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向东》马码码

19、第十九章

　　上午十点多，任依处理完一批手头上的工作，便想上网摸会儿鱼。一打开娱乐论坛，就猝不及防地被迎面塞了一嘴瓜，她赶紧跑到自己和尹迪、程瑶的三人群里，拍了拍尹迪，说：你家房子塌了，赶紧去看！
　　尹迪迅速打开手机，看到热搜榜的第一位赫然挂着“周霄洋女友”五个大字。她点开话题，看到一排的营销号发的几乎一模一样的文案：#周霄洋女友#近日，有媒体拍到周霄洋和一名女子一起去公园跑步，结束后两人共同返回酒店，疑似恋情曝光。
　　尹迪点开媒体偷拍的照片。照片里的男生穿着运动服，戴着鸭舌帽，但从身型和脸部轮廓看，依然不难辨认，确实是周霄洋本人。而站在他身旁的女生，扎着高高的马尾辫，五官精致而明艳，即使穿着宽松的运动服，也掩盖不住她修长舒展的身形和元气矫健的状态。
　　尹迪一边放大照片仔细研究，一边在内心嘀咕：我就说这二十多岁长相帅气还这么有钱的男明星，不谈恋爱才奇怪。
　　等等。但是这个和周霄洋一起跑步的女生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尹迪把照片发到三人群里，问：这个女生…你们快看看，是不是我眼花了？
　　程瑶点开尹迪发到群里的照片，仔细研究了一番，回到：你可能没有看错。
　　任依听不懂她们在打什么哑谜，于是也放大照片仔细观察，下一秒不敢置信地缓缓打出两个字：欢儿？你们是说这个女生是欢儿？我刚忙着吃瓜没来得及仔细看，怪不得总感觉这个女生长得有点眼熟。
　　程瑶冷静了下，问任依：不就是被拍到一起去公园晨跑吗，这只能说明他俩认识，怎么看出来是男女朋友关系的？
　　任依刚刚爬完一个长帖，总结道：首先，这是周霄洋走红以来第一次被拍到单独和女生出去。然后最重要的是，被拍前一天，周霄洋在另一个城市有活动，但是当天晚上回A市的航班被取消了，粉丝都以为他会改签第二天的飞机回A市，结果他却抛下助理，独自一个人连夜坐高铁悄悄回来了。根据高铁的车次推算，他到A市都已经凌晨了，正常人不是应该在酒店里好好睡觉休息吗？但是他没睡几个小时，就起来晨跑了。你们说，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一个人刚躺下没多久就起来跑步，难道是因为对运动的热爱吗？
　　尹迪醍醐灌顶：那显然只能是因为爱情了。
　　然后想了想又补充道：还得是热恋期的那种。
　　任依继续说道：而且他们最后不是还被拍到一起坐周霄洋的车回酒店了嘛，就感觉挺锤的。
　　程瑶依然坚持自己的判断：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看照片两人也没有什么亲密的接触，感觉就是好朋友一起出去锻炼一下身体而已。
　　任依怂恿道：那要不你去跟本人求证下？
　　尹迪也撺掇道：来打赌吧，我和任依压情侣，程瑶压朋友。我们输了的话就轮流请程瑶吃饭，程瑶输了的话今天午饭请客。

　　程瑶想了想，给许锦欢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欢儿，在干嘛呢？
　　许锦欢回得很快：刚从健身房练完瑜伽回来，在吃brunch~
　　程瑶问：网上的新闻你看到了吗？
　　许锦欢完全处于状况外：什么新闻？是有什么八卦要跟我分享吗，快说快说！
　　程瑶便把群里的照片转发给她，问道：这个照片里的人，是你吗？
　　许锦欢点开照片一看：是我。怎么啦？
　　程瑶：你和周霄洋被偷拍了，现在网上流传你们是情侣关系。
　　许锦欢在线辟谣：谁说的，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程瑶继续说：照片还拍到了你们一起回酒店。
　　许锦欢告诉她：周霄洋那几天在A市有工作，刚好跟我住在同一家酒店。
　　程瑶又问：你怎么会跟周霄洋一起去晨跑呀？
　　许锦欢说：我们最近有合作。他请我为他的歌友会做服装造型，所以我们最近联系比较多。有次他提起自己好久没有健身了，担心到时歌友会唱唱跳跳的会体力不支，我就说我最近刚好找到一个风景很美的公园，现在天气还没热，没什么人出来晨练，有机会可以一起去那里跑步锻炼。
　　末了感叹道：没想到这都会被偷拍，看来周霄洋是真的很红。
　　程瑶：你真是对“顶流”两个字一无所知。

　　中午十二点多，任依和尹迪请程瑶吃午餐。
　　尹迪刷着手机说：“周霄洋的工作室一个小时前发声明了，说他没有女朋友。他工作室效率还挺高的。”
　　任依说：“像他这样的偶像明星，只要没结婚，都不会承认恋情的。你看娱乐圈里有多少男明星，都被爆出隐婚生子了，还不是一样装死不承认。”
　　程瑶听出了她话中的端倪：“你是说，现在网上还是有部分人不相信周霄洋工作室发的澄清声明？”
　　任依点点头：“那当然了。我看到网上有一大片周霄洋和吕小萌的CP粉脱粉了，然后他们扒出之前那次周霄洋和吕小萌一起吃火锅，欢儿也在。”
　　尹迪听了直呼：“完了完了。”
　　任依却还没有说完：“他们还翻出来，几个月前的米兰时装周，有游客偶遇周霄洋和吕小萌一起在餐厅吃饭，然后那次，欢儿也在。”
　　尹迪：“但是那几次聚餐不是有好多人一起吗？”
　　任依说：“是的。那两次摄影师岑川也在，于是就有一群粉丝跑到岑川微博，向他求证两人的关系。岑川就说周霄洋跟照片里的女生只是普通朋友，但还是有人不信，说他只是在帮朋友圆谎。”
　　尹迪好奇：“那一起聚餐的还有一个女生是谁？”
　　任依说：“是一个时尚杂志的编辑，周霄洋和吕小萌以前都给这本杂志拍过封面，所以他们认识不奇怪。”
　　程瑶担忧道：“这样下去，欢儿的个人信息迟早也会被扒出来。”
　　任依肯定地说道：“这是早晚的事。”
　　尹迪宽慰道：“没事的，就凭欢儿的颜值，没准还能借着这次机会火上一把，谁会不爱大美女呢？”
　　任依感叹：“有一说一，我的本命以后要是能找一个像欢儿这样的嫂子，我就挺满意的。”
　　“我倒是觉得欢儿跟咱们顾总更合适。”程瑶说道。
　　“别想了，顾总唯爱搞事业。”尹迪立马泼来一盆冷水，“而且我感觉他应该还是喜欢长相可爱的女生。再说了，欢儿这次回来，非常明显的，已经对顾总死心了。”

　　下午三点多，顾修东结束一个短会，和秦子昊一起下楼吃东西。
　　秦子昊上下打量着顾修东的穿着，说：“今天的卫衣不错。”
　　顾修东：“是吗？欢儿帮我买的。”
　　虽然顾修东一脸的神情自若，但秦子昊毕竟从小跟他一块儿长大，还是从他轻快的语调中感受到了抑制不住的愉悦。
　　“你知道最近公司广为流传的一个大八卦是什么吗？”秦子昊故作神秘地问顾修东。
　　见顾修东完全没有想要回答自己的意思，秦子昊便清了清嗓子，自问自答道，“最近公司传闻，咱们的顾总穿衣品味直线上升，极有可能是谈恋爱了。而且看得出来，他女朋友的时尚品味非常好。”
　　“看来我们公司员工的观察能力都很敏锐。”顾修东肯定道。
　　“切。”秦子昊问，“话说回来，你干嘛让人姑娘给你买衣服啊？”
　　“这样她就会经常想起我啊。”顾修东一脸得意地说道。
　　“啧啧啧，大彦还说你一没经验，二不会耍心机，担心你不知道该怎么追求女孩子，让我抽空多教你一些谈恋爱的技巧。”秦子昊自叹不如，“果然只要聪明人一琢磨，这世上就没有困难的事情了。”
　　顾修东叹了口气：“其实还是挺困难的。”
　　秦子昊八卦道：“老实交代，你到底耍了什么手段，让人心甘情愿替你挑衣服。”
　　“一开始的时候，我让她帮忙推荐一些适合我的衣服，然后我跟着她去店里试了几次，后来就干脆把银行卡给她，让她逛街看到喜欢的直接帮我买下。”顾修东简单总结道。
　　“就这么容易？”秦子昊意外。
　　“是呀。”顾修东猜测，“她可能觉得我最近比较可怜，就比较照顾我。”
　　“你哪里有什么值得别人可怜的地方啊？”秦子昊嫌弃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别得意得太早，现在在追欢儿的人，可不只有你一个。”
　　“还有谁？”顾修东抬头看向秦子昊，语气警觉。
　　“周霄洋啊。”秦子昊说，“有人爆料他和欢儿在谈恋爱，今天还有一群人在网上私信我，问我欢儿是不是周霄洋的女朋友。”
　　“为什么会去问你？”顾修东不解。
　　秦子昊说：“我去年不是帮欢儿转发过大萌找领养的微博嘛，还有之前我们一起出去玩的照片，周霄洋的粉丝大概是认出了欢儿，知道我们是朋友，就跑来问我了。”
　　顾修东：“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是马上跟欢儿打了个电话去求证啊。”看着顾修东一脸紧张的样子，秦子昊故意吊他胃口，“你猜欢儿怎么说？”
　　看着他一脸欠揍的模样，顾修东正要开口骂他，却见钱晋一脸忧心忡忡地朝他们方向跑来。
　　“发生什么事了？”顾修东问钱晋。
　　“刚程瑶跟我说，网上有人找出了欢儿的微博和外网的社交账号，有些不理智的粉丝在上面讲了很多特别难听的话攻击她。他们还扒出了欢儿现在住的酒店，造谣她是被人包养的外围女，为了走红故意接近周霄洋，说网上的照片也是她找人拍的，甚至还威胁她，要去酒店骚扰她。”钱晋皱着眉头补充道，“我们刚打了好几次欢儿的手机，都提示已经关机了。”
　　顾修东听了拿起手机边拨许锦欢的电话，边起身往外跑。
　　秦子昊拉住他问：“你要去哪儿？”
　　“她在酒店。”顾修东挣脱秦子昊的手，“她这几天下午都待在酒店房间里看周霄洋的资料找舞台造型的灵感。”
　　“你知道她住在哪个房间吗？”秦子昊看着顾修东飞奔出去的身影，在他身后喊道。
　　“当然。”顾修东头也不回地答复。

　　顾修东站在房间门口，按了几次门铃。等了一会儿，房间内没有传来丝毫响动。
　　麻烦身边的酒店工作人员打开房门，顾修东走进房间。
　　房间里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了起来，遮得严严实实的，透不进一缕光线。而且房间内所有的灯都被熄灭了，屋子里漆黑一片。
　　“欢儿？”顾修东打开总控灯，整个屋子瞬间亮了起来。
　　没有人回答他。
　　顾修东走到客厅，看到坐在地上的许锦欢。她缩在沙发的角落里，蜷着双腿，手臂互抱着，牢牢地圈住自己，脑袋埋在膝盖间，肩膀一抽一抽的。
　　顾修东走近她，跪在她身前，轻轻地推了推她的手臂，又唤了一声：“欢儿。”
　　许锦欢仿佛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她抬起头，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顾修东说：“我猜你在哭，所以过来给你送一个怀抱。”
　　他的话音刚落，许锦欢便松开自己的手臂，手掌撑地坐起身，然后一头扎进眼前人的怀抱。
　　许锦欢把自己的脑袋埋在顾修东的胸口，一边止不住地掉眼泪，一边还不忘礼貌地道谢：“谢谢你，你人真好。”
　　顾修东左手牢牢地圈住许锦欢，右手拍着她的脑袋轻轻安抚：“我来得太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锦欢才止住了抽噎。
　　顾修东松开许锦欢，把她扶到沙发上坐好，又起身拿了瓶水，打开瓶盖把水递给她。最后绕到沙发背后拉开窗帘，转身坐回她的身边。
　　两人面对面倚着沙发靠背，转头望向落地窗外。外面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了，只剩周围的高楼依旧灯火通明。
　　许锦欢沉默地看着A市的繁华夜景，过了很久才哑着嗓子开口：“我都不认识他们，他们为什么都要来骂我？”
　　“我是不是真的很平庸，所以他们才会觉得我根本就不配和大明星做朋友？”许锦欢喃喃道。
　　“你刚说了，他们都不认识你。”顾修东看着许锦欢，认真说道，“所以他们不会知道你有多优秀，你配得上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
　　“谢谢你。”
　　“我不是在安慰你，我说的都是实话。”顾修东继续说道，“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是桥梁，而不是目的。这句话，你一定知道，对吧？”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许锦欢说，“我上学的时候读过。”
　　顾修东说：“苏慕跟我讲过很多次，她一直觉得自己非常幸运，因为她遇见了你，不然她的品牌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大众熟知。还有林皎儿，听说是你鼓励她并且出资跟她一起开了买手店。虽然我只认识你身边的这两位朋友，但是我相信你帮助过的人一定更多。你或许无法如自己梦想的那样，成为一个专业领域的翘楚，但是你的眼界和善良已经为这个世界带来了更多美好的东西。”
　　“所以你真的很了不起。”顾修东看着许锦欢，一字一句地说道。
　　许锦欢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顾修东，用力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许锦欢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我跟酒店前台说，我是你朋友，我惹你生气了，你不接我电话，然后我求他们帮我开的门。”顾修东含糊地说道。
　　“你说你是我的朋友，他们就相信啊？”许锦欢问。
　　“我之前来酒店找过你几次，他们认得我。再说了，我长得这么善良，一看就是个好人。”顾修东夸起自己来从不吝啬。
　　两人之间离得很近，许锦欢看着顾修东说话时忽闪忽闪的长睫毛，浓密而卷翘。
　　她在心里提醒自己：
　　许锦欢，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