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尤尼西斯

21、21

　　朱利安为尽地主之谊，最重要是让良辰尽快将兔子肉这码事抛到脑后，在快到中午饭点的时候，带着良辰到外面吃“好吃的”。
　　托良辰的福，莱顿把“相宜”的会员卡给了朱利安，让他好好招待朋友。
　　在被丢到外面自力更生之后，朱利安最想念的就是相宜的饭菜了。
　　找到座位，朱利安问清良辰的喜好和忌口就开始点单。等菜的空隙，朱利安怨念地说起这是近几年第一次来相宜吃饭，时间太久，菜谱都更新了，出现的全是新菜肴。要不是菜名的旁边作了备注，朱利安都不知道要怎么点单了。
　　良辰想得多些。就算几年没来，这家餐馆的菜谱也更新得太快了些。上次在宴会上徐家的餐点中统共也没几道新菜，大多都是食艺的老招牌。相宜照这样的速度推出新菜式，怎么会一直默默无闻呢？
　　等菜上桌良辰有些明白其中的奥妙了。桌上有一道西红柿烧牛腩，这是一道经典传统菜，很多菜餐馆都烧得出来。但桌上的这盘看上去让人更有食欲，因为卖相比很多餐馆好：牛肉酥烂、西红柿饱含汁水，配菜还很鲜嫩。
　　对传统菜来说，多加一样东西到菜里就意味着多一分风险。许多食材与传统菜盛行时期相比，生长条件、性状、味道都发生了变化，之前能搭配在一起做菜的很多材料，现在必须分开。因此探索新搭配就需要无数次验证和运气，新菜推出也才会那么不容易。
　　更让良辰惊讶的是新添加的配菜她很熟悉---罗勒。在生之美良辰发现罗勒适宜做调味品，是经由凉拌西红柿得到的验证。没想到在M星的餐馆里同样有人将这两种材料搭配在一起，还连同牛肉一起烧成了西红柿牛腩这道经典菜。
　　一顿饭吃下来，良辰发现几乎每盘菜都有些小创新：有的添加了调味，有的干脆换了搭配，将原来的一些经典菜式变成了改良版，比如葱爆羊肉变成葱爆牛肉、葱爆猪肉。
　　变化的地方都不大，这更新的菜谱就没有刚开始以为的那么让人惊艳了。但就算是这些不起眼的变化，也足够“相宜”扬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其他地方没听说过这家餐馆。
　　吃饭吃到半截，良辰跑了趟洗手间。从厕所出来就发现相宜有一片非常开阔的后院，里面花花绿绿种了很多东西：有常见的蔬菜水果，在单独辟出的小块地里还有一些不当季的和其他地方的品种。罗勒也有专门的一块地，看长势不比生之美师傅们种得差。
　　吃饱饭，两人一人一杯饮料，边喝边聊天。饮料上应景地洒了几片薄荷叶，配着红色的覆盆子很是好看。但良辰不喜欢薄荷的味道，随手把几片叶子捡起来扔到了菜盘子里。

　　良辰在M星待的这两个月，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去几趟相宜餐馆。有时候跟朱利安一起，有时候自己去。次数多了良辰才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相宜菜谱的更新速度。朱利安没来的这几年，人家的菜谱估计已经翻新了好几回，没看这两个月的时间菜单上就多出了几道新菜吗？
　　良辰每次来相宜都会去后院逛逛。里面种的很多东西良辰都见过，只是不知道原来这些东西也能入菜。真切看到那些东西出现在自己的菜盘、汤碗里，良辰开始翻覆自己原来对它们的认知：光靠前人的记载果然不够，创新和探索才能带来更多新的组合与味道。

　　庄文对良辰挺好奇，这么个看上去有些消瘦、还挺漂亮的姑娘居然会对传统菜有些见解。要不是店员的记录做得仔细，大厨哪会有机会棋逢对手。
　　相宜菜谱更新太快，除了能保证新菜健康无毒，卖相不算难看外，并不在口味和营养价值上取胜。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每次良辰吃完、剩的多些的汤和菜，都是那些验证数据不理想的菜式。
　　关注多了，庄文也注意到良辰对相宜后院很感兴趣。每次在里面都能兴致勃勃待上一阵。要是恰好那天的菜里用了一种院子里的新东西，良辰必定会在后院把它找出来，前后左右打量，动手动脚又摸又闻。
　　刚开始店员还以为是小偷，差点闹出笑话。
　　相宜的大厨听说有这么个姑娘很是兴奋，请庄文打头阵，跟良辰说说能不能切磋一番。根本没去怀疑她是不是瞎猫撞到死耗子，纯粹靠运气。
　　相宜在M星开了十多年，让大厨这么开心的机会可不多。庄文看良辰又一次扔掉杯子里的薄荷叶，端着一份大厨的拿手甜点坐到了对面。

　　临走的时候，除了一篮新鲜覆盆子，庄文还送了良辰一张相宜的会员卡。会员卡不用来打折，用来免单——只要良辰到店里试吃新菜、给出改进意见就能免单。
　　庄文听大厨一边念叨后生可畏，一边手脚不停搭配新菜，不由感慨天赋无情。有人努力大半辈子到两鬓斑白，也抵不上一个年轻人随口的一句“感觉”。好在这样的人少，要不剩下的平凡的大多数要怎么说服自己继续努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