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尤尼西斯

4、4

　　良辰的星际通行卡是良家大哥送的成年礼物，乌丢丢的不怎么起眼，但良驰严正声明过这张通行卡绝对能让良辰像螃蟹一样在联盟正常的地点和航线横着走。良辰刚开始对哥哥的保证将信将疑，现在是完全不相信了：从L星出来才一年半，卡里就没钱了。良辰开店不只是爱好使然，还是生活所迫，毕竟通行卡里没存款，就没办法搭乘星际航线去其他星球。
　　航线间的票价分等级，良辰只是L星的平民，不能享受荣誉居民的待遇，如果想买到好一些的班次，就必须支付更多的星际币。为了省钱，良辰通常选择搭乘夜间航线，顺便还能把住宿的费用省下。
　　A星到B星的航程是九小时，夜里十点钟出发第二天一早到达。良辰拒绝了空乘人员将行李包放到行李架上的建议，把小包安置在身体和座位扶手之间：全部身家必须触手可及才会有安全感。抖开毯子，良辰侧身往里（这样可以挡住任何看到她包的角度），蜷缩着打算睡上一觉。

　　夜间航线通常搭乘的人不多，没有特别着急的情况谁也不想在交通工具上过夜。尚启坐在头等舱，看着猴子一样窜来窜去的尚小星眼睛都要花了，更别提看什么文件资料、想招对付那帮惹事儿的货了。
　　按铃找来空乘，确认只在普通舱后面有几位乘客，尚启把尚小星找来，让他跟着空乘到普通舱闹去，那儿地大随便蹦跶。
　　空乘叫醒良辰的时候，她刚刚有些睡意。看着空乘手里递过来的面额不低的等值票，良辰有些摸不着头脑。在脑子里反复过了几遍空乘的解释，再瞅了一眼后面跟着的明显精力过剩的小孩儿，良辰默默接过等值票，翻回头继续睡觉。
　　世上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饭，更不会有白拿的星际币。良辰在第三次试图睡觉惨遭失败后，就只能睁着一双泛青的眼默默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致敬。尚小星死乞白咧地磨着小叔让他同意顺道带自己去B星球的外婆家，奶奶知道小叔要搭晚上的航线后就逼着自己睡了一整个白天，说是晚上睡不好影响长身体，提前先把睡眠补上。
　　尚小星知道自己影响了别人休息，但小叔给了钱呀，他们既然接了就该忍着，没看见后面的几个已经围成一圈打牌、下棋消磨时间了吗？再说了，一晚上不睡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尚小星对良辰一直幽怨地看着自己很不高兴。
　　“你，你看我干吗？”偷偷将手拧在身后，掐了一下手上的嫩肉，尚小星对自己有些结巴的表现很懊恼。
　　“我睡不着，不高兴。”
　　“真的吗？”尚小星立马忘了自己的懊恼，几步小跑蹭到良辰面前，“姐姐也是白天睡太多所以睡不着吗？那我们一起玩吧。”
　　“……”是没睡好影响了我的语言表达？好动的小孩儿精力都放到玩儿上，所以太天真了？需要更直白些？
　　“我睡不好是因为你太吵了。我白天没睡，刚才也没睡着，现在很困。”
　　“可是小叔叔……”
　　“你看姐姐的眼睛，是不是都青了？姐姐很穷，每天都要干很多活儿才能赚到钱买吃的。姐姐也没有钱住酒店，所以才买晚上的票顺便在飞船上睡一觉。”
　　良辰眨着一双泛青的眼真诚地看着面前的尚小星，“姐姐很可怜对不对？但是你小叔叔给了钱，所以你要玩的话我只能忍着不睡了。”
　　尚小星一直好吃好穿，没法想象眼前这个瘦小的姐姐缺衣少食的生活，但对自己让她没法睡觉的事有些罪恶感。
　　“姐姐，那你睡吧，我不吵你了。”小恶魔被满嘴跑火车的姐姐忽悠得立马成了善解人意的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