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人——艾尼》聿一一

38、归去

　　我的工作依旧忙碌，我也时刻的关注着有关南疆的所有事，我觉得我跟艾尼又回到了异地恋的时候。也许我们不像普通情侣那天每天通话，但是我们的心是在一起的。
　　两个月后，我感觉身体不舒服，吃饭也吃得不是很好，老是想吐，当我在医院得知我怀孕时，我特别激动，就算不能嫁给艾尼，给他生个孩子怎么了，我有能力养活这个孩子的。我兴奋的想把这个消息告诉艾尼，当我一遍遍拨打艾尼的电话都无人接听时，我的心突然慌了起来，艾尼的电话打不通是常事，经常关机也是常事，我早已经习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开始往下沉，往下沉。
　　我哭了，心特别疼，我不知道怎么了，这时走廊上看病的人讨论起xx县几小时前发生了袭警，有警察伤亡……
　　我听不下去了，我知道我为什么心疼了，我有特别不好的预感，不，这一定是一场梦，对，这一定是一场梦。我为什么要心疼，我为什么要心疼，我不是心疼，我怀孕了，我是高兴的，我为什么要心疼……
　　我赶紧订了最快能回到南疆的机票，当晚我就回到了家。
　　我到艾尼所在单位，可笑的是我居然还去单位，艾尼怎么可能还在单位？可是我那么的希望艾尼还在单位，他笑着接待了我，或者他没在单位，他也许去了我家的店里，会对我说:拿一包烟…… 我的眼泪从北疆到南疆的一路从没有停止过。
　　我在我的房间站了一夜居然没有任何感觉，妈妈担忧的看着我，问我怎么了，我抱着她嚎啕大哭，我告诉她我的同学不在了。
　　艾尼的告别仪式是在清真寺举行的，我也是第一次去清真寺。这里我原本不应该进来的，因艾尼是因公殉职，前来吊唁的人很多，有汉族维吾尔族，便不再那么严格的把我拒在门外，哥哥的维吾尔族同学反复告诉我不能在葬礼上哭泣，这是不允许的。我不认识他的哥哥们，也不认识他的姐姐和父母，我唯一见过的就是他的姑姑。我甚至没有看到她的正面。
　　我看到艾尼睡着了，他眼睛闭着，睫毛翘起，安静的躺在那里。他都累瘦了……
　　我想抚摸他的脸，可是我的眼里全是泪水，我看不真切。我不敢哭出声来，我的身边没有一个人认识我，艾尼的同事，家人，同学，他们都不认识我……
　　他们都不认识我，我捂着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我看着艾尼的睡容，我多想亲亲他。可是我没有，我不能让艾尼走了，都还让人说三道四……
　　艾尼，你的妻子终于不会是别人，虽然也不会是我，可是只有我是你的女人，你也是我唯一的男人，你是我心中的英雄，即是那些记载上没有你的只言片语，或许一个“维吾尔族警察”就把你概括了，你也是我的英雄，我的骄傲……
　　你的善良，你的勇敢…… 你是那么的优秀。
　　我不能哭，我想忍住的，可是……
　　艾尼，这是你最后一次让我哭了。以后，以后再也不会了。对不对？
　　这时有人走到我的身边，递给我纸巾，我对他说了一声谢谢。我擦干净眼泪，定定的看着艾尼的睡容，艾尼，你知道吗？我怀孕了。他会是个善良的小艾尼吗？他会像你一样勇敢的，对不对…………
　　我的肚子饿了，从医院出来我就一直没有吃饭，我走出来，外面阳光刺眼。
　　这是你吗？这时一个维吾尔族男人的声音在我身后询问，我回过头看到他手里的照片，那是我，我在大学的校门口照的照片，它已经泛黄，然后可能艾尼又拿去过塑了，看起来还保持泛黄的样子，像是经常放在口袋里，过塑膜的口子开着卷边了，里面还有气泡……
　　你就是那个给艾尼打电话的女人吧？背后的人问我。我抬头看着他，他一身警服，应该是艾尼的同事。
　　艾尼最后看到你给他打的电话了，当时，他已经……已经不能说话了……但他……看到了，看到了你给他的电话。他望着天空，有些艰难的，缓慢的告诉我。
　　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可能是阳光太刺眼，我接过来，看了看，把照片放进我的包里，没有回答。
　　艾尼下葬的那天，我不能看到他最后一眼，这是我们从一开始便注定的无奈……
　　我不能太过于沉溺在悲伤中，艾尼一定也不希望我这样，他说过，就算是我嫁作他人，他都会祝福我的，哦，艾尼，我深爱的男人……
　　我抚摸着肚子，里面是艾尼生命的延续……
　　艾尼，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吗？你知道你要离开我了，你怕我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你是不是也曾为我担心，怕我伤心难过，所以，你让这个宝贝来陪着我，度过没有你的世界？艾尼，你怎么那么好，你怎么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