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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本孤独、杜鹃、裹红 ...

  •   文人墨客愿一掷千金得他一画。
      他却不厌其烦,一遍一遍描绘她的画像。
      可她出嫁了。成了摄政王的侍妾。
      他捧着那一沓在别人看来价值千金的画像,当街拦轿。
      却见她并未露面,只声音慵懒至轿内穿出。
      “我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妓子,这一世,堪求荣华罢了。”
      他怔怔,被轿夫推搡,身形不稳,倾城画像由而随风飘荡。
      无人知晓,次红盖头下的她,妆容哭花,泪流满面。
      他的才子之名胜扬天下,家世清白的他,怎能因一身污浊的她有所影响?
      她素有心疾,活不过十八。
      已有十七的她,绝不可去伤害他。
      迎娶侍妾,没有大轿八抬,没有红妆十里。
      惟有情伤逶迤,铺满一地。

      她曾说,她最喜爱的便是杜鹃。
      她曾说,别见杜鹃这名似是不算大雅,但清浅素白,倒也好看。
      她曾说,以后归隐山田,在溪边筑一小屋,屋前屋后,种满杜娟。
      后来她为他挡了那一剑,倒在他怀,奄奄一息时的最后一句,依然是,记住你答应我的,归隐山田,溪边筑屋,屋前屋后,种上…种上我最爱的杜鹃…
      他知道她是不愿他因她的离去有所轻生。
      只是…你究竟何其残忍…让这世间的苦痛磨折…尽覆我一人之肩?
      此后,他辞了朝中要务,如她所愿,归隐山田。
      他在溪边筑屋。
      他在屋前屋后种满杜鹃。
      春去又来,那一处的素白杜鹃,永远最鲜。
      在她走后的第八个三月,他躺在那他平时丝毫不舍得伤害的杜鹃,饮下昔日她调配的毒酒。
      “我已归隐山田…在溪边种屋…屋前屋后皆是杜鹃…我再不会…无颜与你相见…”
      他缓缓阖上双眼。
      片刻,天边飞来一只杜鹃鸟,在他身旁良久,最后,竟亡于咳血。
      那殷红的鲜血,染了大片素白杜鹃。
      此后,这世间的杜鹃,多为红艳。

      “有时,我真的认为人命脆弱。”尚且年幼的他伸手指着那口枯井,神情落寞,“我的娘亲,就是投井去世的。”
      “不怕。”比他更为弱小的她握住他的手,一字一顿,“以后,我陪你。”
      他却甩开她的手:“之后那样久,我怎会清楚你有无打诳?”
      “如果…如果之后我没有陪你,我就和你娘亲一样,投井自尽!”
      昔日似是无经思考的意气之语,昔日好像不被在意的童言无忌。
      有谁曾想,会在十数年后白雪纷飞的大喜之时,一语成谶。
      她身着火红嫁衣,立于井旁。
      “若不是我有所察觉…你还认为能瞒我多久?”她望着他,眸光已不带一丝情感。
      他无言。
      “我的母亲逼死了你的母亲…所以,你便亲手将她杀害吗?”
      他依旧无言。
      “你是否还认为可以一辈子瞒着我…若无其事,与我成亲…”
      他们身上的火红喜服在这一刻嘲讽异常。
      她轻笑,声段悲凉:“你总说,人生如棋局,你要成为那执子之人。你娶我,许是因为我父亲的地位。你杀我母亲,许是怕她阻挡你的前路。你日日在算计里防备,连夜间都不可安寝。这便是,你所追求的,执子荣耀?”
      “忘记过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良久,他轻声道。
      却见她缓慢但坚决地摇头。
      她的眼泪终于逃出眼眶,伴着她此生的最后一言,于空中飘摇。
      “我已经…无法陪你了。”
      他望着她坠入古井——那个曾葬了他母亲的地方。
      她火红的嫁衣一如记忆里的红裳。
      恍惚间,他仿佛见到,昔日那个一身红装的女孩,心疼却坚定的眸光。
      ——以后,我陪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我本孤独、杜鹃、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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