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烟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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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毕业后，回到北疆，在一家做公司业务的律师事务所做律师助理。经常出差，艾尼学校相对于我的大学来说，没有那么自由，所以我们能见面的次数也不是特别的多。
基本上他放假的时候，我们会在一起几天，然后他回南疆。我们在一起时一起吃饭，或者一起看电影什么的，但是没有在内地玩得那么无所顾忌。
艾尼暑假的一天叫我出去吃饭，他给我介绍了他的两个朋友给我认识，都是维吾尔族，一对情侣。
男的是艾尼当兵时的战友，叫巴图尔，在南疆做民警。女的是小学老师叫阿依古丽，一个很漂亮的维吾尔族女生，他们以前都是上的汉校，所以汉语也相当流利。
我很感激他们当着我的面交谈也用汉语。他们对于我跟艾尼在一起的态度跟我的哥哥类似，重点都围绕着婚姻，这个我们早有默契。
阿依古丽对我说：也许艾尼的父母希望艾尼找一个民考民的维吾尔族女生。艾尼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我想他肯定也曾考虑过这些问题吧，或者也曾跟他的父母讨论过类似的问题。
我看着阿依古丽很是疑惑：可是艾尼是民考汉，为什么要找民考民的女生呢，那样不是没有太多共同语言？
阿依古丽苦涩的笑着说：我跟巴图尔两个人都是民考汉，我们双方的家人也有些不同意我们交往。好像我们都把自己民族的东西丢弃了一样。
我有些惊讶：“我不知道这些，我以为只要是同样的民族就能在一起没有人说什么了，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
阿依古丽莞尔：嗯，我们也有我们的无奈，从小在汉语环境下跟汉族人在一起学习生活，婚姻却要找一个跟自己完全不同环境，甚至学习的文字都不同的人，不是我不爱我的民族，是那种文化差异让感情找不到一个好的切入方式融入进去。有时候跟维吾尔族同学聚会时，都感觉融入不进去。
我想起艾尼曾经跟我说过他想跟维吾尔族朋友玩，在家说维语，在学校说汉语，还要学习英语。我突然感觉艾尼真的挺难的。他的家里一直让他不要丢弃了自己民族的语言习俗，那么他如果真的要找一个女生结婚，他的家人也许连民考汉的维吾尔族女生都接受不了吧，他们一定会让他找一个民考民的女生。
“阿依古丽，那你现在跟巴图尔在一起，会受到他的家庭的影响吗？”我看着她问。
我们在外面住，没有跟他的家人住在一起，所以不存在你想的那种婆媳问题。阿依古丽笑着告诉我。
呀，你们也会有婆媳问题吗，我以为只有汉族人才会有呢。我有些惊喜，呵呵，是惊喜，不是惊讶，我总算找到了一些民族习俗怎么也阻挡不了的人际关系问题。这个不分民族，宗教的人际关系。
我看了看艾尼，他也温柔的看着我说：难道你以为我们的民族就不会有婆媳问题？我笑着不说话。
艾尼告诉我巴图尔跟他在部队关系特别好，像哥哥一样，我给他写的信他也看过，他是唯一一个让他珍惜我的维吾尔族朋友，这让他很感动。艾尼告诉我，是我的坚持与执着感动了巴图尔，让他觉得我是一个不一样的汉族女生。
巴图尔陪着阿依古丽在北疆办完事后，我跟艾尼一起去车站送别。我很高兴，艾尼带我认识了他们。
我跟艾尼商量，问他能不能毕业以后留在北疆，不要回南疆，这样我们可以尽可能的多一点时间在一起。艾尼从未正面回应过我这方面的建议，只是敷衍我说，到时会分配。让我不要考虑这些。
这一年冬天我跟艾尼一起回的南疆，他放假，而我回家过春节。我们坐的班车，上车后，他看了看下铺，让我睡上铺。
上去时，空间太窄，我把外套脱了让他拿在手里，我翻身上去，跟我同样在上铺的维吾尔族女孩对艾尼用维语说话，我不懂，一直看着艾尼。艾尼跟她说了几句，见我一直盯着他，朝我眨眨眼笑了笑。
我不懂他什么意思，维吾尔族女孩看着我用不流利的汉语说:我问他你是他女朋友吗？
哦，我看了看女孩，又转过头看着艾尼问女孩，那他怎么说？
他说你是hotunum。
hotunum？hotunum是什么意思？我看着艾尼，艾尼笑而不语。我更加糊涂了，这就是语言不通的弊端，我还时常取笑艾尼不懂诗词，我在这生活十几年了，懂的也就是一些数字或者日常买东西要用的口语。
艾尼不回答我，我有些不高兴。艾尼一直不怀好意的望着我笑，我又看着女孩问:hotunum是什么意思？
女孩惊讶的看着我:你不知道？老婆的意思！
老婆？老婆不是yang ga(羊刚子汉语音译)吗？
呵呵，你可真有意思！女孩望着我呵呵直笑。
我不高兴的探出头，看着躺在下铺微笑的艾尼说:我才不是你的老婆。有你这样对老婆的吗？
艾尼手里拿着我的衣服，盖住脸，装睡。我想下去好好问问他，奈何空间实在是太窄了，车上各个民族的人也多，就不好发作。
晚上车停下来，吃饭的时候，我赌气不让艾尼扶着我下来，自己一个人下车，艾尼跟在我身后，两个人静静的吃完拌面，我有些想上厕所，看着远处黑漆漆的夜色，我又对身后的他说:我想上厕所……
我陪你，不怕。艾尼见我终于跟他说话，不禁喜形于色。我们并排着往黑暗里走去，其实我也只能对陌生人说你是我的老婆，你不高兴我说，我以后不说了，你不要生气。
好吧，其实我没生气，我只是气我自己，你们谈的明明是关于我的，可是我什么也听不懂。我挺开心的，你这么说我们的关系。
吴静，对不起。艾尼认真的看着我。我真的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可是我的家里……对不起。
艾尼，别说了，我都明白。我让艾尼站在距离我5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来。完事后，我跑到他面前说:我最丢脸的时候都让你见过了，以后我在你面前怎么丢脸，也不及那一次，所以，我不懂维语怎么了，不懂就不懂，我老公懂就行了。我挽着艾尼的手臂。
我知道我们这样自欺欺人的行为有些可笑，不过这样的时间哪怕短暂，也够我回味一辈子，至少这样的时刻我们以这样的关系出现在别人眼里。
下了车艾尼送我到街口，告诉我春节他会来找我。我满怀期待的等着他。回到家哥哥已经回来了。我看着院子里的车问哥哥:你一个人回来的？
哥哥耸耸肩:要不然还有谁？我回到房间，放下行李，开始想艾尼了，我们才分开半小时不到。哥哥走到我的房间四处看了看，然后坐在床边:你跟那个艾尼还在一起？
嗯，我们一起回来的，刚才他把我送到街口才走。我没有必要对哥哥隐瞒什么。
你可真长情，他还是学生吧？
嗯，学生，大三了。你之前的女朋友呢？我都见几个了，一个也没见你带回家。
哥哥躺在我的床上，看着天花板说:你说我们俩，我交往那么多，一个都没带回家，你这么长情，也不敢带回家。
我跟你能比吗？如果爸妈知道我跟维吾尔族男人交往，估计得扒我一层皮，断绝关系也说不一定。
哎，你就那么喜欢他？他那学校毕业出来，拿工资还得拿命去拼。就是给分配工作，跟你也比不了，更何况你们就不会有结果。都不知道你图什么！
我还真希望我能现实点，能图他个什么，然后他满足不了我，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把他甩了，可是，我真的什么也不图他的，就因为他人好，我就想跟他在一起。就算不能结婚，也想跟他在一起。
你可真傻，说你傻，你又什么都明白。说你不傻吧，你看现在还有哪个女的比你更傻？
你的女朋友们是傻还是不傻？我揶揄的看着哥哥。
艾尼来找我时已经大年二十八，我跟妈妈在店里，他对妈妈说:拿一包烟。我停下手里的活，看着艾尼拿着烟出去。去柜台里把钱拿出来，跟妈妈说想出去找同学。
艾尼还是在那个路口等我，我们一前一后的去了冷饮店，冬天当然供应的是热饮了。艾尼拿出一个小本子，我以为是他的军官证呢。翻开一看居然是驾照。你买车了吗？还考驾照？
没有，就是想给你看。
我拿着看了看调侃:嗯，不错，以后毕业了，不喜欢分配的工作。你除了烤羊肉串又多了一个选择了。
吴静，我如果烤羊肉串，你会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你敢娶吗？我笑望着他。
对不起，我不会烤羊肉串，也不会开出租车，我喜欢我的专业，也服从一切分配。
我觉得这个话题没必要继续:我哥哥买车了，改天我把车开出来，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不能去太远，我的爸爸生病了，我不能去太远，最多一两天。
当然，虽然你爸爸生病了，可是我又不能去看他，陪我一天就行了。艾尼欣然同意。
大年三十晚上，艾尼给我发了一条短信祝我新春快乐。我特别想听听他的声音，给他打了电话，他告诉我他还在城上，我又想见他，跑去哥哥的房间，问哥哥要不要出去，不出去就把车借给我，我跟同学出去玩。
哥哥把钥匙扔给我，叫我早点回家，别玩太晚。
我开着车去找艾尼，艾尼见我开车去找他问我想去哪里。我一时间真不知道去哪里，就想跟艾尼待在一起说说话也行。不如你开车吧，你有驾照，正好让你练手。
艾尼上车便做了决定:去塔里木河。
一路都没什么车，鞭炮声偶尔传来。你们过节可真够热闹的。
这哪跟哪啊，内地比这还热闹。这都算清静的了。你们过节才安静，不知不觉就过完节了。
车开到塔里木大桥边停下。艾尼带着我往河面上走去，那里都结冰了，周边全是积雪，虽然是夜晚，可是并不黑暗。艾尼拉着我的手走在冰面上，我几次险些滑倒。艾尼让我蹲着，他拉着我的双手倒着走，越走越快，我兴奋得不行。艾尼，你背我……
艾尼蹲下来，我趴在他的背上，他背着我慢慢的走在冰上，我怕我们两个人的重量太沉，要是把冰面踩破了怎么办，又让艾尼放我下来，艾尼像没听到一样，跑了起来。我惊吓到了，又怕冰踩破了，又怕摔倒了怎么办。赶紧拍着艾尼的肩膀:艾尼，快放我下来。
不放，吴静，我就想一辈子背着你。可是我不能背你一辈子，那你让我从今年背到你们的明年吧！
我心里甜蜜得不行，搂住艾尼的脖子亲了亲，你可以抱着我啊。
不，我就想背着你。吴静，你一点也不重。
我不想再说话，我要记住这一个夜晚，这一个除夕的夜晚，艾尼背着我在塔里木河的河面上一直静静的走着，新春将至。
虽然是距离城市很远的塔里木河，但我们仍然能看到那些远处的烟花，那些转瞬即逝的美丽:艾尼，新的一年到了。你看，那些烟花。鞭炮声不绝于耳，我有些感慨:艾尼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认识十几年了。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过的除夕夜。谢谢你，我会一辈子记住，记住这个夜晚的。
我也是，吴静，我也会记住一辈子。艾尼把我放下了，握着我的手。
此时此刻，那些美丽的烟花，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还有艾尼温柔缱绻的眼神，无不让我动容:艾尼，我爱你！
艾尼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吴静，我也是，我也爱你。我的眼泪流了出来。
我们凌晨一点才开始往回走。这个春节我终身难忘。
艾尼开学比较早，我一直等到哥哥回内地上班时，跟他一起回的北疆。临别时，哥哥对我说:傻丫头，我真希望你不要变，一直这么傻傻的执着下去，可是我又怕你不变，这样痛苦下去，哥哥不想你难过伤心。都不知道你这是做，是对还是错。不开心一定要告诉哥哥，我永远都在你身边。我感激的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烟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