。在如此热烈的氛围下,他却始终冷着一张脸,只有在跟身边的池景颀低语的时候,脸上的线条才会柔和起来。

      池景颀听着初澄的低语,轻轻颔首,只是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看向影天所在的角落。在确定阴影中的人之后,他的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之情,待那神情淡下去之后,他的眼神就黯淡了下来,对着影天摇了摇头,带着莫名的伤。
      正跟他说着话的初澄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来,影天清楚地看到那位冷冰冰地帝王突然瞪大了眼,急切地想要冲过来。只是池景颀阻止了他的冲动,小声了几句,然后影天就看到初澄重新坐了下去,一直不苟言笑的脸上显出了丝丝浅笑。

      不得不说,初澄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虽然只是浅浅的一点挂在嘴角,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好像金光闪闪一样。
      只是他和池景颀的反应让影天疑惑,他突然觉得陪离烬参加这个宴席可能真的是个错误。思索着如何不着痕迹的退场间,他又瞥见了翡冷不明所以的笑,也是美丽非常。

      很多年之后,影天都还会问自己,如果再来一次,他是不是就会听从池景颀的劝告。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没找到答案。

      宴席结束之后,池景颀借口将离烬一行人拖在了最后。
      “有话跟我说?”影天了然的问。
      池景颀这才抬头看他,目光悠远:“为什么你要来?”
      “你想让我做什么?”
      沉默了好久,池景颀才开口,声音略略有些颤抖:“能请你去见一个人吗?”

      离烬在他的劝说下,被笑得难以琢磨的翡冷带走了。池景颀在小路的开头等他,现在他要去路的那一头。

      走在池景颀所指的路上,影天觉得自己是疯了,不然怎么会答应这个荒唐的要求,去见那个他知道是谁的人!
      可是那个时候池景颀的目光让他无法拒绝,那是一种平静却充满了隐忍哀伤的目光,像极了那个人。

      那个人啊……还真的是他无法避免的软肋。
      深深的叹口气,影天顺着灯火走下去,终于在路的尽头看到了常陆国君,初澄。

      其实不能算是看到的,因为从光亮的地方进入较暗处,他的眼睛根本还没有适应就被一个人抱住,冰冷的唇以不可抵挡的攻势重重覆上来,粗暴的摩挲着,充满了侵略性。
      狠狠地推开对方,影天才算清楚的看见了眼前的人。

      初澄并没有生气,只是微微笑着,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高兴:“我完全没料到你会来!”
      影天没有说话,他甚至有一点茫然,因为在他的脑子里没有一丁点有关对方的往事!

      “知道吗,你差点把我吓死!”可是兴奋中的初澄没有留意到他的冷淡,只是自顾自地说:“尽然什么都不说,就一个人跑到战场上去了!叶川的事情也是你该管的吗?!”

      话说到这里,影天有点明白了,似乎这两人以前认识。只是脑子里的一片空白让他只能不动声色地说:“叶川本就隶属东篱,它侍机谋反,东篱势必要对作出裁决的。”
      他说的是事实,而这个时候,只有挑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实说,才最安全。

      初澄终于从这答非所问的回答里嗅到了一点异常,而对方冷冷淡淡的样子,让他这些日子以来压抑的火一下子窜了起来。“东篱那么多将军,哪儿轮的到你跑到最前面去逞能的!”

      “自古以来,皇子大臣皆为君下之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我为帅,我又岂能推脱?!”影天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暂时让自己处在对方有效攻击的范围之外。
      “你以为领军打仗那么容易的?你以为战场是你想上就上,想走就可以走的?!”初澄被影天理所当然的答案气到终于忍不住冲了上去,狠狠抓住了对方的衣襟。
      战场本来就是凶险万分的,特别是对他这种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人而言!幸亏收到探子消息的同时他就调回了埋伏在叶川的五万精兵,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战场的确很凶险,但是身为臣子,若是辱命而归,那朝堂之上的硝烟可是比战场上的还要浓烈。更何况,守护东篱原本就是我的责任,这点你应该很清楚!”格开对方的钳制,影天直直地瞪了回去。
      “你……”影天冷淡却强硬的回答让初澄一时语塞。
      的确,照东篱那位王后的个性,这家伙要是抗命或是失败而归,那下场大概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想到这里,初澄终于从盛怒里冷静下来。只不过眼前的人一如既往的倔强,还有那种淡漠到好象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的口吻,让他极度地不舒服,“哼,所以就心甘情愿当别人借刀杀人的刀子?”

      “我没有意愿当什么刀,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罢了。”冷淡的回了过去,影天看到初澄脸上原本平息的怒气一瞬间又冒了上来,而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什么叫做你该做的事情?”初澄只觉得自己的火气完全被眼前这个冷着一张脸,像是要跟自己撇清关系的人给激出来了,“你给我听好!以后不准再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逞能!”
      “身为东篱的皇子,保护东篱自然便是我该做的事。”无视掉对方的怒气,影天平静地说:“而东篱的皇子不需要听从常陆国君的命令吧。毕竟东篱是东篱,常陆是常陆。”

      “东篱是东篱,常陆是常陆?”初澄重复着影天最后的那句话倒退了几步,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
      眼睛,墨发,甚至手指碰触到的温度都跟记忆里一模一样,可是怎么就什么都不一样了呢?

      许久,他终于开了口,一字一顿:“那——我们呢?”

      “我们?”心下一惊,影天很快冷静下来,淡淡地说:“你是常陆国君,而我是东篱皇子。”

      “好!说的好!”影天的话音刚落,初澄就大声的接了下来:“你以为发生过的事,全都可以抹杀掉的吗?”

      影天微微欠了欠身:“是不是可以抹杀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真的忘记了。”这句是彻头彻尾的实话,其实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那个送他来这里的神秘男子揪出来好好的问问,他给他的记忆到底还剪切了多少!

      “没关系!”咬牙切齿的挤出这么一句话,初澄高高的仰起了头,“你给我听清楚,我会让你再想起来!全都想起来!”说完背过了身。

      朝着对方的背影轻笑了一下,影天靠前了一步,继续用那种冷淡没有起伏的语气说道:“那你就试着让我想起来吧,如果陛下没有其他的事,请恕我先告辞了。”

      从来的路折回,虽然天色早已暗淡,夜里冷风刺骨,可是池景颀还是站在路口等待着。看到影天走出来,他迎上去,从怀里摸出个小瓶子。“四皇子在大殿上提过,王上让我给你准备的。”
      “谢谢!”影天接过那装着解药的瓶子。
      摇摇头,池景颀走在了前面。“走吧,我送你。”

      影天移步跟了上去,只是那一瞬间池景颀单薄的背影让他难得的八卦了一句:“你爱他?”
      停下脚步,池景颀笑了,笑容疲惫。他指着自己的心说:“不,是它爱他。”

      然后他们谁也没再说话,一前一后,走在厚重地夜色里。

      夜,总是充满灯火。可是灯火之下,照耀不到的地方,总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和杀戮。就在影天和池景颀沉默着走在夜风之中的时候,别院里却是另一番风声水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空白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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