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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第一十章(15)吹箫月下曾相待 ...

  •   这一整日众人心里都悬着,却总也不见青罗回来。天已经黑的透了,外头送了晚膳来,众人见里头的太妃都没有动一筷子便送了出来,也就都不用了,只默默在外头坐着等。先时还有些话说,尤其是秦氏安氏两个时时还有口角,后见情势愈发不好,偶然见怀蓉的丫头进去了一遭儿又出来,只道是姑娘愈发不好,瞧着那气息都渐渐弱了。若青罗还不回来,只怕怀蓉这一条性命就当真断送了,众人也都渐渐沉默下来,只面面相觑不出声儿。里头照顾的只有封太妃和柳氏,众人虽然担心太妃身子,欲进去瞧一瞧,太妃却又搁下话来,叫在外头守着就好。
      如此等了一夜,都觉得倍受熬煎。眼见着东方将白,外头的安氏想了想,便自去请封氏和柳氏出来用早膳,也不进去,只在门口扬声道,,“二姑娘如今这样,二奶奶不回来也是没有法子,若是太妃也把身子熬坏了,王爷岂不是更要操心。就是二姑娘大好了,瞧见太妃这样,也是不好过。”
      太妃见一时也没有别的法子,便点头携了柳氏出来,又叫了丫头去里头照看怀蓉。众人就在洗砚斋外头坐了,虽然熬了一整宿,前一日的晚膳也没有用,神色憔悴不堪,却都是食不下咽。封氏叹了一口气正要搁下筷子,却见外头急匆匆进来几个人,也顾不上通传回避,正是青罗带了两个人进来。封太妃忙起身去看,一个自然是定慧大师,另一个却是个年轻僧侣,虽然满身衣衫破碎身染血迹,面上也沾染尘泥,却自有一种高华气质,正是大师座下第一得意的弟子的慧恒。
      此时事情紧急,也来不及避让,定慧大师又是德高望重的僧侣,便直接请了进去。定慧大师一身布衣,背上还背着一个褡裢,上头系着一个竹笠,倒像是寻常的乡野老农,只是那雪白须眉如神仙中人,面色红润神情安详,可知是极有修行的高僧。
      定慧足下步子迅疾,却也不见慌张,在榻前给怀蓉号了号脉,眉头却蹙起来,望了身边的慧恒一眼,慧恒躬身道,“弟子不敢。”
      定慧道,“论起医术,你是我弟子之中第一人,如今是性命要紧,你也不要管别的,只管看一看,我也更有数些。”
      慧恒便也搭上去,只是不同于定慧大师,闭着眼睛思索良久,方才放了下来。定慧便问道,“你觉得如何?”
      慧恒道,“观郡主的面色和脉象,断不是寻常急症,倒像是——”说着便问道,“郡主今日可食用了什么入了金银花的东西?”
      众人都瞧着怀蓉贴身服侍的绯玉、澜玉二人,绯玉忙道,“这些日子是常用一种金银花露,算起来也有好几日功夫了。”
      秦氏奇道,“众人都知道二姑娘是不喝加了金银花的东西的,怎么就这几日吃上这个了?”绯玉道,“姑娘素日不喜金银花的气味,只说冲的很,只是这几日的金银花露,是二奶奶管着园子以后给各房里送的,说是这几日有些干燥,都有些上火热毒,正巧外头进了来,便都分给了各房。姑娘说二奶奶初当家,只怕多少双眼睛都瞧着,若是自己不用,知道的说是自己素来不吃的,不知道的,还要说是姑娘故意拿乔给二奶奶脸子看。故而不能驳了二奶奶的意思,才用了些,不想这一回的十分清甜,与素日的都不同,这几日才多用了些。”
      封氏忙问定慧二人道,“可是这花露有什么不妥?”青罗忙跪下道,“太妃明鉴,这金银花露,是下头州县送进来,那一日云姨正巧有事情不在,便送进了园子,我瞧众人多需这个,便自己做主分了去。众人那里都有,断断没有什么不妥的。太妃若是不信,我屋里还有些,尽可以拿来大家尝一尝的。只是我也不知二妹妹素来不吃这些的才送了来。”
      柳氏和秦氏也道,“母妃不要着急,这是真话。别说蓉丫头那里,我们和母妃这里也是有的,母妃怎么忘了?”
      怀蕊和董徽也道,“我们那里也得了,这几日也常吃的,断没有什么不妥。”
      定慧大师忙道,“各位施主不要忙。这金银花露,想来是没有什么问题,二郡主这不好也不说为了这个,只是种了一种奇毒,叫做三巡醉的。”
      封氏奇道,“这确是什么毒物?竟从没有听说过。”
      定慧道,“这种毒最是性寒,本来无声无息,若是中了毒,也是察觉不到,只是身子越来越虚弱,就如得了顽疾一般,不过三月功夫,也就殁了,一般人是断断不知的。只是有一样,若是遇上了金银花里头的儿一样东西,这寒毒便叫勾了出来,一朝一夕发作,就是如此模样了。”
      封氏大怒道,“竟是什么样的人,竟敢如此下手?大师可有什么法子救救我这孙女儿?”
      定慧道,“幸而老衲到的还算及时,此时医治,性命是无碍的了,若到明日,老衲也不能救了。只是这毒太寒,寻常药物也压制不知,若要好起来,便还要日日以至阳之血入药,才能把这寒气抽了出去。”
      封氏道,“纯阳之血是如何之血?”
      定慧道,“女子为阴,男子为阳,少年之血为阳。虚伪为阴,开明为阳,秉性纯粹为阳。”
      封氏一怔,“这少年纯阳倒是容易,这秉性纯粹,却怎么判断才好?”却见慧恒突然出来道,“师傅,弟子愿意一试。”
      定慧也笑道,“这倒也是个法子,太妃莫说我不识礼数,我这徒儿,倒真是上佳之选。这秉性纯粹,出家之人牵挂自然要较世俗之人更少的。”
      封氏想了一想,只觉得有些不妥,便有些犹疑,慧恒只道,“太妃也不必思虑许多,为今之计,还是先救了郡性命要紧。佛祖尚且割肉饲鹰,何况我等僧侣呢?”封氏又一想,这慧恒师傅最是定慧大师的得意弟子,想必是不会有错的,便点了头。
      定慧大师便点头道,“这三日最是要紧,我需得亲自调理药物。三日之后如何,还要看后来调理,也是半分不得错的。你便暂且留在此间罢,你的医术也将出师,为师自然是信得过的。”说着便对太妃道,“容我师徒先去煎药。”
      太妃忙请人送了二人出去,见两人走得远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只道,“既然二姑娘性命无碍,也就放心了。”
      封氏的面色却是十分难看,只道,“芸月、萱月不必跟着我,就留在这里照顾,一时药煎好了,便服侍二姑娘喝下。郑氏还在旁边屋子里,一会也叫大师瞧一瞧,告诉他蓉丫头已经无碍,别她倒出了什么事情。其他的人,且和我来染云堂,绯玉和澜玉和跟着,再把园子里小厨房管事的婆子叫几个来。”
      众人见如此吩咐,心里都是一凛,便跟着往染云堂去,也不敢高声,只默默按着素日的位置坐下。此时天已经大亮,又有人回了话,道方家的姊妹回来,此时如何接待,柳氏安氏正欲说话,封氏却冷笑一声儿道,“此时瞒着,明日也要知道的,既然这样,如今琼丫头也不算外人,便请了三个姑娘和长郡主都进来,咱们一处说了清楚也就是了。”
      众人不敢违拗,便请了长郡主和三位姑娘进来。几人哪里知道进府里来是如此光景,踏入染云堂时也十分疑惑,却也不多话,只默然坐下。
      封氏见诸人都坐下,便叫柳氏说了这一日的情状。一时语毕,封氏便笑道,“如今这府里也算是热闹了,什么花样儿都玩了出来,真当我是瞎了不成?”
      众人都忙起身道不敢,封氏又笑道,“你们不必忙着起来,一会子自然有个水落石出的。不相干的人急什么呢。”说着却喝起茶来,半晌才慢慢道,“谁做的这三巡醉这样好东西,还不说么?”
      见众人都不说话,又笑道,“这样的罪名,自然是没有人认的。既然你们不说,我便来猜上一猜。大师方才说的明白,这三巡醉,若不是被勾了出来,是断断,没有人发觉的,最厉害便是此处,杀人于无形。只有勾了出来才知,可见这送花露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青罗是新媳妇,本不知道蓉丫不用这个,若是她做的,一时送了叫人喝了,可不就闹了出来?就算是知道了装作不知道,也没必要巴巴儿送了满府里,把这事情勾出来,只管扣下这批花露,由着他去就好,才是稳妥的法子。想来这下毒的人,自然是倚仗着知道蓉丫头不吃这个,才敢恣意下手的。”众人听了这话,都觉得有理,只是也不敢随意出声去应,只都坐着低头不说话儿,只瞧着太妃后天还要说什么。
      封氏见众人的样子,又问绯玉,“方才大师也说,用了这三巡醉之后便日益身子虚弱下去,你且说说,你家姑娘从何日起便有这样症候?”
      绯玉忙跪下道,“回太妃的话,姑娘从前些日子传出消息,澎涞大人要为南安王世子求娶世子妃的时候,便隐约有些病着了。”
      封氏便冷哼了一声,追问道,“你可记得真切么?”澜玉也跪下道,“姑娘的病都是我和绯玉姐姐贴身伺候,断然不会错的。”
      绯玉又怯生生地道,“我还记得那几日,姑娘总说身上不爽,我就道快些回了太妃王妃请了大夫来瞧才好,只是姑娘说,如今正是择定和亲之人的时候,若是此时病了,总叫人说是不愿远嫁和亲的缘故,抓住了话柄,有多少闲话要说,总是忍着。只是瞧着姑娘的病也就一直那样,我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这几日忽然一日重似一日,我们虽然十分注意保养,却也无计可施,断断想不到是金银花露的缘故,直到今日早晨,才忽然犯起来的。”
      封氏点点头,又问园子里管事的婆子道,“自和亲的事情传出来之后,园子里厨房可有什么异动没有?”
      一个婆子忙跪下道,“回太妃,这事情我实在不知道,我是前几日二奶奶当家才提上来管事情的,这一拨提上来好些人,原也不止我一个,以前的事情一概不与我相干的。”另几个也忙跪下说一样的话。
      封氏笑道,“并没有说与们相干,你们且说当日的情形便是。”
      一个婆子想了想便道,“我虽然是今日才管事,却也一直在园子里头做事。二奶奶管事之前,云主子吩咐了大奶奶也管了些日子,正是那几日的事情。那时候大奶奶极是重视几位姑娘的饮食,一粥一饭都亲自照看,十分尽心,也都安排了素日跟着云主子和大奶奶几位管家奶奶照应着。我们不过是下头粗使的,哪里说得上话,只是心里觉得奇怪就多留了几分神,自己瞧着那几个管家奶奶的神情,倒像是颇有些诡秘的样子。”
      众人都是一惊,葛氏便道,“桂嫂子的意思就是我谋害了二姑娘了?”那婆子便跪下地下瑟缩,不敢再说一声,封氏冷笑道,“你且别怕,还知道些什么,只管说来。”
      那婆子便又道,“奴才不敢说。”封氏斥道,“糊涂东西,这家里谁才是主子,你还不知道么?再敢欺瞒,一并论罪。”
      那婆子忙道,“也没有别的,只是那几日常听人说起,想来送出去的定然是蓉姑娘,到时候和二奶奶亲上做亲,只怕郑姨娘也要做了侧妃和云侧妃平起平坐,前些日子受了云主子那样折辱,如今二姑娘一朝扬眉,只怕云主子要费些心思了。”
      封氏眼风一扫,问道,“果真么?”另一个婆子便道,“却有此事,若是真有什么,我们确是真真不知了,还要问先前当值的几个管家奶奶。”

      封氏便笑问安氏道,“那几个婆子都是你的心腹人,如今去了哪里?”
      安氏不慌不忙道,“既然太妃请了二奶奶管着园子里的事情,我也不便把她们再留在这里,都叫回了府里厨房去了。”
      封氏笑道,“你倒乖觉,不声不响儿便没了证据。此时时过境迁,只怕叫了来问话,也是一概不知的。”
      安氏倒还镇定,也不跪下,只坐着静静道,“母妃的意思,是我怕二姑娘攀了高枝,引得她母亲来向我报仇?母妃要知道,那日郑妹妹的事情,我也只是秉公办事,今日更是没有做过什么,若是母妃当真要疑我,就是不信我了。府里的事情本来就是我管着,园子里姑娘们最是尊贵,叫儿媳多多留心也是理所当然,此时威压于前,仓皇之间说出来的话又怎么能当真呢?”
      封氏也不着恼,只笑道,“我也不问你蓉丫头病了的那几日,那鬼鬼祟祟的事情都是什么,我也不想问。这东西哪里来,你管着里里外外这么些人事,自然是有法子的,这我也不问。至于你说的信你,你是如何人,旁人不知道,我还不知么?”说前头的倒也没有什么,说到最后一句,安氏脸便是一白。葛氏见状,忙跪下道,“太妃明鉴,我和母妃实在没有做过这样事情。”
      封氏望了葛氏一眼道,“做与不做,我也懒怠再问了。你也是个聪明孩子,如今翎燕那丫头身子也重了,你还是多在这上头费费心吧,可不要叫重蹈了你母亲的覆辙才好。”这话虽未明指着什么,却是说的极重,葛氏也不敢再说话,安氏气的全身一震,只是这话说中了她的要害,何况封氏是怎样厉害的人物她也心里明白,虽然满腔话要说,却也不敢在封氏跟前多辩驳的。
      封氏还未说话,倒是秦氏笑起来,“云姐姐这嫌疑,我瞧不是这三言两语能洗的干净的。若说姐姐清清白白,怎么方才我们在洗砚斋二姑娘屋子里说起来这事,云姐姐便十分忌讳在意,大奶奶也只说是撞客着了,说我说的话是没影子的话,胡乱嚼出来的是非呢。如今想起来,倒是十分分明了。或者这影子本不是没有,只是有心人怕有了影子招惹是非,才要把这影子藏起来,不叫人知道呢。姐姐,你说是也不是?”
      安氏见秦氏如此推波助澜,心中大恨,此时的情景在封氏跟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道,“不敢婉妹妹怎么揣测,没做过的事情,总是没做过就是了。影子不影子的话,我也不知道。”
      秦氏倒也不很相逼,反而换了一副笑脸对封太妃道,“太妃,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封氏只道她又要说什么酸话,也不放在心上,只道,“你说罢。”
      却听秦氏莞尔一笑道,“其实我虽然说这样话,是因姐姐实在有嫌疑的。然而我素来知道太妃理家,皆以证据为要,如今只是嫌疑,若是认真发落起来,也难以服众。谋害郡主这样的罪名,可不是一般,若是云姐姐无辜,岂不是叫人不服么。然而如今这事情过了不少日子,连小厨房里头的人,都换过了一批,若想查起来,一来惊动了全府里,传出去更不好听,二来也未见得能查出什么确凿证据来,倒是不好了。”
      众人不想她竟然说出这样话来,倒是惊讶,封氏也眯了眯眼睛,笑问,“那依你的意思,是想要怎样?”
      秦氏道,“云姐姐如今,一时半会子也说不明白,为了不冤枉了好人,也不能轻易发落,不如慢慢看着罢了。”说着又对着安氏一笑道,“只是如今这事情虽没有定,也是有了影子的事,若姐姐一切仍旧如前,也难免叫人生出闲话,说太妃治家不严。依我的意思,勿枉勿纵,在这事情真正水落石出之前,姐姐还是不要管着事情,以免又沾染这些嫌疑,就让太妃管着就很好,众人都是心服的。”
      封氏瞧了秦氏一眼,道,“你这话说的很是妥帖,我也是这个意思。也罢,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我也不查了。云侧妃当着家,不管这事情是不是她做的,出了这样事情总是不好看,便不当这个家也罢了。大奶奶有燕姨娘要照顾,也别管。我也老了,没这样精力,本来这当家理事就是正室王妃的责任,以前王妃身子不好,多累了你们,如今我看王妃也算是大好了,处事也利落,仍旧叫她管着。二奶奶虽然年轻,也是个有主意的,就帮衬着也就是了,谁年轻时候不是这么历练过来的。既然这样,折腾这么一天一宿,我也乏得很了,你们就去吧。”
      安氏此时脸色也十分难看,只是封氏也未明说什么就褫夺了自己的一切权位,心里虽恨,无奈她说的皆是冠冕堂皇的话,今日的事也十分蹊跷,一时之间虽无证据,却桩桩件件都指着自己,使出仓促也没有应对之策,也无法洗刷明白,也只好暂时隐忍不发。
      众人散去的时候,望着安氏与葛氏的神色已经有所不同,虽然这事情太妃就这样了了,并没有定下什么罪名,只是如此一来,安氏身上的嫌疑,也就洗不清的。何况众人心里头都是有数,安氏对怀蓉母女心中确实有鬼,若是说她做出这样事情来,倒也不是不可能。故而众人眼光中或是疑虑或是戒备,终究是有些异样了。
      安氏与葛氏瞧着这样眼光,只觉得寒到了骨子里。只是安氏是多少年风刀霜剑历练出来的,犹自气度端庄,岿然不动,与众人笑谈迎送,众人见她这样,也不好十分露出来的,虽然心里头情绪异样,面上仍旧客气得很。葛氏见安氏如此,心里倒生了一种敬服,也就学着如此。一时之间,也没人敢真正小觑了这两人,连那起子最是拜高踩低的丫头老婆们,如今虽然不归安氏辖制,也依旧恭恭敬敬,不敢怠慢了去。
      上官亭见母亲似乎很是疲乏,便嘱咐不回繁阴堂,就在染云堂陪伴。安氏自带着葛氏走了,举止间仍旧十分傲气,并没有被人夺了权位的落魄,也没有犯下弥天大罪的仓皇。安氏举步往外走,往日里陈氏是与安氏较为交好的,若是依着平时的习惯,也该跟着去,今日见如此情状,自然不敢妄动,只眼瞧着柳妃也告辞出去,才随着秦氏、董氏、白氏等一起告辞了出来,跟在后头亦步亦趋,也不敢大声说话的。
      秦氏却赶上前去,跟着柳氏后头,柳氏瞧了她一眼,知道她今日这一番话,说的是勿枉勿纵,实在是帮着自己一房无声无息地夺了安氏的权位,或者也是投靠自己的意思。只是一时之间也不便表露出来,秦氏的心思如何,还要以后慢慢看了才好,便也只是微微一笑,不置一词,由着她去了。后头的几个姨娘瞧见连秦氏也如此,忖度着这府里的风向也改变了,便都跟在后头,十分恭顺的样子。
      青罗见如此情状,心中虽然觉得蹊跷,却也钦佩安氏与葛氏,到底是经过事情的,处变不惊。只是说起这一日的事情,总觉得有些古怪,虽说安氏下毒要害怀蓉说的过去,桩桩证据也都指着她,然而想起前些日子怀蓉所说的话,又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再者安氏就算心中对怀蓉母女有恨,青罗总觉得还不至于就到了谋害性命的地步。
      青罗心里也怀疑过此事情是怀蓉自己安排,只是怀蓉今日可谓是九死一生,若是慧恒师傅最终没能从深山之中寻见正在研究一味稀罕草药的定慧大师,怀蓉这条性命也就无可挽回了。若说为了似有若无地指向安氏,又总觉得这法子太过冒险。如今自己猜度也是无用,只好等怀蓉醒了,才能寻了机会细细问去。
      青罗正想着这样事情,忽然就听封氏嘱咐道,“容安郡主进府来,没有好生迎接,却还遇上了这样难堪的事情,世子妃虽然今日奔波辛苦,还是好生照应着才是。”青罗忙道,“是。”便叫了得力的丫头婆子把清玫、清珏姊妹也送回去,又嘱托董徽、怀蕊身边的丫头老婆们好生照应,自己一路送了清琼往丹叶阁去。清琼却也没有推辞,二人便携了贴身的丫头一路往秋山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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