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妹儿》李李谭雅

40、第 40 章

　　上文说到秦氏一听张婆子说还未定亲，奇怪自家兄弟怎么还张罗起婚事来。

　　话说那日张婆子气哼哼从吴二狗家出来，一路骂骂咧咧，走地飞快，满心想折腾个吴二狗家里头人仰马翻来。

　　天才刚刚擦黑，那张婆子已站在秦大面前告起吴二狗家的黑状来。可她白长了那张颠倒黑白的利口，遇到了秦大这样不讲理的人，说的再是天花乱坠也没用。

　　那秦大只一听事情没成，就伸腿给了那张婆子一个窝心脚，口中骂道：“废物！不是说没有你说不成的亲事吗，去之前在我面前怎么说来着？”

　　那张婆子被秦大一脚踹地在地上滚了两圈，疼得直吸凉气，还不敢哼出声，强撑着爬起来，辩解道：“秦大郎，非是老婆子我不用心，实在是那吴妹儿，一听是您，竟扬起脸，一口一个不愿意。老婆子就怕强扭的瓜儿不甜，这样的嫁过来也是给您添堵，这才没说成。”

　　秦大果真气恼起吴妹儿了，横筋上来，把屋里的桌椅踢了个七倒八歪，恨道：“小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爷爷我还就非把你弄进门，到时候看你如何能不愿意！”

　　张婆子见此大大松口气，揉着心口正打算悄悄离开，就见秦大忽地转过身来，指着她骂道：“你个老虔婆，连爷爷我的银子都敢骗，也不怕那银子烧你的手！”说完，竟上前将张婆子按倒在地，一把从她怀里掏出昨日他高兴时给的跑腿银子来。

　　张婆子素来知道秦大蛮横嚣张，却没想到他性子上来，竟敢无理至此。

　　因此站在大厅的那张婆子一听秦氏这话音不对，就连连叹息自己这趟媒人做得可真是倒霉。本还高兴，以为能多进手几个钱，哪想到秦大竟是个外横里抠的混人，没弄到钱不说，当时那一脚，踢得她回家吃了好几天治心疼的药，费了不少钱却连个冤屈都不敢跟人诉。

　　现在的张婆子真是左右为难，她既怕秦氏不满，又恐秦大被他大姐阻拦后找自己算账，两头衡量之下，再不敢把自己牵扯其中，一心想把事情都推到吴二狗家。

　　当下只“啧”了一声，撇着嘴道：“那吴二狗家里还没给个准话。”

　　那秦氏马上听出了张婆子话外的意思，她自是不愿兄弟娶这样人家的小娘子做弟媳，但被这样人家拒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因此秦氏的脸当即就沉了下来， “哼”了一声，问道：“怎么，难不成我兄弟，还配不上他吴二狗家的一个小丫头不成？”

　　秦氏话一出口，张婆子立时顿在当地，这话她怎么敢接，连声否认，脸上立刻堆满笑容，殷勤地凑上前道：“这哪能啊，是她配不上咱们大郎才对！

　　哎，老婆子我也是奇了怪了。你说啊，这个吴二狗家，你可没见过，真穷啊，穷得叮当烂响！啧啧啧，都没人肯去提亲。

　　结果哪，他腿断了，没个进项，就把心思都打到这个丫头身上，一心想要大赚一笔呢。

　　你就说那样人啊，这时候还敢整日尽做梦、手高眼低的，也不知想找个什么样的。我看呀，最后那个吴妹儿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那时候那家人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呢！”

　　秦氏敲着桌面闭眼想了一儿，睁眼问道：“那个叫吴妹儿的到底如何？”

　　张婆子早就记恨在心，一肚子不满，现在自然没一句好话，直把吴妹儿说的除却长了一张好脸皮、简直比一无是处的蠢笨婆娘还不如。

　　秦氏又恼张婆子把这样的人介绍给兄弟做娘子，可此时却不是与张婆子计较的时候，她手指甲在桌上划来划去，心里有了个主意，突然冷笑一声，盯着张婆子问道：“你看，这样的小娘子，配我们劲哥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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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妹儿最终选了吴二狗做那吃死鬼。其实吴二狗母子两人各有利弊，但吴老娘毕竟老了，便是留条命，也拖累不了她多久。

　　吴妹儿自言自语道：“必须做好了计划再去实施。这黏米团虽噎人，也不能肯定吃了就会死人。本就不多的软米面，若是吃没了，再存够一顿可不容易。”

　　好吧，吴妹儿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给自己迟迟不肯下手找个借口。

　　从小到大，多少次，看着卑鄙无耻的吴二狗母子欺负吴娘子，吴妹儿都恨不得拿刀子将这两个坏人的胸口捅个透心凉才解恨；

　　现在终于有个可以说身不得已的借口了，吴妹儿却踌躇不前了。她也暗骂自己没出息，这样优柔寡断如何成事？的确是不能再拖了！

　　今日下午她去河边洗衣，突然有两个流里流气的野汉将她堵在村口，冲着她嬉皮笑脸叫嫂子。好在当时村里各家都在忙碌做饭，路上四周没人，她一口气跑进六娘娘家，却没敢把刚才的事给六娘娘说一个字。

　　按道理一个小娘子遇到了这种事，最应该先跟家长和族里说的，可吴妹儿两世为人，实在信不过人心。

　　她虽敬重六娘娘，但知道六娘娘守了一辈子望门寡，最看不惯女子行为不端正，她就怕六娘娘责备她立身不稳才惹了秦大，因此心里多少还是留着点防备；

　　至于族里，想想郭氏那副模样，吴妹儿更是连连摇头，人都有私心，到时候为了不连累村里其他人家的小娘子，族里顺水推舟嫁了自己也并非不可能。

　　不是她心重，只是吴妹儿深知：不光古代，便是现代，遇到了她这样的事码，世人往往也如此。虽同情女子遇人不淑，但背后，难免会觉得还是那女子有错在先，说她自己不大规矩才惹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