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斋练》连翘与覆盆子

4、第 4 章

　　“小雨，你去值班室找人拿备用钥匙来开门。”刘素将手搭在符小雨的肩上。她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点点头，“那么你呢？”
　　“他看着我，他觉得我奇怪，怕我跑了。”刘品素的声音插进来，“你快去吧，你不是害怕吗？”
　　符小雨走了。刘品素将一只手插进口袋里，抬起脸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走了，我们要不要把门踹开？”
　　刘素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推推门，算是默认。这个小区刚建成一年多，门还是新的，很坚固。
　　“我来。”刘品素跺跺脚，看着刘素退开，一脚踹过去，刘素根本不觉得这样看起来偏瘦的男孩能有力气开门，但是门“咿呀”一声，竟然真的开了。
　　怪力男刘品素在地上颠了下脚，自言自语地道，“宝刀未老啊。”
　　刘素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些房间的格局都差不多，他摸索着开了灯，只看到一片墙壁，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镜子，镜子里照出他苍白到不见血色的脸。
　　每个镜子的形状都不同，圆的，方形的，不规则的，有的复古有的现代，一面面挂满了墙面。
　　刘品素在他身边蹲下来，摸着地上的水迹，“血迹不见了。”
　　血迹不是不见了，只是像是有意识的倒流进房间，明明是从里面流出去的水，竟然诡异的缩了回去，地面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他们一间间房间走过去，镜子将这些房间变得像是透明的，让刘素从心底觉得冷寒彻骨。
　　他在卧室里看到了房间女主人的照片。
　　一套白色的浴袍，她的脸色很白，白的让他觉得一阵凄楚。眼瞳乌黑，恍然让他有种深陷进去的错觉。就好像除了那双眼眸什么都不存在，以至于她的轮廓都模糊起来。
　　“这里面是有人的。”他终于说话了，“我就住在对面，昨天在这个窗口看见了这个女人，她对我笑。”
　　“看来你眼睛不错,不过……昨晚你觉得……她好看吗？”
　　“……”刘素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将通向浴室的过道上面的灯开了，然后整个人僵在那里。
　　“你也听见了水声是不是？你不敢去浴室，你怕看到那血迹的主人死了。”刘品素径直走到浴室那边，浴室里面外面都有灯，他开了外面的灯，才打开浴室的门，但是没有水声，也没有水蒸气。浴室里面很干燥，一滴水都没有，只是抬眼依旧能看到对面洗手池前延展的华丽的镜子，另一面墙上依旧是女主人的照片，浴袍散开，露出白皙圆润的肩膀和饱满的胸。
　　“你为什么都不怕？”刘素看着刘品素的侧脸，浴室分为两间，由一扇玻璃门隔开，他正在推浴室里面的门。
　　“我只是来送信的，信送到就行。至于这里发生了什么和我无关，”刘品素转过脸冲他笑，“我只是好奇发生了什么而已。”
　　浴室门被推开了，扑面而来的是一阵一阵的腐朽味道，很像是老年人房间里由于常年不见阳光的腐臭味。
　　他们看见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大半个身体浸泡在暗红色的浴缸里，两只手趴在浴缸的边缘，像是要爬出来，头发凌乱地披散着。她没有眼睛。或者说她本来是有的，但是现在只有两个漆黑的血洞，血迹早已干涸，她的眼睛被别人剜走了。
　　刘素想起了窗边女人的笑，以及她那双没有眼白的诡异而美丽的眼睛。他蓦然退出了那间浴室，在洗手池那里吐起来，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吃，什么都吐不出，只有胃抽搐一般绞痛。
　　但是他马上又退了一步。洗手台上，有一双眼睛在看他。
　　那是一双被剜去的空洞没有光彩的眼睛。
　　“你是见过她的吧？”刘品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刘素在镜子里看到他的脸，明亮光线下才看清他的面貌，他不笑的时候面相偏冷，只是因为一直看到他或呆或可爱的表情让人忽视了他本来的气质。而此时他严肃起来竟然有股刀子一般的锋利。
　　“我……”他刚要开口，就听见“啊”的一声高亢的尖叫。符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浴室门口，他一直想着刘品素的问题竟然没有在意。浴室里间的门是敞开的，女人恐怖的脸明显超过了她的承受范围，她的身体突然就软了下来，软手软脚的就要倒下，刘品素离她最近，马上接住她，看着刘素，“你先照顾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