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偏爱的有恃无恐 ...
-
洛克是一家咖啡厅，这一点在之前已经陈述过了，这里要特别强调的是，它虽然位于学校内部，却是一间格调高雅的店铺。进入这里的男男女女，都会不自觉的染上一种布尔乔亚气质——我们姑且称为小资。
秦墨仍然选了靠内侧的地方，把樱花伞靠在桌角，点了樱花饼和一壶芦荟茶，一方面是被昨天日式风情所感动，二来，也是因为它们是在廉价的食物中，比较不掉价的选择，这么一顿，不过四十五元。
如果是日常等待的男女，自然有手机，电脑可供消磨，可秦墨没这个条件，正好，桌上放了用来留言的纸笔，她想了想，留下这样一些话。
“当他披着孔雀和玄鸟的羽毛来临，
渴望听到臣民的欢呼，
迎接他的，是淬毒的箭矢，
他深深地堕下了，
直到九重深渊。”
不知什么含义，只是一副凌乱的画面忽然映在脑海。她随笔在纸上画了插图，披着华丽羽毛的将军左胸中箭，从天空坠下，下方是开裂的大地。只有简单的签字笔，于是画面上有大片的留白，就连将军的羽毛，也只是在末端仔细勾勒，其它地方不过是草草涂抹，虽然如此，整个画面还是被赋予了一种奇异的张力，或者说，正因如此。
陈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她弯着腰看她的画，长长的黑发垂到纸上，带着好闻的味道，“你画的真好，是特别学过吗？”
秦墨不知道自己的脸有没有红，总之热得发烫，她把头发勾到耳后，搁下笔，“没有学过，只是有时候看到什么东西，就像试着画画，野路子，没人教的。”
“真是了不起。”她露出赞叹的神色，微笑着喝下淡绿色的芦荟茶，“一进来我都没认出来是你，好漂亮啊，今天有什么节目吗？”
“啊……”面对陈珊，她换了个真实一点的说法，“昨天去朋友那里玩，她留我住一晚，今早我的衣服还没干，只好穿这个出来，本来是为了玩准备的。”
“这一套要很贵吧？我看见汉服社里面都要五六百块。”
肯定要贵于五六百啊……既然是林渊出品，她不打算去想这种人的消费方式，否则早晚会因嫉妒而死，这是她早早就学会的道理。
“我也不清楚，都说了是朋友的，对了，我把钱带来了。”她从手袋里找到钱包，把两千块拿出来，递给陈珊。
好久没有装过这么多钱的钱包一下子就瘪了，只剩下可怜巴巴的几十块，她苦笑着撑面子，“又要取钱了。”
神色就像一个因为怕麻烦而不愿取钱的富二代，其实呢，满打满算，这个月接下来还有二十天，而这家伙只剩下三百块多一点。
保佑学校千万不要再整什么幺蛾子，否则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实在是太感谢了。”陈珊的手指仅仅捏着这叠钱，“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本来也在犹豫，该不该跟你开口，所以，”她几乎不知道接下来的话怎么说，“还是太谢谢了。”
不要这样啊，秦墨想，好像我们之间只剩下对不起和谢谢你了，这显得我多可怜啊。她撕下一张纸，飞快地在上面画了一大把玫瑰花，递给她，“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像鲜花一样漂亮，这才不辜负上帝给女人的馈赠，对吧？”
陈珊笑出了声，“我要是有你这么漂亮就什么都不愁了。”
不不不，我愁的人就在眼前，虽然如此，因为得到了心上人的夸奖，秦墨还是感觉喜气洋洋的。“我觉得你才漂亮啊……真是的，快结束这个循环，怪不得男人总是说女人喜欢互相吹捧。”
“男人怎么能了解女人？”陈珊气鼓鼓的说，在说这话时，有一个微小的刺穿进了隐秘的位置，让她的神色不自然了一瞬……这一瞬间过得太快，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是啊，你说得对。”
只有女人才能了解女人啊，傻孩子。不过这种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陈珊单手托腮，“秦墨，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只是为了满足我的一点好奇心，你之前，有过恋爱对象吗？”
这回换成秦墨表情扭曲了，她的样子，或像是被人迎头给了一下狠的，就好比鲁智深拳打镇关西，脸上五颜六色开了颜料店，嘴里酸甜苦辣开了调料铺，陈珊立刻收回之前的话，“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秦墨觉得牙酸，摇了摇头，“难得有人对我的情史感兴趣，我就说一说吧，不过，可不要外流啊。”她眨了眨眼睛，这点俏皮太沉重了，几乎要把眼皮压塌了。
陈珊的好奇心中怀着恶意，这点，秦墨并不是感受不到，不过好奇终究是好奇，陈珊对她，往往连这点都欠奉，她自然要好好抓住了。
“嗯，你知道吧，我喜欢的人，和别人有点不一样。咳，大部分人在很小的时候就能察觉到这一点，当然，也有后来，甚至三四十岁才发现的，在其中，我属于前者。”
“从青春期开始，我就有了一点感觉，不过这感觉是模模糊糊的，非常朦胧。在看到男男女女腻在一起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感觉不适，你知道吧，就好像你们看到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在一起的那种感觉。”
“不过，到那时候为止，这也只是一个像影子一样虚无的东西，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的话。”
“转折是个非常小的事件，一个男孩向我告白了，现在的小孩谈恋爱明显偏早，我当时大概就是初三，那男孩长得不错，属于硬派的帅气，成绩一般，但是非常能打，你知道吧，那么大的小姑娘就喜欢那种。”
“他追我追的挺凶的，招数你应该也熟悉，无非就是每天早上送早餐，找人写情书，过生日送花送礼物什么的。当然，我也不差这点东西，自然都还给他了。”
“男人都是把面子当天的奇葩生物，好像靠脸就能活着似的，大概有了半年，他非要送我回家，我也想彻底跟他说清楚，就答应了，结果到了一个小路里，”陈珊捂着嘴发出了一声惊呼，秦墨安慰地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就是想亲亲我，结果我也很不给他面子
，当场就吐了。”
陈珊又是惊讶又是忍笑，“然后呢……”
“那男孩当时也吓着了，反而一直安慰我，还送我回家，记得我妈叫他进来喝茶，他一溜烟就没影了。”
“啊，真是抱歉，说了这么多没用的，接下来，我会简略一点说。”
“不，这样就很好，我喜欢听你的故事。”
真的吗？秦墨哀凉的心里像是开出了花朵，“我不算什么好学生，从高一就开始抽烟了，并非是要辩解，真的是因为愁啊，高中的环境是很可怕的，你和同学每天在一起的时间超过十二小时，就像被密集的二氧化碳污染过，流言在粘稠的空气中肆意生长……那种感觉，就像在肮脏的下水道里穿行。就是这年，学校里一个学长跳楼自杀了，原因我不清楚，不过和他的性取向无疑有很深的关联。”
“有一天我在三楼废弃的洗手间里抽烟，就遇到了我的第一个女……好吧，就用前任这个词吧。对于这个人，我不想评述，因为就算给我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总之，是个神经病式的人渣，我和她纠缠了差不多三年，总算摆脱了噩梦，至于现在……单着呢。”
陈珊回避了这个话题，如果接着进行，会把话题引向她不希望的方面，既然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离开也是应有之理，这样想着，她话锋一转，“不是有句话说么？美两万个人里面，就会有一个你一见钟情的人，着什么急呢？”
“两万个人，看来几率不高啊。”秦墨虽然失望，还是顺着说下去，“这一阵子都看什么书？”
“哪有什么时间看书啊，忙着准备六级考试呢。”陈珊苦恼地叹气，“多少分都成，能过就好了。”
“我哪里敢求过？这次完全是裸考，就当赚回卷子钱了。”秦墨倒是笑了，她真没把六级当回事，因为六级离她太遥远了，何必为月亮上的事情发愁呢？
“我也差不多啊……哎。”趁着气氛还好，陈珊想办法开口“对了，我两点约了人见面……”
“那就快去吧。”秦墨看了看手机，一点半了，要是见面，这个时间正好，“那就下回再见。”
这句话说得短促，秦墨强行把其中无限的留恋掐断。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偏爱的有恃无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