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方长》九**炎

9、（玖）

　　我来迟了一步。

　　猫大端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看着气喘吁吁跑进来的我，嘻嘻一笑。月光映照着他的脸庞，那双眸子像星辰一般闪着明亮的光彩。

　　“累不累？何必这么赶，你不会真以为她杀得了我吧？”

　　唥泓倒在地上，呼吸绵长，只是昏迷。我垂下眼睛看了她一眼，，抬头对上猫大的眼睛，下意识的别开头去。

　　猫匣排行不分先后，有能者皆可为。任何人都能成为猫大，但猫大只有那一个。

　　“七叶……你把他葬了？”

　　“埋在后院，只不知道安素在哪儿，不过想必也带在他身上吧。”我猜测他应该随身带着安素的骨灰。

　　猫大点了点头，指了指地上的唥泓。“她如今是猫十七了。”

　　“……是。”

　　我深深看他，觉得他又熟悉又陌生，却又像回到了从前。他也含着笑看着我，突然起身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若她真想杀我，你是不是要杀了她？”他笑嘻嘻的问我。“筵，终究是我更重要对吧？”

　　我冷眼瞪着他。“妹妹呢？”

　　“卧室里呢，本来以为会弄得很血腥，所以没带她来。”

　　我抱起地上的唥泓，转身就走。“以后妹妹归我了。”

　　“啥？喂老四等等你胡说什么啊……”

　　唥泓醒来之后，自然已经知晓了一切，却意外只是沉默。我不知道该怎么让她放下仇恨，只能邀请她去郊外踏青。

　　昨夜下了一场秋雨，瑟瑟秋风席卷而过。我们俩裹着大氅骑着马，从闹市绕去了城郊。

　　市集中百姓来来去去，欢叫调笑沸反盈天。我拿马鞭指了指不远处捧着包子啃得欢快的稚子，对唥泓说：“他们肯定不知道改朝换代是什么。”

　　尽管皇室死伤惨重，但这场变革还是来得无声无息。先皇退位，新君登基，快得就像一场沉默的禅让。

　　没人知道老皇帝饮下了那杯毒酒，就像没人知道那位前朝公主还活着、就在我的身边——

　　唥泓拢了拢衣领，低哑的告诉我：“或许他不是个好皇帝，可他是个好父亲。”她从没有复国的想法，只是想报仇而已。

　　“不过，你说得也对。”她定定的看着远方，明亮的眼睛带着莫名的坚定。“猫大的选择并不是错的，不是吗？”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终究要对得起眼前这一片大好山河——

　　那天晚上她蛇一样爬上我的床，冰冷的手摸进被子里。“我可以跟你睡吗？”

　　三年里有时候她做恶梦，也会来找我一起睡觉。我没有多想，向里面让了让身子，给她留出空位来。

　　然后那只手臂向里伸，紧接着探过来的是温软的胴体，她的发间染着白梅的冷香。我闭着眼睛迷糊半晌，突然察觉不对，刷的睁开眼睛。

　　“你……怎么没穿衣服？”

　　有个姑娘没穿衣服钻进我的被窝要和我睡觉……等等这个设定怎么有些眼熟？

　　“不行吗？”唥泓的嘴角带着笑，伸手勾住我的脖子。“你难道忘了，你曾经对我说过——”

　　——你脱了衣服，钻进他们的被窝，跟谁成了，就和他成亲吧。

　　猫二的话语由模糊到清晰，伴随着唥泓类似的话语在我耳边复苏。我深沉的看着怀里光溜溜的美人，思索片刻，一把把被子拉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