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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Chapter 5(b) ...

  •   斯然会经过这里,完全是无意之举。
      两个小时前,夏冉从咖啡屋离开后,他还在原位坐了好长一段时间,什么都想,也什么都没想。

      对她的反应,他完全意料得到,其实,不管她做出什么反应,他都不会意外。
      的确是他们斯家太强人所难了。

      可是——望着手边的盒子,他不明白为何父亲一定要执意再次将之送出去,甚至殷切相求。明知道结果是被拒,可还是要送,难道是期望借此能让两家关系重修于好吗?

      而那个女孩,如今孑身一人为家。
      就在刚才,父亲给他打了电话,他知父亲来电的原因,于是简述了他们的见面经过。那边父亲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老音沉哑传来:“阿定,这件事你一定要办妥,这次送不出那就下次,下下次,直到波波接受为止。你一定要记住,它只属于波波。”

      他实在无法理解父亲这几乎是偏执的举动,但他承应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甘愿执行。

      在离开咖啡屋之前,又接到简庚山的电话,原来人已回到绿城,还在路上,因忘了带钥匙,想来跟他拿。

      “正巧,庚山,”他哂然,“我就在市中心,机场大巴是停在延华路吧,我过去接你,刚好一起吃晚饭。”

      “接我就不必了,晚餐也没办法陪你,”电话里简庚山笑歉:“我还有点事,饭明天再吃吧,就是得麻烦你送钥匙过来。”

      他应了好,电话挂掉后,在咖啡屋又坐了半个小时,近四点才离开。

      ♀◆♂

      “案子很顺利吧?”看到好友一副精采秀发,斯然不禁笑问。
      “还行。”简庚山面色惬然,“下周终审,胜券在握,这一战打得响亮,我顺势又接了一桩陈年冤杀案,接下来的半个月估计还得往那边跑。”

      斯然莞尔:“祝贺。”
      “谢了!不过我更希望你祝贺的是另一件事。”

      “怎么?”
      “猜猜看。”

      “常言道,战场情场赌场是男人意气风发的三大圣地,看你一脸如意春风,应该是情场得意了吧?”

      简庚山纵声大笑,拍了把他肩头:“真不愧是我的好基友!一语言中!没错,我现在就是情场得意!”

      “人呢?”
      “没你想得那么快,其实我们也才刚认识,不过感觉极好,关系很快就会确立,总之在一起是八九不离十了!”

      “恋爱中的男人。”斯然抿笑,“若有机会见面,我该称他为你的Boy friend还是Lady friend ?”

      简庚山噎了一下,捶他的肩,“你就别酸我了!”
      斯然耸肩,有点无辜的,“是I还是O你自己都没定位,我当然得问清楚。”

      “咳咳咳!”简庚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我也是第一次,等有了实战经验才能告诉你。再说,真正的爱情又不是为了XXOO!”他清清嗓子,避题道:“你呢,一个多月不见,有哪些进展?”

      “什么进展?”
      “你之前不是一直在问我小夏的消息吗?怎么?一点行动都没有?”

      “我们两个小时前见过面了。”
      “见过?”简庚山看他一副平淡如水,实在探不出什么,于是扫向他手中的盒子,“这是什么?”

      “毛笔。”
      “毛笔?这么大一盒?是要——”

      斯然颔首,“送给夏波——夏冉的。”
      “你还真有情趣,居然送美人毛笔,怎么?我们的夏大美女没接受?”

      “没接受。这笔具是我父亲十八年前送给她的见面礼物,九年前她退回来了,现在耳提面命一定要我再送出去,所以——”

      “等等!”简庚山扬掌叫停,“我严重不明白,你的意思这是十几年前就送出去的礼,在对方用了多年后退回来,而今隔了好几年你爸又要你送出去,怎么如此曲折?我说,你们之间的故事比我想象的复杂啊。”

      “不复杂。”斯然浅哂,“这些笔会被送回来,是因为期间发生了一件非常遗憾悲痛的事。”

      “遗憾悲痛的事?非常严重?”
      “非常严重,严重到没有资格乞求原谅。”

      “这么夸张?我看小夏是个非常明事理的女孩,该不会——你们之间有家族仇恨吧?”

      “差不多吧。”斯然笑了笑,只觉心口微闷,并不愿与好友详谈,他掏出钥匙,问道:“真的不需要我送吗?”

      简庚山拍拍他肩,也没再追问,顺着他的话说:“不必了,你家跟我的住处反向,也不方便,我自己打车吧,明天再约你。”

      斯然点点头。
      “对了,”简庚山又道:“明天吃饭,要不我把小夏约上?礼物没送出去,你应该还想见她,但估计又没什么理由再约人家。”

      斯然顿了顿,摇首,“不必了。”他不想对她那么紧逼。
      简庚山也不勉强,耸肩说了句:“随你。”拦车走人。

      ♀◆♂

      好友离开后,斯然原路返回,他的车还在咖啡屋的地下停车场。一路上人潮如海,看到前方路上接踵比肩的,又见旁侧是绿木郁葱的空阔广场,想也没想,他变了方向。

      所以他会经过这里,完全是无意之举。
      虽已是日轮西沉之时,但盛夏日,昼如恒,广场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音乐舞蹈,欢声谑闹,满满当当的涌荡在四周。

      加上天气灿艳晴好,爽风热浪交替翻来,极是让人心情高涨。
      十几年没来,这里已完全变了模样。本来步履稳快的他不由敛足,细细环顾此境此景。

      他记得,读初中时学校组织来此义卖,当时活动搞得盛大且成功,他们很辛苦却也很满足。记得那时候,他也有不少玩得极好的同学,只是,年少就远赴重洋,这十几年回国的次数寥寥,与那些好伙伴联系渐稀,以致现在几乎没有了联系。

      原来,他不仅忘记过她,还把自己以前的生活给遗忘了。
      心中不禁一阵怅怅。他视线缓缓游移,掠过众多的人群和街景,很快,就看到一排红伞下,某张红桌后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今天穿了湖蓝色雪纺中袖衬衣和米白收脚七分裤,平底鞋,一髻马尾高高束起,一如既往的简约清净,安静得如同天穹上的蓝天白云。此刻,她就坐在红伞下,不时向客人做讲解,或与她并肩而坐的向莱交谈,言笑晏晏,眉目清欢。

      卖彩票是向莱的工作,他知道,只是没想到工作地点居然是热闹的露天中心广场。

      看她的动作,娴熟认真,美人尖儿美人沟昭显的鹅蛋脸上,笑意嫣然,柔静平和,极有耐心。

      发生那件事后,她一直是从事类似的基层工作吗?他问过谭令墨,前台职务的待遇非常不高,依照绿城的消费水平,如果一个人过日子,也仅能维持基本的生活。

      她一直,是过着这样的生活吗?
      他心头一涩,不由朝她方迈进。

      走了三步,却顿住。
      贸然出现,会不会让她——难堪?

      想到她离开前最后说的话,心中涩意更甚。他跟父亲一样,是罪人,却非救世主。

      可是,心中除了涩意,还有怜惜,心疼,自责,甚至太多道不明的情愫,那是什么?太隐晦,他暂时辨不清。

      但仍想着该做些什么。
      他能做什么?

      这时,一个身穿印有福彩Logo T恤的女人恰经过他身旁,对着手机说道:“我们五点就收摊啦,你再逛逛,半个小时而已,很快的。”

      五点?
      时间的确过得很快,他看了眼手中的袋子。
      一念即动于心。

      ♀◆♂

      “阿冉,今天我请客哈!我们回去煮还是在外面吃?”向莱一边利落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问道,未得到回应,她又喊了声:“阿冉!我们——”抬脸却见好友一副呆若木鸡,而根源是正在走近的某人。

      “哎,是你呀!”向莱不由叫道。
      “你们好。”斯然哂然一笑,主动打招呼。

      “你……”夏冉心绪陈杂,既意外又有种无力感。一天见两次面,她不曾预料。
      “我路过。”他含笑解释:“你们要下班了吗?”

      向莱瞅着他,笑答:“对啊,收工了!你想买彩票?想买什么?”
      “莱莱。”夏冉低低出声。

      斯然摇首,莞尔:“想请你们吃饭,可以吗?”
      “请吃饭啊?”向莱反问,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游移,“目的?”

      斯然看了夏冉一眼,笑意微含,坦然有礼:“没有目的,只是单纯的朋友邀约,可以吗?”

      向莱沉吟,旋即爽快答道:“好啊!没问题!”
      “莱莱!”夏冉无奈喊道,视线对上斯然:“抱歉,我们不方便。”

      “方便!”向莱压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阿冉,这次听我的。”跟着对斯然说:“一起晚餐当然没问题,不过有两点前提,一、地方我们选;二、费用AA。Ok吗?”

      斯然顿讶:“前一条我无异,可是第二条……”
      “第二条怎么了?都说没钱没安全感,可花别人的钱一样会让我们没有安全感。你要是不同意,那就没办法共进晚餐啦!”

      他未回答,转问夏冉:“波波,你觉得呢?”
      “我还有话语权吗?”夏冉无奈,看着向莱,“就照莱莱说的吧。”

      ♀◆♂

      去的是她们常光顾的家常菜馆,离夏冉的住所极近。因为时间尚早,他们选了一个安静靠窗的偏角位置,才入座,向莱就充分发挥她的话痨本质:“你全名叫斯定然?”

      “是的。”斯然作答,同时替她们斟茶。
      “我觉得斯定律比较好听。”

      斯然:“……这是我母亲取的名字。不会更改。”
      “开个玩笑而已。”向莱扁扁嘴,“对了,你跟我们阿冉的Boss谭工具体是嘛关系?”

      “令墨是我表姐夫。”
      “噢,表亲。”

      “是的。”斯然看着夏冉,顺势移开话题:“波波,我听令墨说你是三月中旬才进的公司?”

      夏冉本来就不在状态,听到他的声音,看向他,四目交触,她心头一悸,当即别开,轻答:“是。”

      “那么,在此之前你从事什么工作?”
      “干嘛呀?”向莱立马打岔,“你要调查我们家阿冉?”

      “不是调查,只是想稍稍了解。”他想了解,全面了解她所熟悉的,她曾经历的那些岁月。

      向莱瞧了夏冉一眼,朝他勾个笑:“想了解我们家阿冉,你问我就好啦!”
      “莱莱!”夏冉颇是无奈,不得不再对好友喊道。

      向莱回她抚慰一笑,转对斯然说:“我以前做什么阿冉就做什么咯!”
      “那你以前是——”

      “混日子,卖彩票呗!”
      闻之,斯然眉心微耸,注视夏冉:“波波,你之前也是从事这个行业吗?”

      夏冉此刻思绪芜乱,并不愿多言,摇了摇头,只说:“不是。”
      “那么——”

      “哎!”向莱再次打岔,“我都告诉你了啊!我们以前就是混日子的嘛。”
      “似乎并没有混日子这个职业。”斯然苦哂,自然明白两人不愿深入多谈,于是另问:“卖彩票,收入还好吗?”

      “不好啊,有时候都没钱饭吃呢!所以阿冉要养我啊。”向莱说着笑眯眯挽住夏冉手臂,眼巴巴望她:“阿冉是吧?”

      见好友一副孩子心性,夏冉不由莞尔,颔首:“嗯,我养你。”
      “你们——”斯然顿了顿,“是住一起吗?”

      “对哦!”向莱突然一顿,似因他这一问想起了什么,对夏冉道:“阿冉,我要是连彩票都不卖了,就搬去你那住好不好?省下房租做伙食费。”

      “好啊。”夏冉自然无异议,她原就想跟向莱说此事,年前她也提过,只是当时向莱说房租签约未到期,暂不考虑。

      “哦也!”向莱欢声,这才冲斯然道:“你都听到了,我们现在不住在一起,但是不久之后就会睡在一块。”

      斯然点点头,他已了解,二人的关系比他想象的要好。
      夏冉浅浅望了他一眼,端起杯子,慢慢喝着。

      “所以斯先生,”向莱又说:“看在本人即将失业的份上,你要不要帮衬一下我的生意,支持一下国家福利事业捏?”

      斯然不料她这么说,浅笑颔首:“当然没问题。”
      “莱莱。”夏冉朝她摇头,再对斯然:“不好意思,斯总,我朋友在跟你开玩笑。”

      “的确是开玩笑。”向莱嬉笑,“你想买也不行啦,我手上已经没票了,下次吧Men in black,反正我就在中心广场驻扎,你想捧场随时欢迎。”

      斯然望了眼夏冉,点首,“Ok。”
      向莱继续说:“那么现在轮到我们问你咯?”

      “问我?”
      “嗯!”向莱倾身,对他审视着,“你突然间冒出来,之前不是呆在绿城吧?”

      “确实不是。”斯然点头,“我不在国内,早年就去了加拿大读书。”
      “噢,少年留学。那么现在是荣归故里?”

      “不。”他摇头,又看了眼夏冉,“我大学毕业就申请了加拿大国籍,这次回来,是因为家父,最多会呆两年。”

      “原来只是个过客啊。”向莱撇撇嘴,有几分悻然。
      一直默声饮茶的夏冉突然抬首,“抱歉,我上个洗手间。”说罢很快起身离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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