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向东》马码码

2、第二章 由奢入俭难啊小朋友

　　回到住处，虽然一个多月没住人，但房间的角角落落都纤尘不染。显然苏慕得知她这两天回来，找了钟点工提前过来打扫卫生。
　　林皎儿只在这里住了几周，她家人在隔壁小区给她买的房子就交付了，于是她又兴冲冲地搬走了，留下许锦欢一个人住在这里。
　　放下行李，许锦欢拎着两瓶千里迢迢从南美带回来的红酒来到对门。
　　还没按门铃，房门就自己打开了。
　　只见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子气冲冲地从屋里走出来，差点迎面撞上她。许锦欢只来得及匆匆看了一眼——女孩的眼眶好像红红的，那女孩便立马警惕地戴上墨镜，快步走到电梯间，乘坐电梯离开了。
　　房门敞开着，许锦欢转身望向屋内，正好对上顾修东的目光。
　　“那个…我来接大萌回家。”许锦欢有些尴尬地开口。
　　顾修东示意她进屋：“进来吧，稍等一下。”说着转身走向门厅柜。
　　大萌听到门口的动静，啪嗒啪嗒走过来，看到许锦欢，犹豫地走到她身边，低头嗅了嗅，又嗅了嗅，然后，不感兴趣地转身走了……
　　这是……不记得她了？许锦欢悲伤地猜测。
　　顾修东把大萌唤到身边，蹲下身给它套上牵引绳。大萌以为是要带它出门玩，非常配合。
　　许锦欢环顾四周，看到客厅沙发旁有双被咬得惨不忍睹的凉鞋，是一个独立设计师品牌这季刚出的新款，便开口问道：“这个鞋子是大萌咬坏的吗？”
　　顾修东扭头看了一眼，说：“没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
　　许锦欢猜想这段时间大萌一定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心里不禁有点愧疚：“刚刚出去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大萌惹她生气了？”
　　顾修东起身，把套好的牵引绳递给她：“好了。”然后弯腰揉揉大萌的大脑袋，声音柔和地说道：“刚刚的事和大萌没关系，大萌挺乖的。”
　　见他不愿多说，许锦欢只好在心里默默记下鞋码，然后把手中的葡萄酒送给他作为谢礼，便牵着大萌告辞了。

　　回到家，许锦欢先给大萌开了个罐头以示讨好，又躺在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忙完已经是晚上了。
　　许锦欢一边躺在沙发上，一边跟苏慕八卦：我今天下午去接大萌的时候，隔壁刚好冲出来一个女孩子，瘦瘦的白白的，长得非常漂亮，打扮也很时髦，但是好像脾气有点大，大萌咬坏了她的新鞋子，她很生气地走了。
　　听了她的描述，苏慕推断：应该是顾修东的女朋友，看来他俩最近又和好了。
　　这一听就很有故事。
　　许锦欢立马发过去一个“递上话筒”的表情包。
　　苏慕于是娓娓道来：顾修东长得帅成绩又好，从小到大身边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喜欢他，不过他上大学之前都没有谈过女朋友，当时梁承彦和秦子昊他们没少调侃他。他女朋友是我们高中的学妹，一进学校就喜欢上顾修东了，男才女貌的，当时全校都知道这个校花学妹暗恋顾修东，但是顾修东高中时一直忙着参加竞赛，也没什么功夫谈恋爱。后来顾修东大学出国留学，听说有一年情人节这妹子跑去顾修东学校跟他表白，后来俩人就在一起了。不过那些年顾修东学习做实验一直很忙，很少回来，他女朋友后来考了国内的大学没出国，俩人一直异地恋，直到这两年顾修东回国。听说这些年分分合合不知道多少次了，我还以为他们早就彻底分手了，毕竟他女朋友这两年事业刚起飞，她的公司应该不会同意她交男朋友的。
　　她女朋友做什么工作的，公司还管这个？许锦欢奇怪道。
　　苏慕说：女明星嘛，公司不让谈恋爱很正常。你平时不看电视可能不知道，她最近蛮火的。
　　许锦欢了然，怪不得当时看到站在门口的自己，她立马就把墨镜戴上赶紧下楼了，原来是明星啊。
　　又和苏慕说起大萌咬坏她鞋子的事，虽然顾修东让她不用放在心上，但许锦欢还是觉得应该赔她一双新的，为了表示郑重，她打算写张卡片，于是问苏慕：对了，他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呀？
　　苏慕云淡风轻地回了三个字：吕小萌。
　　？？？
　　吕？小？？萌？？？
　　许锦欢收回刚刚觉得她脾气大的话。
　　她错了，这女生的脾气明明不能再好了！

　　过了几天，林皎儿从外地出差回来，约许锦欢去她的工作室碰面。
　　林皎儿把鞋子递给许锦欢，问：“这鞋子最近到处断货，我好不容易才弄到一双，这不是你的鞋码啊，要来干什么？”
　　许锦欢跟她讲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顺便责怪苏慕：“慕慕跟梁承彦真是太恶趣味了！明明知道对方女朋友的名字，也不给大萌换个名字再交给人家！”
　　“哈哈哈哈…”林皎儿听完笑得停不下来，末了还不忘揶揄许锦欢：“哈哈哈居然有这么巧的事！你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起名小鬼才！”
　　许锦欢无奈：“大萌的名字我真的是随便叫的，我觉得它长得大大的、萌萌的，就顺口叫上了…早知道就叫大胖、大脸、大傻，反正也都挺合适！”
　　笑够了，林皎儿开始和许锦欢商量正事。
　　她们在国内的首家买手店马上就要在A市开业了，林皎儿打算举办一个小型的开业酒会，准备邀请了一些圈内要好的朋友，她把草拟的名单递给许锦欢，说：“你看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许锦欢一个个确认上面的名单，已经非常齐全了，想了想又说：“你有办法邀请到吕小萌吗？我得尽快把这双新鞋子给她，然后跟她当面赔礼道歉。”
　　林皎儿爽快答应道：“放心，我这两天就让人把邀请函送到她经纪人手里。”

　　告别林皎儿，许锦欢回家接了大萌，赶去家附近的宠物医院。今天她给大萌预约了身体检查，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大萌胃口不太好。作为一条有过流浪挨饿经历的狗狗，大萌之前吃饭从来不用她操心，不管喂多少都能立马光盘，这几天却只是闻闻碗里的狗粮，敷衍地吃几口就兴趣缺缺地走开了。
　　许锦欢担心它生病了。
　　做完各项检查，指标结果都显示正常，许锦欢才放下心来。医生推测，可能是最近天气太热的缘故，让她回家后把家里的空调再调低点试试。
　　从宠物医院出来，已经是晚上了，夜风送来难得的清凉，许锦欢看看手表，差不多到了平时遛弯的时间。
　　晚上这个创意园区内的人不是很多，偶尔有几个出来散步的，也都是年轻人，普遍都很喜欢宠物。许锦欢牵着大萌在经常散步的公园里走了几圈，等大萌尽兴，夜已经深了，一人一狗才慢悠悠地往家走。路上正好碰到才下班回家的顾修东。
　　其实是大萌先发现顾修东的，一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大萌就拉着许锦欢兴奋地跑过去，然后一个劲地往顾修东怀里蹭，一边蹭一边还不停地呜呜呜地撒娇似的叫唤着，许锦欢竟还从中听出了几分幽怨。
　　等顾修东安抚好大萌，许锦欢赶紧向他解释大萌名字的事情：“那个…关于大萌的名字，给你造成了困扰，真的非常不好意思！但我对天发誓，我当时真的只是顺口随便叫的。我近些年一直在国外生活，最近才搬来A市，平时很少看电视，也不关注国内的娱乐新闻，我不认识你的女朋友，之前也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字，所以给大萌起这个名字完全没有任何调侃或是侮辱的意思。”
　　顾修东笑笑，说道：“没事，大萌这名字在宠物中还挺常见的，你随意叫，不用有负担。”说完，他又弯下腰摸摸大萌的大脑袋，宠溺道：“况且我们大萌本来就是又听话又可爱，叫这个名字一点也不过分。”
　　许锦欢心想，你这滤镜厚得也是没谁了，便忍不住问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大萌，要不要考虑下收养它？我遇到大萌是个意外，说实话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做好长期照顾它的准备。”
　　顾修东摇摇头，说：“我平时太忙了，抽不出时间陪它，前段时间也是刚好公司项目告一段落，我才答应承彦帮忙照顾一下大萌。”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回答，许锦欢依然难免有些遗憾。
　　看着她溢于言表的失望，顾修东问道：“你有试着找过大萌原先的主人吗？”
　　“当然有了。”说起这个许锦欢就更难过了，“刚捡到大萌那会儿，我就去大萌流浪的区域走访了一圈，有个开小吃店的老板说，他亲眼看到大萌从一辆车里被赶下来，然后车子就开走了，大萌还追着车子跑了很久……所以大萌应该是被遗弃的。”
　　顾修东了然：“大萌才不到一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大型犬吃的多运动量大，很多人养宠物之前没有认真考虑，只是一时兴起，等热情过了，发现养大型犬既费精力花销还大，就会选择遗弃。”
　　许锦欢接着说：“其实刚开始我还去过A市的几家流浪动物收留所，本来想着把大萌送过去，但是去了之后才发现，跟我想象中的差距还蛮大的。虽然那里的志愿者都很有爱心，但因为经费和场地都很有限，环境非常拥挤，所以最后我想，既然大萌选择了跟着我回家，这就是我和它之间的缘分，在找到合适的领养人之前，我得照顾好它。”
　　顾修东问：“你对领养人有什么要求吗？我也可以帮忙问问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许锦欢想了想，说：“有责任心，有耐心，最好能有稳定的住所和收入，然后能抽出时间陪它。”
　　顾修东表示赞同：“确实，宁缺毋滥。如果老是被辗转于各个地方，会让大萌产生被不断遗弃的感觉，对它的精神状态也不利。”
　　许锦欢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大萌最近情绪很低落，每餐都吃得很少，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这个原因。”
　　顾修东问：“会不会是生病了？”
　　许锦欢说：“刚刚我带它去做了检查，医生说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可能是因为最近天气太热的缘故。”
　　顾修东听了微微皱眉，又问道：“你最近都喂它吃些什么呢？”
　　许锦欢细细回想，然后自信地回答道：“我很注意的，知道很多人类的食物狗狗不能吃，所以除了狗粮、罐头和水，我平时都不喂他吃别的东西…狗粮和罐头，我都是在超市里买的最贵的，也是之前一直有在吃的品牌，应该不会有问题。”
　　顾修东又问：“除了主食，水果酸奶之类的零食它最近还爱吃吗？”
　　许锦欢诧异道：“狗狗不是爱吃肉吗？它还会喜欢吃水果？”
　　顾修东告诉她：“据我观察，大萌还是挺喜欢吃苹果和胡萝卜的。最近天气热，它又是雪橇犬，食欲不振很正常。我之前给它做了几次水煮牛肉和三文鱼，配着胡萝卜和狗粮，它吃得挺开心的。其实宠物跟小朋友一样，如果每天都吃相同的东西，难免会厌倦。”
　　许锦欢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大兄弟前段时间享受过顾修东准备的豪华版配餐，现在已经看不上她这儿一成不变的狗粮加罐头了…由奢入俭难啊小朋友！
　　而且…更要命的是，她不会做饭啊！

　　回到家，许锦欢在屋子里搜刮了一圈，最后终于从空荡荡的厨房里翻出几个苹果，用尽毕生的刀工把苹果切成小块，最后…还是绝望地开了一个罐头，倒了一些狗粮，拿到大萌面前，商量道：“大萌，今天就先吃这些，明天给你去买酸奶，好不好？”
　　大萌看了眼面前一成不变的晚餐和被切得奇形怪状的苹果，重重地叹了口气——它的内心，比许锦欢更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