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Dior，你着Chanel》不来的·皮特

39、何必玩不羁

　　“她以前是喜欢男人的。在我刚和她认识的时候，她有一个男朋友，交往了5年多。这男的比她大10岁，外地人，她一直吊着人家不和人家结婚。但这男的被她吃得死死的。她可以辣手到什么地步？S市冬天，你知道有多冷的啦～晚上在家里吃好晚饭她可以无缘无故地跟这男的说‘我要喝脉动’，这男的就披上一件羽绒服冲出去到超市给她买。”

　　“而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吗？因为她当着我的面说这句话的。没错，当时我就在他们家里和他们一起吃晚饭。”

　　“最初我帮她没有什么的，只是比较谈得来。你认得沈可曦这人，她的沟通能力很强的，很会帮人打交道，谁都搞得定，所以她可以很容易博得别人的好感。她一开始对我也没什么。我帮她的‘发生’，是发生在她父亲生肺癌死掉了。而且真的很快，从查出到过世不到三个月。她跟她父亲很亲近，之后她将近一个多月没来上班。讽刺的是她父亲走掉的那天，我正好请公休。在家里一觉睡到十点多，突然之间接到我当时领导的电话，心情还非常不好，休息了还找我？！！我领导说：‘沈可曦的爸爸走掉了。你要凑份子伐？’我那个时候还很年轻，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经历过。我还问他：‘凑份子是什么意思啊？’”

　　“她在公司的人缘好好。但是当时只有她领导上门，把白包给她，安慰安慰她，因为她谁也不想见。同事发过很多短信、□□，劝她不要难过，包括很多和她关系很好的同事，她一条都没有回。有电话打进来她就看着手机在这么震，不接的。这件事以后她第一天来上班，她第一天坐在我的车里，后来她曾跟我说：‘那段时间她最喜欢的就是我。因为我一条短信都没发给她，一句话都没安慰过她。’”

　　安然冷笑一声，充斥嘲笑与不屑，继续：“我的确不安慰的。因为我曾设身处地设想过：‘假如我遇到这种事，我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我最想要的是独处，一个人，谁也不想理。所以我没有发短信。我了解这种时候发短信只会徒增对方的烦恼。安慰？安慰有用吗？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失去至亲的痛苦？？？‘要坚强’、‘要走出来’……你讲讲容易，很轻巧的两句话，冠冕堂皇，正能量得不得了。但是你理解这种话带给对方的压力吗？你能体会那种‘最重要的人走了，你想蹲在地上哭，结果有人拍拍你，站起来，你要勇敢，继续走’心里会有多少无助、扭曲、痛苦吗？”

　　“但是她一直走不出来，她作。我认为OK的，人需要宣泄悲痛。只不过我预料不到她的‘作’可以像个无底洞。江歆雨，你不是说我‘卖用伤口，不断地消耗他人的怜悯与同情心’吗？你知道沈可曦这个女人是怎么做的吗？你知道你这句话有多么侮辱我吗？！！我陪了她一年。为了帮她疗伤口，我陪了她一年。我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我很冷漠的，马路上看到老太太跌倒我都不会去扶。那个时候她整夜整夜地不睡觉，晚上一个人睡在床上，看着父亲的照片就哭。我就陪她，哄她开心，带她去汤姆熊——这个她也跟你说了是吧？这个女人分外喜欢去汤姆熊，一天到晚钓娃娃。我在帮她谈之前我这辈子就没去过汤姆熊——在她父亲离开她，我陪她、开解她的那段岁月，她跟我说：‘You are my angel.’”

　　安然一脸期待地看看江歆雨此刻是什么表情。江歆雨尽管依然双手抱胸，可面上仿佛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似的，脸色无比难看。

　　“后来她感冒咳嗽发热了，好好休息呢？她不要。三不五时去唱K，大冷天不睡觉，自己跑到以前父亲去过的公园里吹冷风吹通宵。到后来咳得来只有干咳了，一个肺差点被咳爆掉。她母亲、她男友、她领导都叫她去看病，去打针，去吃药。她清一色搪塞过去。”

　　“她跟我说，因为去医院就想到自己的父亲，她父亲最后一段时光就是住在医院里，在医院里死去。”

　　“而她就想作自己。她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问：‘爸爸，你为什么不来看我？我都已经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回来看看我？！！’”

　　“最后她终于肯去看病了，我估算了一下，她咳得只剩半条命了。她为什么会去？因为那天我当着她的面哭了。”——江歆雨听到这里，整个脸明显一崩，嘴唇紧抿，面色全是黑的，双手死死握着拳头。

　　然而安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随便你爽或不爽吧，你不想听也得听了。“医生查出来她肺部有炎症。她一听心里又‘咯噔’一记，因为她父亲就是肺癌死的。医生帮她开了几天针，她不肯去打。她说‘去医院就想到我父亲’。我就每天开车，早上晚上，亲自送她去。你说她待遇好吗？医生说她肺里有伤口，要做个微创。我请了3天假陪她休养。如果她养好，我也就算了。她好了一会会又出去搞乱七八糟的事情，从来不肯消停。叫她平躺在床上3天，第2天就跟我说无聊，第3天就叫我开车带她去外滩兜一圈风。”

　　“她曾对我说的，说‘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没想到这么喜欢的会是个女人。’她说她真的很喜欢我，为了我帮她男的分手。说‘以后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

　　“她确实帮她男的分手了。她问她母亲：‘喜欢一个人和性别有关吗？’她母亲说：‘也许没有关系。’她跟她母亲说她喜欢我。她母亲说：‘随便你，你自己开心就好了。’”

　　“我从来没想过会和她发展到这一步。我不强求的，但是当我知道一个人，为了自己，放弃男朋友、跟母亲come out，我就必须对她很好很好。我自问做得不错的，她要买车，我出钱给她买，帮她验车、帮她保养；她要和我出去旅游，酒店机票什么统统都是我来弄的；她吃东西刁，我迁就她，我帮她在一起的时候，选的餐厅全部都是她喜欢的。她说我开车很稳，坐了我的车，她以后谁的车都不会再坐了。搞得来好像她是仙女，人家求她坐自己的车一样。”

　　“当然你可以说这些都无所谓，无非就是作一点嘛。人家为你改变性取向，你又爱她，这点算什么呢？可是你有想过，有个人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她身边始终有2、3个潜在对象，或者说，情人的吗？”

　　“What？”终于，江歆雨今晚第一次出声。她貌似理解安然的意思，但又不确定安然说的究竟是不是她理解的意思。

　　“我帮她在一起的时候她还在帮好几个人在谈。而且，都是男的。”

　　“我想你是……”江歆雨有点不太敢相信。

　　“是误会她了是吧？”安然一针见血，戳穿江歆雨的半遮半掩。“哼”，一声冷笑，“这么跟你说吧：你知道那次她呼来喝去派遣她男的去买脉动是为了什么吗？因为当时有个男的向她表白，说他喜欢她，希望她能给他一次机会。她动心的，她以前喜欢过这男的，但当时他没喜欢她。她很烦恼，不知道这两个男的之间该怎么选择。所以她特地作自己男朋友，让他大冷天出去买饮料，看他肯不肯，到底喜不喜欢自己。等她男朋友真的出去了之后，她抱抱我，抱得很紧很紧，做了很多个深呼吸，方才痛心地说：‘最后，我还是为了我男朋友，放弃了那个人。’”

　　“而就在前一个月，还有另一个男的向她表白，冲到她家楼下，给她送花。”

　　江歆雨蹙着眉，她相信了。因为一个人，是不会突然莫名其妙爱上另一个人的。除非这女的长得很漂亮很漂亮，不然“一见钟情”是不成立的。肯定是这两个人相互勾搭的。别喊冤，说“是ta勾搭我”。你不给别人回应，别人是不会继续的。Ta继续，一定是ta看到希望，即一定是你给ta希望的。没人会活得那么没自尊，一场空还甘之如饴像条哈巴狗一样做裙下之臣。

　　“其实最初我不晓得的。这个女人最辣手的地方，是不管她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她永远可以把我放在第一位。我一个短消息过去，她永远会在第一时间回复我，不管她在做什么。你说她狠吗？这种情况你根本就觉察不出来的。因为你找她，永远找得到的啊。”

　　“你知道最后我是怎么发现的吗？有一天早上我去她家，我没有帮她讲。那个时候我已经不接送她一起上下班了。——对，在她身体不好的时候我还接送她一起上下班的——我看到她帮一个男的一起出现在楼下，两人的状态就是情人间的那种……你懂的。这男的开了我帮她买的那辆车的车门，坐进驾驶室。她也同样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手里拿着一瓶活见鬼的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